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沈牧辭的背影,從裴景熙的眼前消失。
裴景熙雙手緊緊地捏成拳。
在這場無聲的較量之中,他輸了。
輸?shù)膹貜氐椎住?/p>
沈牧辭剛剛說,他和他是不一樣的。
的確。
沈牧辭比他聰明太多。
他知道自己和姜稚魚之間的差距太大,所以才會將那份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現(xiàn)在沈牧辭住進了霍家,未來的人生,猶如搭上了火箭。
他在默默的,縮小自己和姜稚魚之間的差距。
一個人的原生家庭,自己或許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
但人卻可以改變自身。
而霍家這樣的家族,家纏萬貫,是榕城首富,在意的,并不是對方是否有錢,因為霍家原本就足夠有錢。
而是在意對方是不是潛力股,有沒有能力,幫他們守住首富的位置,甚至為他們創(chuàng)造更多的價值。
裴景熙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從一開始,就輸?shù)囊粩⊥康亍?/p>
一個才19歲的男孩,這份隱忍和懂得的道理,就遠遠超過了他一個二十五歲的成年人。
或許從那晚在山間,在他給姜稚魚表白開始,沈牧辭背著竹筐在附近采菌子,就已經(jīng)遠遠地觀看了一場笑話。
是他一時心急,才把姜稚魚越推越遠。
等經(jīng)紀人找到裴景熙時,看到的就是裴景熙落寞的望著遠方,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么的樣子。
經(jīng)紀人和裴景熙合作多年,還從未見過他這樣。
他擔憂的問道:“景熙,你怎么了?”
裴景熙搖了搖頭,不說話。
經(jīng)紀人擔心被粉絲看到,于是拉著他,往超市后門走。
后門處,停了兩輛車。
大老遠,經(jīng)紀人就認出了另一輛車上,坐的是姜稚魚。
經(jīng)紀人拉了拉裴景熙的袖子,有意撮合“你不是一直想見她嗎?這么好的機會,去打個招呼?”
他并不知道,二人剛剛就已經(jīng)見過了。
裴景熙一笑,眼底卻透出苦澀,“不必?!?/p>
話落,他快速邁向自己的保姆車,坐了進去。
經(jīng)紀人落在后面,有點摸不著頭腦。
明明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姜稚魚就在距離他十步都不到的位置,怎么忽然間,裴景熙連招呼都不去打了?
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總不會是因為網(wǎng)上的流言蜚語,裴景熙故意在避嫌吧?
……
車上。
姜稚魚百無聊賴的靠著椅背,玩著手機游戲。
看到沈牧辭上來,姜稚魚下意識將手機藏到身后。
“現(xiàn)在是和媽媽逛街,今天學習上,就休息一天吧,好不好?”她可憐巴巴的望著沈牧辭,星星眼里一片無辜。
沈牧辭緊緊地抿著唇,“我是不是讓你很有壓力?”
姜稚魚用力點頭,“你才知道嗎?簡直是讓我壓力倍增!天理難容啊,我爸媽都沒這么管過我。”
姜稚魚見到他,有點PDST的跡象,沈牧辭說道:“抱歉。”
“嗯?”姜稚魚放下手機,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你道什么歉?”
沈牧辭:“學習上,逼你太緊了,往后我會注意。”
話落,他看向窗外。
裴景熙的保姆車開走了,慢慢從視野里消失。
直到汽車徹底消失不見,他才收回視線。
一轉(zhuǎn)頭,沒想到姜稚魚剛好湊到了自己跟前。
少女睫毛卷曲,肌膚白瓷如玉,因為湊得近,隱隱還能聞到,她身上的自帶的甜香,好像是玫瑰花的味道。
她一只手搭在前排座椅上,剛好一縷碎發(fā),垂落在嘴角。
沈牧辭看著近在咫尺的姜稚魚,臉悄悄地紅到了耳朵尖。
心跳的頻率,控制不住的加快,他努力的平復著紊亂的呼吸。
姜稚魚順著沈牧辭的目光,“你在看什么?”
沈牧辭喉結(jié)輕輕一滾,“沒、沒什么。”
“哦?!苯婶~又把身體縮回來,不經(jīng)意間瞟到沈牧辭的臉,她皺了皺眉,“你臉怎么這么紅?發(fā)燒了?”
說著,她用掌心,探到他的額頭上,又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額頭。
“也沒發(fā)燒啊……怎么這么奇怪?是太熱了嗎?我開窗戶你吹下?!?/p>
說著,姜稚魚把車窗搖下來,剛好刮起了一縷風,她的頭發(fā)絲被風吹的撩了起來,糾纏到沈牧辭黑色衛(wèi)衣帽子的抽繩上,纏繞在一起。
沈牧辭低頭,抿了下嘴唇,然而輕輕地將頭發(fā)和帽子抽繩分開。
可是很快,它們再次纏繞在了一起。
好像是靜電。
姜稚魚也發(fā)現(xiàn)了,轉(zhuǎn)過頭,和沈牧辭相視一笑。
窗外又起風了。
……
半夜,姜稚魚覺得有點餓,想著最近自己用腦過度,大概是缺營養(yǎng),于是,她輕手輕腳的下了樓,想看看廚房有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吃的。
可是并沒有零食,只有新鮮的食材。
姜稚魚懊惱的皺著眉,前段時間,她嚷嚷著要減肥,那次去超市,也特意叮囑媽媽,為了防止她管不住嘴,千萬不要買零食,媽媽居然真的照做了!
這會兒,她有些后悔了。
她并不會做飯,畢竟家里一直由傭人照料著她的飲食起居,因為夜色已經(jīng)太晚,她不好意思打擾傭人的睡眠,只好鼓著腮幫子,又重新回到房間里。
只是在路過沈牧辭房門外的時候,她看到,他的房間里,還亮著燈。
這個時間……半夜十二點半,沈牧辭是還在學習嗎?
姜稚魚嘆了一口氣。
沈牧辭太用功了,他就屬于那種不僅天賦異稟,又外加勤奮努力型的,這樣的人一旦認真起來,簡直沒其他人的活路了。
姜稚魚透過門縫看去,準備問問沈牧辭餓不餓,竟然意外的發(fā)現(xiàn),他居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她輕輕地推門走進去,房間里亮著一盞臺燈,沈牧辭手里還握著支筆,筆下是他有力的字跡,是在運算一道物理題,滿滿的一張紙,全都是他打的草稿。
姜稚魚輕手輕腳的從床上拿出一床毛毯,搭在沈牧辭的身上,然后盯著他看了會兒。
他的五官立體,而又深邃,臉頰趴在胳膊上,纖長的睫毛,簡直濃密到犯規(guī),是女孩子看到都會嫉妒的那種。
胳膊下面,壓著厚厚的一沓資料,最上面是一本物理的課外輔導書,還是前兩天,他們一起去書店買的。
似乎洗完頭發(fā)不久,他猶如夏草一般茂盛的黑發(fā),還帶著點潮氣,身上穿著一身深藍色睡衣,扣子扣得整整齊齊。
姜稚魚看著他安靜的睡顏,忽然想到那天,她的秀發(fā)纏繞在他帽繩上的場景,忍不住唇角彎笑。
她把手伸過去,準備將他手里握著的筆拿下來,不想動作太大,沈牧辭動了動,忽然睜開一雙惺忪的睡眼,用一種霧蒙蒙的眼神看著她。
那雙眼睛,過分干凈,干凈到不染一絲雜質(zhì),仿佛是世界上最清澈的清泉。
也不知為何,四目相對,姜稚魚突然想到他那天的笑,想到纏繞在他帽繩上的發(fā),想著想著,臉頰不自然的就紅了。
也是這一刻,姜稚魚好像突然聽到了自己心臟瘋狂跳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