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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一十六章 賣妹交易

    “喏!”

    一眾官員早就覺得房俊身后跟著一個(gè)明眸皓齒的小姑娘有些詫異,此刻也不敢多問,趕緊應(yīng)承下來。

    聿明雪卻蹙蹙眉,道:“算啦,你這一天到晚瞎忙活,想必也沒時(shí)間陪我玩,我先走啦!”

    言罷,蓮步邁動(dòng),翩然而去。

    房俊無奈搖頭,只得追著她身后到了門口,迎接吳王李恪。

    李恪一身常服,與聿明雪擦肩而過,拱手施禮,未等說話,人家已然翩然走遠(yuǎn)……

    李恪搖搖頭,便見到房俊迎了出來,連忙上前見禮。

    房俊將他讓到值房之中,命人奉上茶水糕點(diǎn),然后將人都趕出去,這才問道:“殿下如此匆忙前來尋吾,不知有何要事?”

    李恪開口便道:“二郎,這次幫幫為兄,大恩大德,永志不忘!”

    把房俊給嚇了一跳,失聲道:“殿下想奪嫡?!”

    這話反倒把李恪給說得一愣,繼而沒好氣道:“胡說八道,吾早就死了那份心,奪那個(gè)干嘛!”

    “還好還好……”

    房俊順了口氣,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道:“就說殿下不是那種看不清時(shí)勢之人,焉能依舊覬覦那個(gè)位置呢……不過話說回來,殿下有何事要微臣幫忙?只要不是那件事,其余之事,但講無妨,微臣愿效犬馬之勞!”

    李恪沉吟一下,低聲問道:“那件事……當(dāng)真沒有希望?”

    房俊面容凝肅,斷然道:“絕無可能!”

    “……唉!”

    李恪悵然一嘆。

    縱然早已死心,可是面對那等天下至尊之位、宰執(zhí)乾坤之權(quán),誰又能徹徹底底的無動(dòng)于衷呢?

    但凡尚有一絲希望,總歸是難免心有覬覦的……

    神色之間有些失落,不過旋即便振奮起來,李恪看著房俊,說道:“二郎對于新羅之王,有何看法?”

    房俊愕然:“殿下是想……”

    這位居然意欲前往新羅?

    李恪道:“本王眼下任職工部,心中之壯志固然掩蓋,卻從來未曾消退!儲君之位無望,本王亦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在這工部之內(nèi)與工匠賤籍整日廝混,心有不甘。若是能夠前往新羅,執(zhí)掌一地之大權(quán),定要做出一番事業(yè),方才不愧平生!”

    房俊捂著腦門兒,一臉無奈。

    李二陛下諸位皇子之中,若是單論性情才能,唯有這位吳王殿下與其最像,李二陛下自己點(diǎn)評吳王李恪之時(shí),亦曾有“英果類己”之感嘆。當(dāng)然,這本是最高的贊譽(yù),卻也成為吳王李恪身死之因由。

    長孫無忌扶持晉王李治上臺之后,第一個(gè)要鏟除的,便是這位素有“賢王”之稱的吳王李恪。最終也的確被他借著所謂的房遺愛“謀反案”大搞株連,將吳王李恪于長安宮禁之內(nèi)縊殺……

    所以,吳王李恪不甘蟄伏,有長遠(yuǎn)之志,房俊可以理解。

    這本就是流淌著前隋楊氏與大唐皇族共同血脈的天之驕子,胸有大志意氣凌云,不足為奇。

    然而,房俊卻深深知道,或許李恪是皇族之中,最不可能被敕封為新羅王的人……

    為李恪斟了一杯茶,房俊自己也斟了一杯,緩緩的呷著,腦子里組織著詞語。

    李恪手里拈著茶杯,兩眼直直的盯著房俊,心中忐忑……

    他自問才華不輸于一眾皇子當(dāng)中的任何一個(gè),無緣儲君之位,他也認(rèn)了,誰叫自己非是嫡長子,更身負(fù)前隋血脈?但是一生混跡于工部之內(nèi),于工匠雜役為伍,直至垂垂老朽,一腔才學(xué)不得施展,那才是令他無法忍受之事!

    吾李恪縱然不能身為帝王,可是在史書之上留下一份絢爛的事跡,以后有人為自己立專之時(shí),起碼不至于在功績之上絞盡腦汁的為自己粉飾,那總該是能夠做到吧?

    然而,現(xiàn)實(shí)令他不得不低下頭顱,委身淤泥之內(nèi)……

    前隋血脈,看似高貴,實(shí)則已然成為他的魔咒!

    滿朝文武,前隋遺臣不知凡幾,即便是年輕一輩官員,又有幾個(gè)家族之中沒有承受過前隋之恩仇?

    沒有一個(gè)人愿意見到一位身負(fù)前隋血脈的皇子,綻放出奪目的才華。

    只要稍有不妥之處,立即便有無數(shù)御史言官彈劾怒斥,什么圖謀不軌,什么心存奢望……一盆一盆的臟水往他身上潑,不將他弄得天 他弄得天怒人怨、身敗名裂,誓不罷休!

    李恪現(xiàn)在是夠夠的了……

    正好此時(shí)傳來新羅內(nèi)附的消息,新羅女王更是請求大唐敕封以為皇室子弟繼承新羅王,李恪就像,既然我惹不起朝中這些混賬,我還躲不起么?

    干脆就去新羅得了,固然是沒有長安之繁華,但天高皇帝遠(yuǎn)的,誰也惡心不到自己不是?

    而且新羅貧瘠,建設(shè)起來相對容易,自己更能夠施展一身才學(xué),說不定就能將其經(jīng)略成富庶之地,永為大唐屏藩,那自己亦能青史彪炳,流芳于后世了……

    只是這等事他不敢跟旁人商議,唯有等著房俊回京,他便找上門來。

    信任房俊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房俊在新羅王的敕封一事上,擁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房俊沉吟良久,腦子里轉(zhuǎn)了無數(shù)個(gè)念頭,終究嘆息一聲,道:“殿下可知,你是諸多皇室子弟之中,最無可能擔(dān)任新羅王的那一個(gè)?”

    李恪默然,良久,道:“本王自然知曉?!?br />
    前隋遺臣要打壓他,以示忠心,表示與前隋再無瓜葛,一心一意的做一個(gè)大唐的好臣子,李恪處境艱難。然而,那些人便能眼看著李恪去到新羅稱王稱霸一手遮天么?

    原因,還是因?yàn)槔钽∩眢w里的前隋之血脈……

    試想,這樣一位與前隋有著血脈傳承的皇子,一旦去了新羅為王,主政一方,得有多少心念前隋之人、亦或是政治投機(jī)之人,愿意隨其前往新羅?這些人聚集在新羅,勵(lì)精圖治,搞不好,將來的新羅會(huì)成為大唐的心腹大患!

    將皇室子弟敕封為新羅之王,是為了給大唐建立一個(gè)屏藩,卻不是為大唐樹立一個(gè)野心勃勃的敵人,等到將來羽翼已豐,反噬中央……

    李恪自然懂得這個(gè)道理。

    但是他不甘心,所以追上門來,向房俊問策,也希望能夠得到房俊的支持。

    房俊苦笑道:“殿下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為何還要來為難微臣呢?”

    李恪兩手一攤,無奈道:“本王實(shí)在是別無良策,只好厚顏前來求助于二郎,還望二郎念在昔日情分,助我一臂之力。”

    得!

    這位還耍上無賴了……

    房俊無語。

    思索一番,才問道:“太子殿下,可否知曉此事?”

    李恪道:“本王心中猶豫,未曾前去言說?!?br />
    他當(dāng)然知道太子對于此事的看法乃是重中之重,若是太子認(rèn)為他前往新羅是個(gè)威脅,那么即便皇帝心里同意,也絕對不會(huì)頒布詔令,讓他成為新羅之王。

    房俊點(diǎn)點(diǎn)頭,道:“依微臣之見,還是應(yīng)當(dāng)問問太子殿下的想法,若是太子殿下并無顧慮,或許可以試著說服陛下,若是太子殿下不肯……殿下心中也不應(yīng)心存怨懟,那畢竟是人之常情?!?br />
    李恪頷首道:“本王自然知曉!這件事,太子不肯才是正常,若是肯……那才是天大的人情,無論能否成行,本王亦應(yīng)當(dāng)牢記,終生不負(fù)太子之寬厚博愛?!?br />
    房俊撓了撓眉毛,他算是看明白了。

    這位吳王殿下豈是心里明鏡一般,知道此事難如登天,卻總是不甘這一輩子便蟄伏下來,當(dāng)一個(gè)富貴閑王,百年之后,郁郁而終。

    成與不成,都要努力去爭取一番。

    就算最終泡了湯,也算是對自己有一個(gè)交待……

    “那行吧,太子那邊,誰去說這么事情?”

    李恪理所當(dāng)然道:“自然你去,你與太子交情甚好,又屢次相助,放眼朝堂,還有誰的面子比你大?”

    房俊被他這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氣笑了,惱火道:“殿下這不是難為人么?你讓微臣去跟一位太子說,請他讓他的兄弟跑去邊境之外,與他一樣將來掌控一國?開什么玩笑!”

    李恪自然知道這有點(diǎn)強(qiáng)人所難,搓搓手,便道:“要不,將來你求娶長樂的時(shí)候,本王投一張贊成票?”

    “噗”

    房俊將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水噴了出來,一邊嗆得咳嗽,一邊不可思議的看著李恪。

    你這人,還有沒有底線?

    賣妹妹的事情居然也干得出來!

    簡直了……

    喘勻了氣兒,房俊一拍桌子,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