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擔(dān)心她身體沒有恢復(fù)好,關(guān)心問她:“你要注意休息,別太累。”
“我明白,對了,錢先還給你?!?/p>
“這么快?”
程安寧的眼神有片刻躲閃,喝口水掩飾不自在,隨即說:“我小叔知道我流產(chǎn)的事了?!?/p>
秦棠驚愕,“……”
“是我太小看他了,那天從派出所回去,他看出我不舒服,查了我那天的看診記錄?!?/p>
秦棠差點忘了周靳聲是律師,日常打交道的人際圈子十分復(fù)雜,他要沒點手段本事,不可能混到現(xiàn)在的位置。
“他大概也沒想到我會意外懷孕,我也以為那天來了生理期就沒事,不用吃藥,結(jié)果……”
程安寧重重嘆了口氣,到底是年輕,沒有這方面經(jīng)驗,“那天晚上我還騙周靳聲說我之前有過其他男人,我的第一次不是給的他?!?/p>
雖然說女孩子的第一次總歸是比較有意義的,程安寧不說真話一來是怕男人的劣根性拿了女生的第一次會鳴鳴得意;二來是怕周靳聲覺得她會賴上他。
結(jié)果被周靳聲冷冷揭穿,拿出染血的床單照片給她看。
程安寧萬萬沒想到他會留存拍照。
秦棠不知道這點,她也擔(dān)心起自己來,雖然和張賀年那些次每次都有做措施,這點上張賀年倒是沒有只顧著自己爽,可是……即便做好了措施也是有幾率懷孕的,而且張賀年太狠了,時間又久,不知道中途有沒有脫落亦或者……
秦棠問,“那他什么態(tài)度?”
程安寧頓了頓,“他給了我車又給了我買了房子,說什么就當(dāng)是那晚的補(bǔ)償,他想的是用錢解決我,怕我說出去,影響到他,還有周家?!?/p>
秦棠目光一緊,瞬間想到圈子里那些不負(fù)責(zé)的男性對待風(fēng)月場所的女人就是用錢打發(fā),就連張賀年都說要用房子或者折現(xiàn)成現(xiàn)金的方式對待她。
“我當(dāng)然不會說出去,這種事,不管是誰主動,吃虧受傷的永遠(yuǎn)都是女方。”程安寧瀟灑撩了下長發(fā),往椅子上一靠,“他想多了,我可不會纏著他,以為他的把鑲了金啊,不就是睡了一次么。”
說著說著,程安寧眉頭皺了下,落寞道:“我也才明白,原來,在他心里,我和他外面玩的女人沒什么兩樣?!?/p>
秦棠握住程安寧的手,滿眼心疼望著她,“寧寧……”
“我沒事,就是心里有根刺,誰讓我倒霉,把第一次給了他,早知道是給他,我還不如去玩夜場的男模,挑個干凈的,體驗都比他粗暴對待要來得好?!?/p>
程安寧說著一點不見低落的情緒,反而是控訴:“你都不知道,他那晚仗著喝多了,要多粗暴有多粗暴,要不是我喜歡他,我怎么會讓他欺負(fù)我?!?/p>
永遠(yuǎn)都是得不到的在騷動,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秦棠愣了幾秒消化掉她說的話,又點想哭又有點無奈,說:“你需要我安慰你嗎?”
程安寧突然噗嗤一笑:“不需要,老娘鐵打的,不玩嬌滴滴那套?!?/p>
秦棠坐到她旁邊,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如果真的需要安慰了,可以和我說,對不起啊,寧寧,我嘴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話才能安慰你?!?/p>
“沒關(guān)系,我知道你的心就好了?!?/p>
秦棠和程安寧各懷心思,同時都唉了聲。
接著對視一眼,都沒忍住笑了出來。
再喪生活都要是繼續(xù)。
“話又說回來,棠棠,你要擦亮眼,別跟我似得,稀里糊涂就把自己交代出去,后悔都沒地方后悔?!?/p>
秦棠欲言又止。
還是沒有告訴程安寧關(guān)于她和張賀年的事。
張賀年和她的事已經(jīng)算是過去式了,沒必要再提及。
就當(dāng)北城那段經(jīng)歷是做了一場夢,那段夢里,她短暫擁有過他。
吃完飯,程安寧接到工作電話很快閃人,她自嘲自己是個勞碌命,周末也得為萬惡的資本打工,幫他們賺游艇錢!
秦棠看她恢復(fù)到平時充滿活力干勁的樣子,稍稍放了下心,說:“好,但是別忘了該吃飯吃飯,該休息休息?!?/p>
“收到!”
等程安寧走后,秦棠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一直在外面消磨時間,等到了晚上九點多才回去的。
回到秦家,秦棠聽到傭人說:“上次那位葉小姐又來了,送了不少禮物,堆得客廳桌子都是?!?/p>
秦棠進(jìn)來那會便看到堆得桌子都是的禮物盒子,都是些牌子貨,好像張徵月和葉繁姿私交一直不錯,好像張賀年之所以和葉繁姿有過一段,還是張徵月促成的。
“聽說這位葉小姐是張先生的前女友,葉小姐還說什么想和張先生復(fù)合,請?zhí)珟兔碇?。?/p>
后面?zhèn)蛉苏f了什么,秦棠沒仔細(xì)聽就回房間了。
決定不跟張賀年,對于他的事,不會關(guān)心更不過問。
之后幾天,葉繁姿成了秦家常客,就連秦棠偶爾都能碰見,還說上幾句話,大多數(shù)都是葉繁姿主動找她的,甚至有一次問起她母親的事。
提到母親,秦棠含糊帶過,并不想和別人過多提母親的事。
葉繁姿解釋了一句:“抱歉,我沒其他意思,怎么說我也曾經(jīng)和賀年一樣跟著蔣老師學(xué)習(xí)過一段時間國畫,蔣老師是一位很稱職很盡責(zé)的老師。”
秦棠只說了句謝謝,便沒再回應(yīng)。
之后秦棠習(xí)慣從后門上樓回房間,避開前面的大廳,即便葉繁姿來了,也不會碰上。
秦棠的實習(xí)還算順利,在北城那學(xué)到了不少東西,至于人情世故方面,她和北城一樣,專心做好自己的事,不會特地討好哪個醫(yī)生亦或者護(hù)士長,該禮貌的地方還是會有禮貌的,該嘴甜時也會嘴甜。
秦棠知道自己性格的問題,慢熱內(nèi)斂,和人相處是需要時間的,不是一見面就能無話不談,立刻成為好朋友。
之前程安寧就說過她,太乖是會被欺負(fù)的。
秦棠努力嘗試改變。
這天晚班下班,秦棠在路邊等車,最后一輛末班公交車已經(jīng)開走,她晚了幾分鐘沒趕上,只能打車,等了會,有輛黑色的邁巴赫停了下來,車窗落下,是周楷庭。
“這么晚了,你在這干什么?”
周楷庭探出頭來。
秦棠微怔,剛下班腦子是遲鈍的,就沒說話。
“等公交車?這個點沒公交了,上車,我搭你。”
秦棠禮貌道:“不用,謝謝?!?/p>
她的車快來了。
周楷庭掛空擋下車,打開后座的車門,一副請她上車的模樣。
秦棠:“我叫了車,快來了?!?/p>
“秦棠,我們分手沒鬧得特別難堪吧?你沒必要防備我吧?”
“我沒有,不過……”
“那就上車,你一個女孩子這么晚打車也不安全。”
周楷庭溫文爾雅的,那個和朋友私底下說她主動廉價的人好像不是他。
周楷庭幾步上前拽住秦棠的手腕往自己車?yán)锶?,砰地一聲,關(guān)上車門,不給秦棠下車的機(jī)會。
秦棠只能取消訂單,身體貼著車門,禮貌說:“謝謝?!?/p>
周楷庭勾了勾唇,好奇問道:“怎么不去北城了?”
秦棠沒有解釋。
“你現(xiàn)在不說,我去打聽一樣會知道?!?/p>
秦棠只能開口:“回來實習(xí)了?!?/p>
“你爸安排的?”
“嗯?!?/p>
周楷庭沉默開車,過了一會說:“秦棠,我有件事很好奇?!?/p>
“什么?”
“你為什么好端端突然和我分手?從北城回來我就在想,我哪里做得不行?”
秦棠看向車窗外的城市夜景,是不是他有健忘癥,忘了私底下是怎么和朋友說她的?
【倒貼我我就得答應(yīng)?也不看她什么身份?!?/p>
這話是他自己親口說出來的,沒人誘導(dǎo)也沒人威脅。
圈子里,秦家體量確實不如周楷庭家,周楷庭看不上也正常。
秦棠垂眸淡淡說:“那不重要?!?/p>
他要不是真對葉瑾心有感情,怎么會一直分分合合。
至于當(dāng)初為什么和周楷庭在一起,是周楷庭追的她,她不排斥,有一點好感,加上周楷庭追她時確實花了不少心思,才答應(yīng)下來的。
后面順利見了父母,交往一年不到,就到了談婚論嫁。
再后來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她在周楷庭眼里逐漸變成了在倒貼,很廉價。
周楷庭抬眼看到后視鏡的人,她安靜坐著,平時話不多,和葉瑾心截然相反的性格,稍微不順葉瑾心意就得鬧得天翻地覆,他時時刻刻都得哄著,不哄就是吵架。
一開始還有新鮮感,后來久了,他會煩,也有累的時候。
而秦棠不是,秦棠就是一汪平靜的湖面,很難見她有情緒失控的時候,更別說撒嬌生氣吵架。
她溫柔體貼,會關(guān)心他,也是在一起久后,他會很自然忽視秦棠的存在,偶爾才會記起來,想起來也不會因為忽略她而自責(zé)內(nèi)疚,因為知道她不會生氣,不會和他鬧。
葉瑾心則不是。
一個是帶刺火辣的紅玫瑰,一個清淡恬靜的山茶花。
按照他以往的口味,他肯定選擇葉瑾心。
從北城回來的當(dāng)天,葉瑾心直接拉著他去了酒店,變著花樣玩了好幾天,難得見她主動拉下臉討好他,他一時心軟松了口,答應(yīng)了復(fù)合。
秦棠見周楷庭不說話,她也沉默,一直快到秦家,秦棠輕聲開口:“就在路口停車吧,謝謝?!?/p>
車子停穩(wěn),秦棠下了車就走了。
周楷庭看著秦棠的身影拐進(jìn)轉(zhuǎn)角不見才準(zhǔn)備離開,手機(jī)這會突兀響起,是葉瑾心打來的。
他厭惡皺了皺眉頭,沒接,關(guān)了靜音。
……
轉(zhuǎn)眼過了半個月,秦棠熬到了休息,陪張徵月去醫(yī)院做產(chǎn)檢,檢查的醫(yī)院就是鼎華的婦產(chǎn)科。
張徵月四十歲不到,跟秦父一比,是典型老夫少妻,可在懷孕上是妥妥的高齡產(chǎn)婦了,整個懷孕期是有危險的,要注意的事項比年輕的孕婦還要多,做的檢查更是。
秦父才那么擔(dān)心,要秦棠留在桉城。
做完一套檢查下來,還算正常,沒有出現(xiàn)子癇、妊娠期高血壓等異常情況。
秦棠自己還小,比張徵月還要上心。
就連傭人都沒有秦棠細(xì)心。
做完檢查準(zhǔn)備回去時,張徵月去了個洗手間,讓秦棠和傭人先回車?yán)锏戎?/p>
等人走后,張徵月進(jìn)了隔壁的母嬰間,沒多久一個男人走了進(jìn)去,門鎖上,張徵月?lián)溥M(jìn)男人懷里嬌嗔:“怎么才來?”
“早來了,你在檢查,我等著呢,而且你還帶了尾巴來,我不好出現(xiàn)?!?/p>
男人吻了吻張徵月的臉頰,還有飽滿的唇,手輕輕落在張徵月的小腹上,“檢查怎么樣?”
“一切正常,沒有什么問題?!?/p>
“辛苦你了,月兒。”
“還不是你,上次在張家和你說了,我懷孕了,讓你輕點,你非得折騰……”
“我那不是情不自禁么,你看你,懷孕后更美了,讓你委屈陪那糟老頭子睡覺,我不是吃醋了么?!?/p>
張徵月乖巧靠在他身上,雙手抱著他的腰身,“沒關(guān)系,他又不行。不過最近我們見面小心點,他讓他女兒跟著我呢。”
“我正要問你,他女兒不是說去北城工作么,怎么又不走了?是不是死老頭發(fā)現(xiàn)什么,讓他女兒跟著監(jiān)督你?”
“沒有,我瞞的很好,怎么可能知道?!睆堘缭氯粲兴?,說:“不過我倒是發(fā)現(xiàn)一件很有意思的事?!?/p>
“嗯?什么事?”男人撫摸她的長發(fā)。
張徵月若有所思,想起張賀年和秦棠之間不太對勁的氛圍。
男人湊近她耳朵咬了一口,曖昧橫生:“想什么呢?”
張徵月沒躲,閉上眼一臉享受,“想你呢?懷孕了,就不能和你約了……”
男人不老實起來,吻著她:“等對付完姓秦的,我?guī)汶x開,還有孩子。”
“跟你走喝西北風(fēng)???孩子生下來,你拿什么養(yǎng)?還得靠秦家那老頭子養(yǎng)著……”
“……”
門外,秦棠都聽見了,不敢相信她剛聽見的話。
十分鐘后,張徵月回到車?yán)铮靥脑缇突貋砹?,神態(tài)正常,沒有異樣,隨即司機(jī)啟動車子。
而秦棠滿腦子都是剛剛在母嬰室門口聽見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