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棠不說話,局促不安的模樣,張賀年沒再說下去,語氣仍舊沉甸甸的,說:“收拾東西,跟我回去?!?/p>
他向來說一不二,秦棠深有體會。
她知道這會要是不跟他回景苑,是不會輕易放過她。
她只能乖乖配合,去房間收拾行李。
東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就是身體不太舒服,五臟六腑都跟著堵得慌,甚至話都不想說。
秦棠提著行李箱從房間出來,張賀年在抽煙,幾步上前接過她的行李箱,詢問:“還有東西么?”
“沒了?!?/p>
她東西不多,少的可憐。
“走吧?!?/p>
秦棠只能跟在他身后走著,低眉順眼的,像只迷路的羊羔。
走出房子,秦棠咬唇說:“那這里……”
“你不用管?!?/p>
秦棠沉默。
一直回到景苑,秦棠都沒再說話。
是張賀年將她的行李箱提上樓的,和之前一模一樣,她僵硬道謝,心情跟過期的氣泡水一樣,“謝謝?!?/p>
張賀年視線沉沉落她臉上,她臉色不太對,他腦海閃過她剛剛走路的姿勢,似乎也不太對,是他昨晚要太狠了?她到底是初次,經(jīng)驗(yàn)不夠,他前面是做足了準(zhǔn)備才進(jìn)去的,按理說應(yīng)該沒那么難受,后面她哭得很厲害……一直喊疼,疼到后面求他慢點(diǎn),也許那不是享受,是不適。
秦棠洗過澡的,她有個習(xí)慣,下班回到家里第一時間想要洗澡,除非太累太懶,或者遭受了打擊,心情不好。
該發(fā)生的都發(fā)生了,不該發(fā)生的也發(fā)生了。
再怎么樣也不能讓時間倒回到昨晚。
她正準(zhǔn)備開口說話,張賀年站在她跟前,“還疼么?”
他問的也太直接了,和晚上那個不舒服一樣直接,她搖頭,錯開視線,“我、我先上樓睡了?!?/p>
“一起。”
“……”
“做了都做了,還怕睡一塊?”
“……”秦棠臉色不好看。
“今晚不會對你做什么。”
他的聲音本就低,尾音微微上揚(yáng)時聽起來特別撩人。
秦棠腦海有道想法一閃而過,如果張徵月沒和她父親結(jié)婚,她也許不排斥和他來一段……可沒有如果。
……
片刻后,房間里。
秦棠穿著保守的睡衣躺在床上,新?lián)Q了套床單,很干凈,還有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可她總感覺周遭都是張賀年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木質(zhì)調(diào)調(diào)很清新。
剛剛張賀年說一起睡,她又驚又怕回到房間換睡衣躺下來,好一會都沒見張賀年上來,她抱著僥幸心理想他多半是嚇唬人的……
她閉著眼睛,腦子亂七八糟的,
其實(shí)張賀年在樓下給張夫人打電話,說了秦棠搬出來的事,張夫人很好奇:“怎么你對秦棠的事那么上心?”
張賀年抽了根煙,說:“我們家欠她的。”
張夫人便說:“我給她找的地方不比你差,她要是覺得上班通勤時間長,我再給她買輛代步車,什么價位都行?!?/p>
張賀年回張夫人:“用不著,她的事不需要您插手?!?/p>
他的態(tài)度強(qiáng)勢,張夫人沉默了會,說:“你現(xiàn)在和秦棠在一起?”
秦棠心提到嗓子眼,聽到張賀年說:“嗯?!?/p>
張夫人語重心長,“秦棠是個大姑娘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又沒血緣關(guān)系,你們住一起合適么?賀年,我也是為了你們倆的名聲著想,你是男人,你不一樣,秦棠是女孩子,名聲對她來說很重要。”
“賀年,我和秦棠說幾句?!?/p>
張賀年拒絕:“她睡了?!?/p>
張夫人原本就對秦棠不放心,到底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漂亮女孩,很招男人,尤其是秦棠,她和她媽媽年輕時候一樣,招人,尤其是招男人,張夫人擔(dān)心張賀年是一般男人,難過美人關(guān),愈發(fā)心神不寧起來,“你注意分寸!”
“你在外面有幾個女朋友,我不管,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哪個女人都行,唯獨(dú)身邊人不行!”
張夫人這話已經(jīng)足夠明白。
張賀年:“我有分寸?!?/p>
這點(diǎn)張夫人是信任他的,可到底孤男寡女的,張夫人不能掉以輕心,正要說話時,又聽見張賀年說:“還有事?”
張夫人岔開話題:“年底回來么?你爸爸一直念叨你,不管怎么樣,都是一家人,你爸爸做的都是為了你好。”
張賀年和他父親的關(guān)系一向不好,兩個人脾氣都很犟,從小就這樣,張夫人在中間盡力調(diào)和都沒有用,當(dāng)初還因?yàn)閺堘缭陆Y(jié)婚的事鬧得不可開膠,張賀年得知張徵月要和秦父結(jié)婚,他的反應(yīng)比誰都大,在家里鬧了一場,和張徵月還吵了架,后面張徵月以死威脅,直接進(jìn)了醫(yī)院,那次之后,張賀年才決定離開桉城,沒再回來。
頭幾年,張賀年根本不接家里電話,到后面脾氣慢慢沉穩(wěn)了些,才和張徵月有了聯(lián)系。
抽完煙,洗了澡,張賀年才上樓去房間,想開門,發(fā)覺門被里面上鎖了,舌尖抵了抵腮無聲笑了笑,還防著他。
想到她這幾天沒休息好,黑眼圈都出來了,還在偷偷吃褪黑素,這玩意吃了多了會上癮,還有副作用,每個人的反應(yīng)也不一樣,她自己都是學(xué)醫(yī)了,還敢吃這東西,張賀年下樓將搜出來的褪黑素都丟垃圾桶了。
第二天早上,秦棠睡醒,昨晚睡得好了些,第一時間看向房間門的位置,門鎖還鎖著,房間里沒有其他人,那就是昨晚張賀年沒有上來,也沒有撬門。
洗漱完下樓,張賀年已經(jīng)起了,早餐已經(jīng)做好了,阿姨來做的,阿姨看到秦棠笑盈盈的:“秦小姐,你回來了?!?/p>
秦棠不好意思摸了摸臉,“阿姨……”
“昨天張先生就給我電話,叫我今天過來做飯,我就知道你回來了,張先生還不說是你回來了?!?/p>
張賀年在旁邊看平板,沒有參與話題。
秦棠看了看張賀年,像是被燙著一樣,立刻移開視線,說:“不好意思,阿姨,又麻煩您了?!?/p>
“太客氣了,秦小姐,先坐下來吃早餐了,再不吃等會都冷了?!卑⒁踢€在廚房忙碌,不會和他們一起吃的。
張賀年這才放下平板走過來,不知是不是故意站在她身后,她還沒坐下,他虛摟著她的腰身,察覺他氣息的逼近,她繃緊全身神經(jīng),站得筆直,還好是冬天,衣服穿得厚,就當(dāng)多了一層保護(hù)罩。
顧及到還有阿姨在,張賀年沒想做什么,他知道她臉皮薄,膽子又小,稍微嚇一嚇就受不了,他擦身而過,拉開旁邊的椅子,對她說:“坐吧?!?/p>
秦棠余光一掃,拿了桌上的面包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說:“要遲到了,我先走了?!?/p>
說完飛快跑了,步伐很快。
就怕走慢點(diǎn)會被他抓到。
跟老鷹抓小雞似得。
秦棠進(jìn)了電梯才敢回頭看,沒人追上來,心臟還在狂跳。
一切都朝著不可預(yù)料的方向發(fā)展。
……
到了醫(yī)院,趙露逮著秦棠問:“你今天怎么慌慌張張的?”
“沒有?!?/p>
“沒有嗎?我怎么感覺你好像很不對勁?!?/p>
趙露還湊過來聞她身上的氣味,“你噴香水了?”
“沒有。”秦棠從來不噴香水,做這行工作的時候最要也不要噴香水。要是遇到患者對香水敏感的,可能誘發(fā)其他問題。
“那怎么身上一股香水味?”
“可能是我用的洗衣粉比較香吧?!?/p>
“是嗎?什么牌子的,味道挺好聞的?!?/p>
趙露嗅個不停,秦棠低頭聞了聞,沒聞到什么味道。
趙露忽然想起什么,說:“昨天我聽一個護(hù)士姐姐說,前天還是什么時候,有個大帥哥來醫(yī)院找你,問你什么時候下班,不會是你小舅吧?”
秦棠想來想去只能是張賀年。
“你小舅真的有女朋友嗎?他女朋友漂亮嗎?他們談多久了?”
趙露對張賀年是真的好奇,問個不停。
自從前晚發(fā)生了不該發(fā)生的后,秦棠很心虛,趙露又問個不停,她含糊其辭說:“我不知道,我不關(guān)心他的事。”
“哦,對,忘了你們關(guān)系不好。不過你為什么和你小舅關(guān)系不好?”
“他不好相處。”秦棠隨便敷衍。
“確實(shí),看著就很兇。”
秦棠說:“我去忙了。”
她匆忙從辦公室出來,不想再被趙露盤查。
下午,秦棠又在醫(yī)院看見蔣楚,蔣楚來復(fù)查的,她看見蔣楚,下意識往反方向走,繞著走的,哪知道蔣楚直接找來辦公室,秦棠無處可躲。
蔣楚問她:“你躲我?”
“沒有。”秦棠戴著口罩:“你找我么?”
“是啊,我找你?!?/p>
“我在上班。”
蔣楚環(huán)抱雙臂,說:“我就是知道你在上班才來找你的。”
秦棠:“……”
蔣楚的視線上上下下打量她,那天和張賀年打完電話后,她愈發(fā)肯定這個秦棠有貓膩,張賀年護(hù)得那么緊,他不在的時候還讓嚴(yán)冬幫忙照看。
這讓蔣楚想起一件事,她曾經(jīng)在張賀年的錢夾里看到一張照片,是一張女孩子的證件照,照片上的人學(xué)生頭,眉清目秀的,大概十七八歲的模樣,像素不是很高清,像是從哪里裁剪下來打印出來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她那會不認(rèn)識,她只是好奇,到底什么人的照片能讓他隨身攜帶,走到哪里帶到哪里。
“你是桉城人?”蔣楚問她。
秦棠沒有回答,“我還有工作要做?!?/p>
“回答我的問題?!?/p>
秦棠仍舊沉默。
“你喜歡張賀年?”
秦棠心臟猛地一縮,抿著唇,濃密的黑睫微顫,說:“我在上班,蔣小姐,如果你只是問我這些無聊的問題,那我只能說,無可奉告?!?/p>
“被我說中了?!笔Y楚眼神犀利,直勾勾的盯著她,“你和張賀年不清白?!?/p>
秦棠不理會,轉(zhuǎn)身就走。
蔣楚不依不饒:“你少裝,張賀年都為了你威脅我讓我離你遠(yuǎn)點(diǎn),你們要是沒什么關(guān)系,他為什么要讓我離你遠(yuǎn)點(diǎn)?就這么害怕我把他老底捅了?”
蔣楚聲音挺大的,經(jīng)過的人紛紛投來異樣的視線,已經(jīng)引起了圍觀,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經(jīng)過的醫(yī)生上前了解情況,被蔣楚推開,眼見人越來越多,正合她意,正要把事情鬧更大,突然有人擠過人群,一把拽過蔣楚呵斥,“我不是讓你在家待著,你又出來干什么?”
“放手!”
“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不是和你說過了,沒事在家待?!?/p>
拉著蔣楚的是個男人,個子挺高的,大概三十來歲的模樣,很有威嚴(yán)的一張臉。
“哥,你放手,你別攔我!”
男人壓低聲音警告蔣楚:“你給我消停點(diǎn),別再給我惹事?!?/p>
蔣楚雖然不甘心,還是暫時消停了,還不甘心看著秦棠。
男人跟周圍人解釋:“抱歉,一場誤會,都是一場誤會,沒什么好看的,都散了?!?/p>
很快蔣楚就被男人帶走了。
這場鬧劇很快散去。
但事也傳開了。
秦棠下班那會還有小師兄過來問她出什么事了。
秦棠說:“沒出什么事?!?/p>
“有事記得告訴我。”小師兄很負(fù)責(zé)任,對秦棠也有了解,知道她是個很認(rèn)真的人,不是個會惹事的人。
“好的,小師兄?!?/p>
小師兄上下確認(rèn)她沒什么事,這才去忙他的事。
而秦棠下班出醫(yī)院迎面碰上剛剛帶走蔣楚的男人,男人快步到她跟前,“你是秦棠吧?”
秦棠警覺盯著他。
“你別害怕,我是賀年的朋友,也是蔣楚的哥哥,我叫蔣來?!?/p>
男人態(tài)度很誠懇。
看起來也是一身正氣。
五官倒是和蔣楚有幾分相似。
秦棠沒有放松警惕,眼神仍舊警備。
“我是來代替我妹妹跟你道歉的,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p>
“不用了。”秦棠對蔣楚沒有好印象,對蔣楚的哥哥也是一樣的,她惹不起,只能躲,現(xiàn)在是躲都躲不掉。
蔣來解釋:“我妹妹之前出了點(diǎn)事,遭受打擊,精神不是很穩(wěn)定,今天的事很抱歉,我保證不會再讓蔣楚再來騷擾你。”
秦棠垂下眸,沒說話。
蔣來接著說:“你能不能不把今天的事告訴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