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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二章 還得掏錢?

    面對忽如起來的刺殺案,整個江南都亂了套。

    雖然此次刺殺案過后房俊安然無恙,并且出乎預(yù)料的沒有采取直接報復(fù),只是通過魏王李泰狠狠的敲了大家一筆,看似所受的損失足以承受。

    可大家依舊不敢疏忽大意,誰知道這等情況是否魏王李泰力壓房俊而取得的局面?若非房俊真心實意不語報復(fù),單只是依靠魏王來壓制的話,說不好什么時候就會失去控制。

    房俊的棒槌脾氣再沒有比江南士族更為了解的了,一直以來這廝根本不講道理,隨心所欲恣意妄為,整個江南被他給折騰得苦不堪言。

    一旦某時某刻一點點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再次將這廝的怒火給挑起來,魏王李泰怕是絕對壓制不住的。

    有數(shù)萬水師兵卒在手,房俊完全可以在江南為所欲為。

    沒人能夠承受房俊震怒失去控制的后果……

    蕭璟坐在上首,一眾江南士族以他為尊,分列左右。

    堂中吵吵嚷嚷,蕭璟放下手里的茶杯,用手指頭敲了敲面前的案幾,待到聲音靜下來,才瞅著一側(cè)的沈綸說道:“這件事,沈家要給大伙一個交待。”

    一句話,不僅將事情定了性,而且分清了主次。

    若非因為你們沈家人膽大包天藐視法度去刺殺房俊,當(dāng)前形勢何至于這般被動?大家的身家性命都懸于一線,動輒便有傾覆之厄,主要的責(zé)任自然要由沈家扛起。

    沈綸面色蒼白,到還算是鎮(zhèn)靜,跪坐在位置上,上身微微前傾,垂首道:“家門不幸,牽連了諸位,沈家上下倍感歉疚。只是事已至此,沈家愿意背負責(zé)任,卻還需大家一起同心協(xié)力共度時艱。非是在下推卸責(zé)任,實在是若只是沈氏一家,根本擔(dān)不起這個責(zé)任?!?br />
    盡管他心里明白,沈緯斷無可能自己找死去刺殺房俊,非但幕后有主事之人,此間也必然有些人家與其暗中謀劃、相互協(xié)同,如今事發(fā)之后將所有責(zé)任盡皆推卸給沈家實為不公,可卻也別無他法。

    這件事情太大,后果太過嚴重,若是江南士族為了自保從而眾口一辭將吳興沈家退出去承擔(dān)房俊的怒火,那吳興沈家必遭滅頂之災(zāi)。

    唯有大家一起聯(lián)合起來,才有抵抗之余地。

    法不責(zé)眾嘛……

    所以他必須將火氣壓制在心底,裝作不會攀咬旁人的模樣,如此一來反倒會使得那些人家投鼠忌器,自覺的幫助沈家。

    果不其然,他話音剛落,一旁便有人道:“說起來,這件事也僅止是沈緯一人之主張,整個沈家都算是遭受了無妄之災(zāi)。咱們江南士族雖然平素不免隔閡摩擦,但當(dāng)次緊要關(guān)頭,還是應(yīng)當(dāng)團結(jié)起來,難不成還能眼看著吳興沈氏步上顧家、元家之后塵,闔族遭難、家廟不存?”

    有人附和道:“此言有理,否則若今日沈家蒙難,吾等作壁上觀、不聞不問,他日你我再有此等遭遇,還有誰愿意出手相助?”

    眾人七嘴八舌,紛紛出言附和。

    沈綸便暗暗吁了口氣,慶幸自己的對策得當(dāng)……

    蕭璟坐在首位,蹙著眉毛,眼神從面前主人臉上一一掠過,良久之后,方才緩緩頷首:“既然大家都贊同守望相助,那么咱們便以此來擬定策略,商議一下看看究竟要如何才能夠?qū)⑦@一次的事情徹底了解。”

    身邊有一位老者道:“談何容易?雖然如今魏王為了斂財,給了大家一個喘息之機,可房俊那廝最是豪橫,萬一哪天連魏王的面子也不賣了,執(zhí)意要跟咱們算后賬,吾等為之奈何?”

    眾人不語,各個面色沉重。

    這正是他們最擔(dān)心的……

    窗外冬雨淅淅瀝瀝,堂內(nèi)眾人心頭卻是一片焦躁。

    正在這時,院內(nèi)有人匆匆而入,被門前的仆人攔阻之后疾聲說了幾句什么,然后便被放行,撐著雨傘快步走到正堂入口,脫鞋入內(nèi)。

    眾人一看,正是在蘇州府衙任職的 衙任職的蕭家子弟,見其面色惶急,想來定是府衙那邊傳來了什么壞消息,心里紛紛提了起來。

    蕭家子弟快步來到蕭璟面前,先是躬身施禮,繼而便大聲說道:“啟稟家主,剛剛蘇州刺史與魏王殿下會見之后,便即返回府衙,提審沈緯,詳細問及刺殺案之幕后主謀、脅從疑犯都有何人,那沈緯已然被水師嚴刑審訊,蘇州府衙大堂之上尚未用刑,便已經(jīng)一一招供,簽字畫押?!?br />
    大家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有沉不住氣的,已經(jīng)驚慌問道:“可否有吾家在內(nèi)?”

    亦有人道:“具體都有誰家?”

    也有人對他們的驚慌失措表示不屑:“哼,吾家行得正坐得直,就不信他蘇州刺史還敢屈打成招,恣意誣陷不成?”

    眾人亂七八糟的嚷嚷著,蕭璟覺得腦仁兒疼,舉起手揮了揮,這才將眾人的聲音壓制下去,遂問道:“你可曾見了那口供筆錄,到底都招認了誰家?”

    蕭氏子弟道:“穆刺史并未避諱旁人,當(dāng)時吾就在大堂之上,親眼見了那口供筆錄?!?br />
    說到此處,他眼睛掃視了一圈剛剛心急火燎的眾人,沉聲道:“各家各姓,俱在其中?!?br />
    “轟”的一聲,大堂上沸反盈天。

    眾人盡皆又驚又怒,嘴里罵罵咧咧宣泄著不滿。他們當(dāng)中自然有人與沈緯有所勾結(jié),此刻面色蒼白搖搖欲墜,可就算是那些無辜者,在咒罵之余亦是心驚膽跳,心懷驚懼。

    一旦這份口供筆錄送去長安,誰知道李二陛下面對自己寵愛的臣子、女婿遭受刺殺的時候,會做出何等反應(yīng)?

    這位陛下固然勵精圖治、勤于政務(wù),登基之后處事向來公允,可卻也是一位性情中人,若是被情感所迷惑做出沖動的舉措,也完全有可能。

    當(dāng)真如此,那么整個江南都得要面臨一場浩劫,無人可以獨善其身……

    便有人在蕭璟身旁問道:“蕭家乃是江南領(lǐng)袖,宋國公更是朝中柱石、國之重臣,此番穆元佐連同魏王殿下倒行逆施、恣意構(gòu)陷,蕭家可得為所有江南士族出頭!”

    蕭璟冷笑一聲,耷拉著眼皮瞅都不瞅一眼,淡淡道:“這話說的,你如何證明穆元佐與魏王乃是恣意構(gòu)陷?”

    那人理所當(dāng)然道:“老朽不排除此間的確有人曾與沈緯過從甚密,甚至協(xié)同犯案,可大多數(shù)人絕對是無辜的,他們憑什么就能將所有江南士族統(tǒng)統(tǒng)歸于同謀?”

    蕭璟暗罵一聲愚蠢,緩緩說道:“到底是不同犯,總歸要審過才知道。既然閣下認為自己是被冤枉的,大可以現(xiàn)在就去蘇州府衙,向穆元佐亦或是魏王講述自己的無辜,若是穆元佐不信,大可以請他審查于你,又何必坐在這里聒噪個不休呢?”

    那人面紅耳赤,不敢再說。

    自己去蘇州府衙配合審查?

    那只有傻子才能做得出來!說到底大家之所以那么怕那份口供筆錄,并非是因為自己當(dāng)真參與此案,而是一旦這份口供筆錄被無限放大,有人拿著它大做文章,挨家挨戶的予以審查,必然要查出一些別的事情。

    江南士族一直盤踞江南,數(shù)代、甚至數(shù)十代巧取豪奪,方才積攢下如今龐大之家業(yè)底蘊,誰敢擔(dān)保自家清清白白,絕無作奸犯科之事?

    不查就各個都是簪纓世族,一查那就是丑聞無數(shù)、土豪劣紳……

    大堂里吵嚷之聲漸漸停息,大家也認識到這般聒噪根本毫無用處,便都看著蕭璟已經(jīng)他身邊的諸位老者,盼著他們拿個主意。

    蕭璟環(huán)視一周,嘆息一聲,道:“眼下之計,唯有先弄明白魏王殿下與蘇州刺史到底意欲何為,當(dāng)真是想要將這件事上報至陛下面前,亦或僅僅是想要將這份口供筆錄拿在手里,以便脅迫大家呢?”

    大家一聽,頓時又吵嚷起來,各個義憤填膺。

    大家都已經(jīng)狠狠的割了肉、放了血,賠償了一筆巨大的錢糧,結(jié)果那位魏王殿下居然還不滿足?

    這也太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