“嫂子……”

李建國圍著醫(yī)院繞了一圈才找到合適的停車位，然后還特意去買了點營養(yǎng)品和水果來探望，當(dāng)他趕到搶救室時，就看到了這一幕。

“建國哥，你來得正好。”杜紅兵連忙將老丈人交給他：“幫我看著點老人，我要處理后事?！?/p>

“噢，好?！?/p>

任誰這個時候都是懵的。

這就走了？

田靜暈過去了，杜紅英又連忙喊醫(yī)生。

“將人放平，頭側(cè)著些，她這是悲傷過度……”醫(yī)生來看了一下：“你們家屬勸著點?！?/p>

這要怎么勸??？

勸不了一點兒。

田靜醒來兩眼空洞，神情木木。

她一定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刺耳的電話鈴響起。

杜紅英一摸……好吧，不是自己的，是田靜的。

田靜沒有半分要接電話的意思。

杜紅英從她包里翻出來看是樂樂打來的，直接開了免提。

“媽，恭喜你啊，你當(dāng)外婆了?！?/p>

樂樂的聲音帶著興奮，田靜聽了不有半點反應(yīng)。

“樂樂……”杜紅英心里嘆息一聲開了口。

“姑姑，是你啊，姑姑，我生了兩個小豬，長得可好看了”樂樂道：“姑姑，我媽呢，你給我媽說，我當(dāng)媽了，她當(dāng)外婆了。”

“樂樂，你媽沒媽了，你沒外婆了。”

啥？

樂樂愣了一下。

“姑姑……”樂樂整個人都傻了：“姑姑，你……你是開玩笑的嗎？”

大過年的，正月初二呢，開這種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玩兒！

“樂樂，你……”

“姑姑，什么時候的事兒，怎么會這樣？”

樂樂反應(yīng)過來了，這事兒不能開玩笑！

“剛才，你外婆剛走?！?/p>

“外婆……”

樂樂哭了起來了：“我還想給媽打了電話就給外婆打電話報喜，外婆……”

樂樂和外婆相處的時候比和奶奶相處的時間還多。

每當(dāng)她和田老師有矛盾的時候，外婆就在中間調(diào)解。

更多的時候外婆是向著她的，外婆不會說愛，卻將所有的愛都注入了細(xì)節(jié)之中。

“樂樂……”杜紅英聽到了樂樂哭起眼淚也長流：“樂樂，你是剖腹還是順產(chǎn)？”

“剖的，才剛下手術(shù)臺，我就報喜，沒想到我還是晚了一步，外婆再也聽不見這個消息了?！?/p>

樂樂哽咽道：“怎么辦，我還要住幾天院才能出院，我回來看外婆……”

“樂樂，你不要回來。”杜紅英連忙阻止：“你是剖腹產(chǎn)，可得好好養(yǎng)好傷口，外婆在天之靈也想要你好好的保養(yǎng)好自己的身體……”

“可是，可是……”

“樂樂，這是沒辦法的事兒?！倍偶t英現(xiàn)在都有點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你先穩(wěn)穩(wěn)情緒，月子里最不能哭，傷心過度會沒奶水的……”

這事兒換誰都會傷心。

特別是田靜，往后的每一年外孫子的生日就是自己親媽的忌日，她怎么能高興得起來呢？

有時候啊，人與人之間的緣分還真是說不清楚。

她與樂樂之間，真正的是親熱不了半點。

杜紅英安慰了好一會兒樂樂，這邊杜紅兵也安排好了葉雨的后事了。

送殯儀館，通知生前單位和好友，還有親戚朋友。

田家父女倆全程懵的，他們始終無法相信葉雨就這樣離開了他們。

一切事宜都得靠杜紅兵處理。

“你說什么？”

陳冬梅接到杜紅英電話的時候也是不敢相信：“她之前不一直都好好的嗎？年三十團(tuán)年那天我看她精氣神也很好，紅光滿面的，我還想著她比我小幾歲，當(dāng)真不一樣，怎么就走了？”

“突發(fā)腦溢血，送醫(yī)院的時候紅兵就預(yù)感到不妙了。”

“這也來得太快了?！标惗芬宦晣@息：“人啊……”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她沒受過罪，沒受過痛?！标惗酚窒肫鹆死习椋骸跋衲愕?，得了那病，看他疼得忍得那么辛苦也造孽……”

“那大夜是好久呢？”

“還沒定下來?！倍偶t英道：“城里和農(nóng)村里的規(guī)矩不一樣?！?/p>

“是不一樣”陳冬梅道：“紅英，你幫我找個車子送我去城里一趟，這個親家性子好，我倆這幾十年也一直合得來，我得去送送她?！?/p>

“媽，等兩天吧，會開追悼會?！?/p>

“噢，好?！?/p>

葉雨突然病逝，糖果廠的老鄰居們都不敢相信。

杜紅兵將田衛(wèi)東田靜送回來的時候，父女倆還是沒回過神。

屋里電話鈴響，田衛(wèi)東張口就喊。

“老婆子，電話響了?！?/p>

這話一出，屋里除了電話鈴?fù)飧菦]有別的聲音了，田靜又哭了起來。

杜紅英去接了電話。

“你是哪一個？”

“我是杜紅英，你哪位？”

“你是小靜杜家的姐姐啊，我是小靜幺姨，我找我二姐。”

“幺姨?！倍偶t英看向杜紅兵，他報信沒報到這里？

“葉家親戚那邊我很多沒有聯(lián)系方式，還得等小靜回來翻通訊錄。”杜紅兵走了過來：“姐，我來接電話吧。”

這個自然得他來接。

“幺姨，我是紅兵?！?/p>

“紅兵啊，你媽呢，你給你媽說，我家麗麗二月十八結(jié)婚，請你們一家人來喝喜酒，地址就在縣城的大酒店里……”

“幺姨，對不起，我媽來不到了?！倍偶t兵哽咽道：“我媽上午十點走了?！?/p>

“走了，走哪兒去了？”

“幺姨，我媽，不在人世了。”

“啊，杜紅兵，你莫不是騙我的喲，我昨天晚上還和你媽聊天呢，說麗麗的婚期定了就給她說……”

突如其來的噩耗誰都接受不了。

“我們剛從殯儀館回來，小靜和爸都還處于悲傷之中，我還沒翻到通訊錄，舅舅他們我都還沒來得及通知……”

“我去通知他們，我馬上就通知他們，我馬上來?！?/p>

……

糖果廠家屬院，田家這小小的二居室里親戚鄰居來了又走了，走了又來，所有人的安慰和勸說對田家父女來說都是風(fēng)吹過，他們根本就聽不進(jìn)去一點兒。

最后還是杜紅兵安排好了一切，追悼會的規(guī)格和日期都了下來。

“小靜?！倍偶t兵有些抱歉：“樂樂剖腹產(chǎn)還沒出院；杜二娃也回來不了……”

“我原本就沒指望上他們?！睒窐房嘈Γ骸澳阏f，人這一輩子這么辛苦為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