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元大長公主打開燈罩,將紙條靠近蠟燭點燃,然后丟在了地上。
看著紙條一點一點地化為灰燼,她臉上的笑意也越發(fā)濃郁。
“侯爺這是算著日子呢,這一步安排得著實好,我倒要看看陛下那邊怎么應(yīng)對。”
頓了頓,又問管家,“外面情形如何了?”
管家道:“各大世家都上了折子彈劾景親王,要求陛下重罰景親王。
許多寒門出身的官員也都上了折子,這些好了,景親王成了眾矢之的?!?/p>
福元大長公主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就像是多日壓在心頭的一口惡氣總算找到了出口一般。
“這些年若不是蕭彥大力提倡寒門,重用寒門子弟,也不會害得世家權(quán)勢旁落。
呵,也就是他有眼無珠,選的都是一些一根筋的蠢貨,不然也不會跟著一起彈劾他。
鄉(xiāng)下泥腿子出身的人,能有多少見識?也好,就讓他嘗嘗被寒門反噬的滋味?!?/p>
“只要這次絆倒了景親王,遼東大捷后,朝中就是我們趙家的天下了。
管家笑著說是。
福元大長公主起身。
“過兩日遼東的信傳到朝堂上,那才要精彩呢?!?/p>
“走吧,我去看看綺蘭,看她準(zhǔn)備得怎么樣了?!?/p>
管家陪著走到門口,想起一件事來,小聲問:“二夫人那邊遣人來問,可要為二姑娘操辦白事?
還有二姑娘的遺體,還在大理寺呢,二夫人問什么時候能接回來?”
福元大長公主皺了下眉頭。
“先不著急去接,讓二夫人每日都去大理寺哭,要公道,這事啊,就要做得到位,別人才會覺得趙家可憐。”
“至于什么時候接回來......”
她想了想,道:“再有兩日,綺蘭就進宮了,這個時候也不能辦喪事沖了綺蘭的喜氣。
等大理寺給了明確的說法,再將人接回來辦喪事,安葬?!?/p>
兩日后。
這日是趙綺蘭進宮的日子。
顧姣姣一早就安排了轎子,去武信侯府接趙綺蘭進宮。
趙綺蘭的轎子剛一進宮,后腳就有八百里加急傳到了朝堂上。
“報!遼東大捷!”
“渤海國前日十萬大軍突然襲擊,掠奪了邊境兩個村子,武信侯親率大軍對敵。
不僅將敵人驅(qū)逐出境,還率軍深入敵人腹部,斬首了敵國大將軍,俘獲了渤海國二皇子。
渤海國已簽下投降書,以后愿每年為我朝納貢?!?/p>
來自遼東的八百里加急文書,令整個朝堂震驚。
渤海國近十年時常騷擾遼東邊境,邊境百姓深受戰(zhàn)亂之苦。
如今武信侯一舉攻入敵人腹部,讓對方簽下了投降書,意味著邊境以后再沒有了戰(zhàn)亂。
“西北有戚將軍和沈?qū)④?,南境有衛(wèi)國公,遼東有武信侯,如此我大梁邊境穩(wěn)定啊?!?/p>
“恭賀陛下江山永固啊?!?/p>
“武信侯此次真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啊?!?/p>
“聽說今日是淑妃娘娘進宮的大喜日子,淑妃娘娘一進宮,遼東就傳來了大捷的消息。
可見淑妃娘娘是陛下的福星啊。”
“恭祝陛下與淑妃娘娘啊?!?/p>
一時間朝堂上都是恭賀之聲。
蕭懷恩下了朝,進了御書房再也按捺不住,一腳踹翻了旁邊的椅子。
“狗屁福星,分明就是武信侯算計好的,特意在趙綺蘭進宮的時候獻捷,想為他閨女撐場面,爭榮寵罷了?!?/p>
蕭彥緊隨其后進來,伸手將他踢倒的椅子扶起來。
然后坐下來,眉頭皺成了川字。
“他想為自己閨女爭榮寵這無可厚非,可怕的是遼東什么時候大捷,怎么大捷,全都控制在武信侯手里。
遼東,在這幾年,已經(jīng)被武信侯經(jīng)營成了趙家的天下,這才是最可怕的事?!?/p>
蕭懷恩捏了捏鼻梁,有些煩躁。
“我們先后派了幾撥人都沒能潛入遼東,趙家實在防備得太嚴(yán)了。”
“防備得越嚴(yán),就說明遼東越有鬼,里面可能比我們自己想象的還要嚴(yán)峻?!?/p>
叔侄倆一時間都沉默下來。
許久,蕭嚴(yán)道:“遼東那邊還是要從長計議,若是想讓我們的人潛入遼東,只能另辟蹊徑。
找出趙家人不會防備的點來,才有可能打進去,陛下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吧?!?/p>
蕭懷恩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眼前的事?什么?”
蕭彥摩挲著下巴輕笑。
“趙綺蘭進宮了,可是趙綺夢的死還沒有個說法,如今遼東大捷的消息又傳來,你覺得以福元大長公主的性子,怎會不借機施壓?
大理寺那邊可說了,趙家二夫人天天跑到大理寺哭著要說法?!?/p>
蕭懷恩想到什么,臉色更加難看。
沒等說什么,外面就傳來了丁旺的聲音。
“陛下,福元大長公主在宮門口跪著呢,求陛下還趙家二姑娘,嚴(yán)懲......”
丁旺覷了一眼蕭彥的神色,才將后面的話說完。
“嚴(yán)懲景親王和世子?!?/p>
蕭懷恩臉色微變。
“她要做什么?這和逼宮有什么區(qū)別?”
今日早上剛傳出遼東大捷的好消息,朝野上下此刻都視武信侯為蓋世功臣。
眼下趙家姑娘不明不白死了,他要不給一個說法,便是對功臣不公。
福元大長公主特地挑這個時機跪在宮門口,就是逼他在武信侯府和蕭彥之間選一個。
蕭彥喉嚨里溢出一抹輕笑。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p>
“什么?”
蕭懷恩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蕭彥朝他招招手。
蕭懷恩下意識湊過來。
叔侄倆低頭密語幾句。
蕭懷恩驚呼:“不行,這絕對不行?!?/p>
蕭彥輕笑。
“怕什么?陛下難道對自己沒有信心嗎?”
“可是三叔......”
“沒有可是,這是最穩(wěn)妥的方法,有句話不是說欲先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嗎?
陛下不如將趙家再捧得更高一點?!?/p>
蕭懷恩神色變幻不定。
許久,沉著臉重重捶了一下桌子。
“真是皇帝啊,這天下都是朕的,朕難道還要受他武信侯的威脅和擺布?
此事絕對不行,不然朝中以后豈不成了他趙家的天下?”
蕭彥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陛下再想想,三叔真心覺得這個建議是好法子?!?/p>
他起身離開了。
留下蕭懷恩一個人在書房,臉色變幻不定。
“三叔你去哪兒?”
“先去會會福元大長公主,總不能任由她在宮門口跪著?!?/p>
蕭彥前腳離開,后腳外面又有內(nèi)侍稟報。
“淑妃娘娘求見陛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