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你耍這種把式給誰看?”
“劍法不是你這樣用的,誰規(guī)定要按順序出招???”
“不是,你這角度是捅哪里?大腿嗎?為什么不瞄準捅褲襠?”
“拜托你意圖這么明確,傻子都猜得出來,能不能聲東擊西?。 ?/p>
楚非凡手中拿著短棍,輕松把周元的劍擋下,無奈道:“廢柴,你壓根就不是這塊料,白瞎了這么深厚的內(nèi)力?!?/p>
周元惱羞成怒道:“你娘的,你能不能閉嘴啊!”
楚非凡得意至極,順手一棍子打在周元的手背上,將他長劍打落,然后咧嘴笑道:“是你找老子當師父,這點言語刺激都受不了,還學個屁?。 ?/p>
“你知道當初圣母娘娘怎么教的我嗎?呵,讓我單槍匹馬去攻打衙門,每次都要面對幾十個人,被抓住那就是丟命?!?/p>
“老子吃的苦數(shù)都數(shù)不清,才練就這一身絕世武藝。”
周元翻了個白眼,道:“說得那么有氣勢,結(jié)果都排不進前五?!?/p>
這句話像是打中了楚非凡的命門,急得他當場跳腳,大吼道:“放你娘的屁!老子怎么不是天下前五了!除了素幽子道長和圣母娘娘,老子怕過誰?”
周元道:“小莊呢?”
楚非凡愣住了,像是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時間不禁打了個哆嗦。
然后他干咳道:“那個…那個不算,她不是江湖人,是皇宮供奉?!?/p>
周元道:“雪山上的巴彥老和尚?”
楚非凡大聲道:“你提一個死人做什么!掃興!死都死了!不算了!”
周元嘿嘿笑道:“別叫了,你甚至不是黛嬋的對手,你和我一樣,也是個廢柴?!?/p>
“放屁!”
楚非凡當即破防,大聲道:“她只是內(nèi)力比我深厚,修煉的功法比較奇特,比武我是打不過她,但若是生死拼殺,她肯定不是我的對手,老子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戰(zhàn)神!”
“受傷越重我越猛,敵人越強我越強,懂嗎!”
“要不然老子能游那么遠?靠!”
周元按住了楚非凡的肩膀,沉聲道:“法王,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之后有一場戰(zhàn)爭,需要你的幫忙?!?/p>
楚非凡頓時呆住了。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上當了。
他退后幾步,連忙道:“你別亂來,我不太會打仗的。”
周元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法王,珍惜現(xiàn)在的輕松時光吧,北方的龐然巨獸,已經(jīng)露出了獠牙利爪,我們將面對一場真正的生死搏殺?!?/p>
“參戰(zhàn)的軍隊,可能不會低于六十萬?!?/p>
“就在遠東,就在女真部落?!?/p>
楚非凡都快哭了,顫聲道:“可這關(guān)我屁事啊!”
周元道:“你的縣,在那里。”
楚非凡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這一縣之地,把老子可害慘了。
……
這五日,周元還真是在專心學武,法王雖然嘴巴臭脾氣爛,喜歡裝逼喜歡吹,但卻是真心有本事的。
周元潛心學習,也是進步飛快。
五日的懲罰時間過去,福州府終于又等來了一個好消息。
黃作雨帶著潮商船隊,回來了。
無數(shù)的百姓和官員都涌上碼頭,迎接這離開碼頭三個月的商隊。
歡呼聲,鞭炮聲,已經(jīng)把海浪聲都淹沒了。
只是當遠方那六艘孤零零的船駛來之時,眾人不禁沉默了。
離開的時候,七十多艘大船,那可是浩浩蕩蕩,無窮無盡啊。
如今,只剩六艘?
“為什么只剩六艘了?”
“另外的船呢?閩粵水師的戰(zhàn)士呢?”
百姓們疑惑,官員們卻依舊沉默。
周元嘆了口氣,一時間心中有些感慨。
為了打敗荷蘭人,為了完成閩粵兩省積攢貨物的傾銷,為了給大晉帶來急需的金錢,閩粵水師和潮商,都付出了太多太多。
六艘大木船,終于靠岸。
黃作雨率先跳下了船,踩在故鄉(xiāng)的土地上,那腳踏實地的感覺,讓他一陣恍惚。
看著四周熱鬧的場面,看著無數(shù)圍觀的百姓,迎接的官員,他知道,大晉贏了,王爺贏了。
這一刻,無數(shù)的情緒涌上心頭啊,黃作雨身體一軟,幾乎倒在地上。
他踉蹌著,大步朝前走去,然后跪在地上,大聲道:“王爺!潮商船隊!幸不辱命!把金銀,帶回來了!”
說完這句話,洶涌的情緒再也壓制不住,黃作雨不禁嚎啕大哭,涕泗橫流。
安靜。
廣場聚集了數(shù)千人,卻都陷入了沉默,只剩下黃作雨的哀嚎聲。
“王爺!另外六十多艘船,都沒了?!?/p>
“閩粵水師的英雄們,全部犧牲了?!?/p>
“我對不起他們…啊!”
長風嘶咽,周元把黃作雨扶了起來,嘆聲道:“回來了就好。”
“拜媽祖吧,保佑我們在海上逝去的英靈,希望他們的靈魂能回家,不要迷失在海洋里,不要找不到回來的路?!?/p>
媽祖的神像,被請了出來。
幸存的人們,虔誠地拜祭。
“媽祖保佑!媽祖保佑!”
“讓我大晉的英靈,回歸故里。”
“讓我大晉的海洋,風平浪靜。”
水手們唱起了當?shù)毓爬系母柚{,一個個壯漢,在歷經(jīng)苦難之后,灑下熱淚。
有人搬來了石碑,立在了碼頭之畔,有百姓燒著紙錢,拜祭著犧牲的英雄。
哭喊聲響起,有更多的百姓從遠處而來,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吶喊。
犧牲的英雄中,有他們的兒子,有他們的丈夫。
海風吹拂,大浪滔滔,紙錢的煙塵飛上天空,被風吹到大地各處。
每一個民族的崛起,都伴隨著犧牲和傷痛。
黃作雨低聲道:“王爺,閩粵兩省,積攢兩年的茶葉、瓷器、絲綢,在市場空虛的時候傾銷而出,價格高昂,供不應(yīng)求?!?/p>
“六十多艘大船的貨物,共賣出兩千三百七十六萬兩白銀,都裝在這六艘大船之中了?!?/p>
說到這里,他慘然一笑,道:“潮商只拿五百萬兩,以補結(jié)數(shù)萬勞工之工費、犧牲勞工之撫恤、各大商戶之成本,以及各大潮商家族急迫所需的救命錢?!?/p>
“剩下的,全部交予王爺處置!”
“我們潮商,也是大晉子民,有責任有擔當,也有那個胸襟氣魄,為國家出力,為民族復興付出?!?/p>
這出乎了周元的意料。
大晉的確很需要這筆錢,但潮商同樣需要,周元是想過和黃作雨說這件事,但沒想到他竟然會主動提出來。
都說商人逐利,但民族危難之時,商人也有著他們的擔當。
周元道:“潮商的付出,朝廷會記住?!?/p>
這一天,福州府碼頭,人一直不散,忙著高興,也忙著悲痛。
潮商的六艘船,悄然離岸,前往興化府內(nèi)灣,在大軍保護之下,完成卸銀。
只是到了第二天早晨,黃作雨卻來到了莊園,求見周元。
他面色有些尷尬,左顧右盼,確認沒有其他人之后,才小聲道:“王爺,關(guān)于運回來的銀子…那個…”
周元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黃啊,其實沒有人是完美的?!?/p>
“我知道你情緒翻涌之時,恨不得把全部都掏給國家,而冷靜下來,又開始心痛這筆錢了?!?/p>
黃作雨張了張嘴,低下了頭,嘆聲道:“我…唉,慚愧,我確實舍不得了?!?/p>
周元道:“休息幾日,便去寧波府吧?!?/p>
“除了你需要的五百萬兩之外,其他的我不會再還給你了?!?/p>
“但是開海會創(chuàng)造很多資源,這些資源,可以向潮商傾斜。”
“做生意,不是要看誰賺得多,而是要看誰做得久?!?/p>
“這些錢,買的是未來?!?/p>
黃作雨面紅耳赤,低著頭快步離開。
“老黃!”
周元突然叫住了他。
黃作雨回頭,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周元道:“即使只有那么一瞬間,你愿意為我們這個民族付出一些東西,那么你也是高尚的?!?/p>
黃作雨愣了好久,才如釋重負抱了抱拳,道:“我明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