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單單是我們雞籠社,更包括蕭瓏社、麻豆社、大目降、目加溜灣等一眾受洗程度相對較高的村社,也都云集響應,參與征討荷蘭之戰(zhàn)。”
“九月十四,發(fā)動總攻,各大原住民族也以此為倒計時,進行整兵、籌糧等備戰(zhàn)行動?!?/p>
“東番島三十多年來,從未出現(xiàn)過如此盛況,這片大地的血性似乎正在覺醒。”
蔡胡生言語激動,說話的同時都攥著拳頭,把標注好的地圖遞給了周元。
周元仔細看了一下,才搖頭道:“不要把情況想得太樂觀,至少在目前看來,我并沒有覺得當?shù)氐脑∶裼惺裁囱?。?/p>
“他們幾乎是騎墻派,哪方有優(yōu)勢,就站在哪一方?!?/p>
“如今我們有優(yōu)勢,而打敗荷蘭人對他們來說是好事,所以他們才會如此積極?!?/p>
“若是我們敗了,他們又會變得老實起來?!?/p>
蔡胡生尷尬一笑,有些不知所措,他就是騎墻派原住民,他當然知道自己這一批人是怎么想的。
說到底,他們根本不在意東番島屬于哪個地方,更不在意統(tǒng)治者是誰。
他們只想生存下去,只想過得好,有奶便是娘罷了。
周元則是繼續(xù)道:“這無可厚非,文明的祭奠不是短時間就能形成的,需要的是長久的沐浴和浸染,需要的是數(shù)十年、數(shù)百年的教化?!?/p>
“我并不在乎他們的小心思,我只在乎大方向上的正確?!?/p>
“光明的路,我來指引,有人渴望光明就跟著我走,有執(zhí)迷不悟的,我便送他們?nèi)ジ诎档牡鬲z?!?/p>
蔡胡生干咳了兩聲,連忙轉移話題:“王爺,咱們雞籠社也準備妥當了,另外幾個家主想見您呢?!?/p>
周元擺手道:“當初我勸他們,他們不屑一顧,如今倒是想見我了。”
“不過沒有必要了,讓他們準備好戰(zhàn)斗吧,若是戰(zhàn)爭勝利了,我倒懶得去追究他們犯過什么錯?!?/p>
“蔡胡生,大晉朝廷對東番島的百姓,有著最寬容的態(tài)度、最真誠的耐心,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但是,想必你也知道我周元做過什么事,真要把我惹急了,我會比荷蘭人更狠毒?!?/p>
“一切的分寸,需要你們在戰(zhàn)爭中去掂量,去表現(xiàn)?!?/p>
他站了起來,沉聲道:“下午就出發(fā),全速趕往熱蘭遮城,一切以九月十四總攻為倒計時。”
“這一戰(zhàn),必須一鼓作氣?!?/p>
……
早晨的眼光并不刺眼,畢竟是九月了,海面也沒有夏天那么炎熱了。
大戰(zhàn)暫時告一段落,雙方的炮彈和資源都在補充,下一戰(zhàn)已經(jīng)是拖不得了。
聶再榮沉聲道:“荷蘭人的艦隊目前壓力很大,一方面是我們之前進攻迅猛,一方面是他們島內(nèi)守備空虛?!?/p>
“以至于,他們的戰(zhàn)船幾乎不會遠離港口,隨時擰成一股繩,并肩作戰(zhàn),確保能夠發(fā)揮出最大戰(zhàn)力,也不給我們調(diào)虎離山、登島攻城的機會。”
“但現(xiàn)在島內(nèi)的消息遲遲傳不來,我們恐怕不能拖下去了,否則元帥那邊的壓力肯定會很大?!?/p>
關陸聞言,緩緩點頭道:“是啊,不知道元帥那邊的情況,我們實在很難判斷作戰(zhàn)時機?!?/p>
“不過…按照起火的方向和時間來看,元帥此刻應該還沒有到達熱蘭遮城,還沒有發(fā)起陸上的總攻,我們還需要再幾天。”
聶再榮道:“起火的方位,是中央山脈的偏東北部,距離熱蘭遮城有八九百里路呢。”
“元帥是九月初四點的火,算算時間,起碼要十日才能到達熱蘭遮城吧?”
關陸笑道:“時間緊迫,荷蘭人在巴達維亞的援軍隨時可能到來,元帥必然星夜疾馳,或許會更早。”
聶再榮卻道:“元帥再急也沒用,糧草和戰(zhàn)爭兵器的籌備,是需要時間的。”
“就算他們再快再急,也需要花至少十日時間,才能到達熱蘭遮城?!?/p>
關陸點了點頭,沉聲道:“既然如此,那就再等幾天!”
“但這幾天也不能停止進攻,要不斷給荷蘭人壓力,把他們的人全部鎖死在戰(zhàn)艦上,不能讓他們有空支援到陸地之戰(zhàn)?!?/p>
兩人對視一眼,達成了默契。
而就在此時,外面屬下前來稟報:“艦長大人,有三艘小船靠近澎湖,共計十來個人,不知道來歷和目的。”
“但對方的船上不具備火炮裝備條件,沒有什么危險?!?/p>
關陸眼睛一亮,急道:“或許是島內(nèi)有消息傳來了,快把人截住,帶上來,不要輕易開火?!?/p>
“是!”
屬下迅速前去安排。
片刻之后,幾個士兵押著十多個人到了甲板。
關陸眼睛一亮,當即看到了葉青櫻,連忙道:“快!快給葉姑娘松綁!這是我們自己的人!”
他迅速跑過去,抱拳鞠躬道:“關陸見過葉姑娘?!?/p>
葉青櫻沒有廢話,直接道:“周元成功了,全島云集響應,九月十四進攻熱蘭遮城。”
“屆時需要戰(zhàn)艦水上發(fā)動進攻,配合陸地攻城,一舉拿下熱蘭遮城,在最短時間內(nèi),打敗荷蘭人。”
關陸聞言,微微反應了一下,隨即大笑出聲:“哈哈哈哈!”
擔心了一個多月,他的心情一瞬間開朗了起來。
“哈哈放心了!王爺果然按照計劃一步一步完成了實施,如今陸上大局已定,就差海上了。”
他看向葉青櫻,笑道:“還要辛苦葉姑娘如此敏銳,配合將信息送來?!?/p>
葉青櫻卻是瞥了一眼身后十多個新港社的族人,緩緩道:“我可是一個人來的,而是帶了他們,新港社的村民,全員受洗的村社?!?/p>
新港社頭目等人連忙笑了起來,那叫一個諂媚。
而葉青櫻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傻眼了。
“新港社全部受洗,年輕一輩全部是新教徒,被洗腦嚴重,對荷蘭人極度忠誠,對大晉極度仇視?!?/p>
“我建議,全部誅殺,以絕后患?!?/p>
她臉上帶著冷意,顯然不是一時沖動,而是動殺心很久了。
大頭目等人臉色都變得蒼白了起來,不禁吼道:“青櫻姑娘!你也是吃過新港社的飯的人,你怎么能恩將仇報!”
葉青櫻沉聲道:“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新港社的年輕人,的確仇視大晉,或許有人認為他們還可以改過來,但我認為那效率太低,風險太大,不如全部殺絕,還能給其他村社一個警示?!?/p>
作為內(nèi)廷司的部長,作為一個常年在灰暗空間中生存的臥底,她可從來不是什么心慈手軟之輩。
關陸則是笑了笑,道:“我十分贊成葉姑娘的看法,但是…葉姑娘,這不是我們該決定的事。”
“王爺會有他的看法?!?/p>
“我們需要做的事是,一切以九月十四總攻為倒計時,完成戰(zhàn)備?!?/p>
“打敗荷蘭人之后,我們再來討論島內(nèi)百姓的問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