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的餐桌。

　　應(yīng)栗栗是自始至終的團寵。

　　她吃著碗中的飯菜。

　　突然道：“我遇到的，似乎都是好人。”

　　三個人齊刷刷的沉默了。

　　白圩噗呲一笑。

　　玩味的看著小徒弟。

　　“你在罵為師！”

　　應(yīng)栗栗：“……”

　　她有一瞬換的恍惚。

　　對哦。

　　她身邊的，好像都是精神病患者。

　　豎起大拇指，舉到白圩面前。

　　“師父，吃得苦中苦，方為惡中惡?！?br>
　　白圩溫柔的幫她順了順毛。

　　“乖，用膳！”

　　**

　　入夜，一場鵝毛大雪，撲簌落下。

　　聽著那密集的、好似某種神明囈語般的雪落聲。

　　應(yīng)栗栗居然失眠了。

　　起身裹著披風(fēng)，來到廊下。

　　隱約聽到隔壁傳來的溫軟小調(diào)兒。

　　“這么晚了，師父還沒睡？”

　　抬腳走了過去。

　　來到隔壁小院，一眼看到這三位正在堂前飲酒。

　　三人圍著紅泥小爐，爐上正燙著酒壺。

　　“栗栗怎么沒睡？”

　　紅姐在那邊沖她招手。

　　應(yīng)栗栗快步上前。

　　紅姐讓開位置給她，重新取來凳子坐下。

　　一盞瑩白酒杯遞上來。

　　白圩笑道：“喝兩口？”

　　花湖忙道：“館主，栗栗還小。”

　　他對應(yīng)栗栗的疼愛，在某些人看來，或許毫無緣由。

　　故此顯得有些刻意。

　　但是白圩和紅仙卻明白。

　　花湖身體很差，有子嗣的機會不大。

　　而應(yīng)栗栗俏皮可愛，關(guān)鍵是很貼心。

　　再加上她的身世，也讓花湖感同身受。

　　相處時間久了，難免對她最是上心。

　　應(yīng)栗栗笑著接過來。

　　“花哥別擔(dān)心，我酒量好著呢?！?br>
　　未免她真的喝醉了。

　　紅仙又去做了兩樣佐酒小菜。

　　“戰(zhàn)場兇險，多是有去無回?！?br>
　　花湖翻動著小爐子里的炭火，眉眼染愁。

　　“你何必要去那種地方。”

　　在這邊住個六七年，然后上戰(zhàn)場。

　　萬一遭遇不測，花湖不知道自己能否撐得住。

　　人與人之間。

　　大概就是一眼定親疏的緣分。

　　像他和栗栗，便是如此吧。

　　“自然是為了保護身后的人?！?br>
　　應(yīng)栗栗笑道：“比如師父，比如花哥紅姐。”

　　“還有那千千萬萬百姓。”

　　她蜷縮在椅子里，下巴磕在膝蓋上，側(cè)首看著花湖。

　　“花哥，這是我的決定?！?br>
　　“非被迫，而是我想做，不管別人如何看我?！?br>
　　“是贊美，亦或者貶低，我不在意。”

　　“我只是單純的，想在這個男權(quán)天下，留下屬于我的一抹紅。”

　　“萬鐘則不辯禮義而受之，萬鐘于我何加焉！”

　　伸手扯了扯花湖的衣袖，表情帶著一點點的小可憐。

　　“花哥，我不想做那相夫教子的后宅女子?！?br>
　　“并非看低她們，而是覺得委屈?！?br>
　　“我與師父習(xí)武學(xué)醫(yī)，可不是為了被某個男子困于后宅的?！?br>
　　白圩聽到她的話。

　　莫名開始生氣了。

　　“你說得對，我的弟子，誰配娶回家?！?br>
　　花湖&紅仙：“館主……”

　　白圩挑眉，端的一副恣意風(fēng)流模樣。

　　“我的話錯了？”

　　“手把手親自教導(dǎo)的弟子，唯一的弟子?！?br>
　　“理應(yīng)活的比本公子更瀟灑恣意。”

　　“娶她？我倒要看看，誰敢自詡配得上?！?br>
　　本館主活剮了他。

　　行吧。

　　花湖和紅仙閉嘴了。

　　館主這脾氣，他們是拗不過的。

　　應(yīng)栗栗扭臉露出得逞的笑。

　　“不想嫁人，可以接手浮生館，館里的漂亮哥兒多得是?！?br>
　　白圩再次扔下一枚深水炸彈。

　　應(yīng)栗栗：“……”

　　娘嘞，這是什么再生父母呀。

　　給徒弟開后宮，是真的6哇。

　　她惡向膽邊生。

　　貓腰湊近白圩，手肘輕戳他的手臂。

　　賤兮兮的眨著眼。

　　“師父，您老人家……”

　　一口酒，險些被白圩噴出來。

　　他無情的手掌，按住徒兒的腦袋，強勢鎮(zhèn)壓。

　　“為師對情欲之事沒興趣，只對人感興趣?！?br>
　　應(yīng)栗栗扒拉著他的手，抬頭看過去。

　　“藥人吶？”

　　白圩點頭：“對，藥人！”

　　應(yīng)栗栗覺得自己白操心了。

　　她知道。

　　師父所說的藥人，并非殘酷的試藥之人。

　　而是那些疑難雜癥的病人，才是他關(guān)注的對象。

　　說白了，他最喜歡絕癥患者。

　　皚皚白雪籠罩整座京都。

　　臨近半夜，困頓感襲來。

　　應(yīng)栗栗起身，抻了個懶腰。

　　“困了，不喝了。”

　　她向三位施禮，“我先回房休息了?！?br>
　　等小丫頭踩著積雪離開。

　　花湖輕笑，“卻是能喝?！?br>
　　紅仙為他倒了一杯熱酒。

　　安慰道：“現(xiàn)在放心了？”

　　花湖輕嘆，“不放心又如何，小丫頭主意大著呢。”

　　**

　　距離兩日便要過年了。

　　應(yīng)栗栗也準(zhǔn)備回宮。

　　臨走前，紅仙給了她兩只木匣子。

　　“館主給你的年禮?！?br>
　　應(yīng)栗栗微楞，接過來，稍微有點重。

　　“可是紅姐，我沒有準(zhǔn)備?！?br>
　　紅姐掩唇笑的前仰后合。

　　“你呀你，小小年紀準(zhǔn)備什么，館主說了，你便是他這輩子最好的年禮?！?br>
　　應(yīng)栗栗：“……”

　　說實話，她不信這是師父說的。

　　宮中的馬車緩緩而來。

　　紅姐上前，微微彎腰。

　　掐著應(yīng)栗栗的腰，將人抱上馬車。

　　“回吧！”

　　回宮途中。

　　應(yīng)栗栗打開精致木匣，小點的木匣中，放著大小均等的珍珠。

　　“成色不錯。”

　　容清璋夸贊一句。

　　應(yīng)栗栗皺眉。

　　她該怎么處理呢？

　　而下面的匣子，打開后她依舊沉默了。

　　醫(yī)書！

　　寒假作業(yè)？

　　蒼天吶，她都多少年沒寫過寒假作業(yè)了。

　　大過年的，師父的人性終于露出了獠牙一面嗎？

　　容清璋倒是比較感興趣。

　　伸手取過一本，翻看著。

　　“回去后，我陪你一起看?！?br>
　　應(yīng)栗栗點頭如搗蒜，“好啊好啊?！?br>
　　有人一起，你問我答，應(yīng)該會快很多。

　　這是她在大昭的第二個春節(jié)了。

　　時間過的可真快啊。

　　雖然她還不到九歲，卻已經(jīng)開始哀嘆逝去的青春了。

　　“今年有宮宴，藩王和各地將領(lǐng)都會進京?！?br>
　　容清璋隨口提了一句。

　　各地將領(lǐng)？

　　應(yīng)栗栗微楞。

　　是不是說，平西王的兩個兒子都會來？

　　沈南星還好，身強體壯的。

　　那位身中蠱毒的沈大公子，能撐得住長途奔波嗎？

　　如果對方進京了，或許可以請師父出手，為其拔蠱。

　　大昭將才稀缺，多一個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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