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九點多,陳媽提著大袋子小袋子來的。
張賀年開的門,幫忙提東西進屋,“陳媽,您搬家?”
“什么搬家,我買了新鮮的食材給秦小姐補身體的,這是湯,這些是滋補品。”
陳媽問他:“廚房在哪?”
“那邊。”張賀年提著東西去了廚房。
陳媽拿出保溫瓶,說:“這是烏雞湯,我一大早起來燉的,等秦小姐醒了,熱給她喝,一定要熱的。”
張賀年說:“喊她棠棠就行,喊秦小姐太見外了?!?/p>
“那行,那就棠棠,這女人懷孕注意事項可多了,棠棠媽媽不在,你是男人,得多上點心,千萬不能惹她不高興,孕婦要保持一個好心情?!?/p>
陳媽叮囑他一大堆,他聽得認真,專注,雖然現(xiàn)在用不上,以后能涌上。
……
秦棠是到十點多被張賀年親醒的,迷迷瞪瞪,睜開眼便看見張賀年放大的眼睛,比鼻子蹭她的臉頰,一聲嗯哼從喉嚨溢出來,他閉眼,加深這道吻。
唇齒間是清涼的薄荷味。
帶了點回甘。
吻完后,秦棠捂住嘴:“你也不嫌棄,我剛醒。”
“你渾身上下都是甜的,嫌棄什么?!?/p>
秦棠眼眸彎了彎:“幾點?”
“十點多?!?/p>
“還是好困?!?/p>
“陳媽來了,在樓下,給你燉了湯,喝點再睡?!睆堎R年調(diào)侃,“你現(xiàn)在可是孕婦。”
說起這事,秦棠瞬間萎了,“我們假懷孕真的不會被發(fā)現(xiàn)么?”
“發(fā)現(xiàn)也晚了,現(xiàn)在沒懷,不代表以后不懷,怎么,懷疑我的能力?”
秦棠:“……”
張賀年抱她起來,她穿的是他的襯衫,黑色的,昨晚洗完澡,他的襯衫放在床邊,她隨手拿過套上了,綢緞布料,柔軟貼身,比睡衣還舒服,還有安全感。
她腿軟,腳尖落地,鉆心的疼像觸電一樣席卷全身,差點栽倒,張賀年及時撈住她的腰抱在懷里,幾步進了衣帽間,他問她:“穿什么?我給你拿?!?/p>
“牛仔褲,短袖?!彼苌俅┤棺?,休閑裝比較多,在樺市的衣服沒帶回來,秦園的衣服還都是她以前的,所以牛仔褲比較多。
張賀年挑挑揀揀,撥弄來撥弄去,找了件裙子,“穿裙子,寬松。”
“以前嫌棄我短發(fā),還覺得我黑了,現(xiàn)在嫌棄我不穿裙子了?!鼻靥膵舌?,跟樹袋熊一樣掛他身上,他胳膊拖著她的臀,很穩(wěn)當,胳膊力量驚人。
“沒有,你穿什么都喜歡?!睆堎R年不入她套,揉她耳朵。
她癢得到處躲,掙扎下來,好不容易躲過魔爪,拿了裙子進浴室鎖上門。
等秦棠和張賀年下樓來,陳媽在廚房忙碌,秦棠走過去和陳媽打聲招呼,陳媽臉上堆滿笑容,端著溫好的湯給秦棠喝,不讓秦棠進廚房,有油煙味。
張賀年陪秦棠到餐廳喝湯,他看著她喝,她慢慢喝下,看著張賀年,小聲說:“是不是辛苦陳媽了?!?/p>
“她把我當兒子,你等于是她兒媳婦?!?/p>
“陳媽很喜歡你?!?/p>
“她沒兒子,我很小的時候,她就在家里了,我和她很親,以前和你說過?!?/p>
“那你能不能多和我說說你小時候的事,我想聽?!闭J識他那會,她很小,對他以前并不了解。
張賀年食指刮了下她的鼻子,“能有什么,雞飛狗跳,和其他同齡人沒什么區(qū)別?!?/p>
“那我也想知道。”
“好,都告訴你。還有把肉吃了,別剩。”
秦棠喝不下去,“你不喝么?”
“特地燉給你補身體的,我不喝?!?/p>
陳媽剛好出來:“別給賀年喝,那是給你滋補的,賀年這么壯,不用理他?!?/p>
這話是真不把張賀年當外人。
張賀年:“陳媽,您眼里是只有棠棠了?”
“懷孕的又不是你。”陳媽懟了他幾句,“棠棠,你剛懷上,去醫(yī)院做個詳細檢查沒有?”
秦棠下意識看向張賀年,張賀年不緊不慢說:“還沒,過幾天找時間去做個詳細檢查?!?/p>
“檢查是一定要做的,千萬不要覺得麻煩,賀年,你也是,要戒煙戒酒,我跟你說的注意事項都要記得,不要覺得麻煩,不然遭罪的可是棠棠和孩子?!?/p>
“還有,棠棠每次檢查你都得去,不管工作再忙,都要去,懷孕不止是棠棠的事,你也有份,要和棠棠分擔,不要覺得你是男人,跟你沒關(guān)系?!?/p>
陳媽苦口婆心教育,張賀年有在聽,聽進去了。
比起張夫人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張賀年寧愿聽陳媽嘮叨。
陳媽順便做了午餐才走。
張賀年留陳媽下來吃飯,陳媽連忙說不用了,說張家還有事,得快點回去了。
張賀年叫了車送陳媽。
陳媽人很好,很關(guān)心她。
下午,張夫人來了秦園,張賀年沒讓張夫人進屋,就在車里說話,張夫人態(tài)度溫和了不少,說:“什么時候帶秦棠去做檢查,醫(yī)院我安排好了,去鼎華?!?/p>
“檢查的事我會安排,月份還小,過幾周再去?!?/p>
“做了檢查報告給我。”
張賀年沒答應沒拒絕。
張夫人打扮富貴華麗,手指帶著祖母綠的戒指,仿佛要去參加什么聚會,她說:“先說好,你和秦棠的事不能公開,別那么高調(diào),先等你姐姐離婚?!?/p>
“那您得有個心理準備,我是不可能隱婚的,我和棠棠遲早會結(jié)婚,辦婚禮,該有的儀式一個不會少?!?/p>
張夫人忍耐:“也得等你姐的事處理好了再說,現(xiàn)在要打官司,事遲早會傳開?!?/p>
張賀年下了車,回到屋里。
秦棠知道張夫人來了,張賀年沒讓她出去,在屋里焦急等著,見到張賀年進來,緊張問他:“夫人走了?”
“走了?!?/p>
“你們說了什么?”
張賀年撩她耳邊的長發(fā),眉眼溫柔四溢:“沒什么,說了你爸的事?!?/p>
“是不是離婚的事?”
“嗯。”
秦棠憂心忡忡,眉頭深深擰著:“很棘手對不對,以我爸的脾氣,不會輕易答應離婚的?!?/p>
張賀年伸手撫平她緊皺的眉頭,捧著她的臉蛋,“不離也得離?!?/p>
讓一切都回到原來的軌道上。
秦棠心跳莫名加快了幾下。
老爺子暫時沒有回州城,在張家住下。
期間張賀年帶秦棠回張家吃過飯,老爺子都在,隨口問了秦棠的身體情況,讓她好好休息,也擺正態(tài)度,承認了秦棠的身份,還送了秦棠一份禮物。
是張賀年奶奶留下來的遺物。
一對鴛鴦玉鐲。
不是頂尖品種,但也值錢,還有紀念意義,老爺子說是老婆子走之前特地給張賀年未來媳婦留的,一直保存到現(xiàn)在。
老爺子活到這個年紀,什么都經(jīng)歷過,看得自然比張父和張夫人開,沒那么多不像話的規(guī)矩。
至于孕檢報告的事,張賀年讓人偽造了一份假的給張夫人看,張夫人收到后立刻安排人去核實真假,結(jié)果是真的,報告沒有問題。
張賀年早就有準備,安排得妥妥當當?shù)?,就連王叔也被安排好了。
王叔家里出了不少事,兒子一個月前被檢查出患上癌癥,急需一大筆錢做手術(shù),孫子要出國留學也需要錢,光他那點工資根本支撐不起這么多費用。
王叔見到張賀年出現(xiàn),不吃驚,預料到他會找過來。
張賀年在戒煙戒酒,一點都不碰,實在有煙癮了,吃戒煙糖緩解,其實像他煙癮過重,戒煙糖效果不明顯,主要是靠自制力。
所以當王叔遞煙過來,他沒接,淡淡道:“戒了?!?/p>
王叔訕訕收回去。
“家里情況怎么樣?”
王叔:“兒子住院,孫子上學?!?/p>
“需要錢?”
“是?!蓖跏逯苯犹拱壮姓J,不帶一點轉(zhuǎn)彎的。
“我有個交易,王叔有沒有興趣。”
王叔卻沉默不語,很遲疑,他能猜到張賀年的用意,可這樣做等于出賣張夫人,“……”
張賀年又吃了顆糖,不愛吃甜的,這幾天吃糖吃得嘴里一股水果味,和抽煙比起來,還是吃糖吧,他嚼嚼嚼,咔嚓很清脆地一聲,沒什么耐心,糖霜融化舌尖。
“王鑠的癌癥還能拖多久,王鑠的兒子出國去的還是最燒錢的m國,還是私立大學,一年學費七八萬刀,甚至還要往上,加上日常開銷,嘖,都是錢?!?/p>
王叔被說到痛處,趕緊出聲:“賀年,我知道你因為秦小姐的事記恨我,但我是給夫人干活?!?/p>
“著急什么,我沒說完。”張賀年挑眉,面色冷淡,“你在我父親身邊這么多年,又給我母親辦事,撈了不少吧,怎么給王鑠看病的錢沒有,連孫子出國留學的錢也沒有,都花去哪了?”
王叔身形晃了晃,腿軟了下,險些站不穩(wěn)。
張賀年手里玩著打火機,雖然在戒煙,習慣性帶個打火機,懶洋洋靠在車門,天氣陰沉,剛下過一陣小雨,地面濕漉漉的,這條街鮮少人流,枯枝落葉堆在角落腐爛。
“賀年,我沒有撈……”
“沒有撈還是沒有撈夠?”
王叔不再說話。
張父剛正不阿,兩袖清風,不代表身邊人都是干凈的,尤其是身邊人,日防夜防,張父連張夫人都防備。
更別說王叔。
浮浮沉沉,分分秒秒都在考驗人性。
誰都一樣。
王叔做了一番思想斗爭,很明顯在遲疑張賀年到底知道多少,他知道了,是不是張父也是知道的,張家這些人,氣性一個比一個大,他是看不起張賀年的,為了個女人,離開部隊,放棄前途,反而經(jīng)商,做生意,生意再大,比得上權(quán)貴圈?
“賀年,我無意跟你做對,你和秦小姐的事,是夫人一手安排,我也只是聽夫人的。”
張賀年合上打火機蓋,“當初送秦棠出國,還對她做了什么?”
王叔頓了頓,說:“夫人只是想送她離開,好了斷了你的想法?!?/p>
“讓秦學背鍋?”
“也是夫人告訴秦學的,是為了讓秦小姐知難而退,畢竟秦學是秦小姐的父親,秦學出面可以避免麻煩。”
“秦學在機場怎么動手了?”
王叔,“動手了,也罵了?!?/p>
張賀年要搞清楚的就是這么一件事,欺負過秦棠的,即便是秦學,也不能放過,一樁樁一件件,都要清算。
張賀年:“具體?” 王叔只能硬著頭皮將當時機場那一幕告訴張賀年。
說說完后,張賀年的臉色愈發(fā)陰沉,眸光漆黑,渾身透著一股壓迫感,陰惻惻笑了聲:“手段都用在一個女生身上。”
王叔無話可說。他是幫兇,雖然一切都是張夫人安排的。
……
七月份,桉城的雨勢淅淅瀝瀝的,秦棠在秦園住,下雨的原因晚上比白天還要涼快,白天在附近撿到一只剛出生的幼貓,很小一只,應該有兩三個月大。
秦棠沒養(yǎng)過貓咪,打電話給有養(yǎng)貓人士的卓岸,卓岸問她哪來的。
“白天出去倒垃圾路上撿的,外面下雨,小家伙渾身濕透了。” 卓岸說兩三個月的小奶貓,還是只玳瑁,絮絮叨叨說了一堆注意事項,流浪貓身上有跳蚤,讓她注意點,想養(yǎng)可以先送去寵物醫(yī)院檢查,看有沒有病。
秦棠心軟得很,尤其是一只小奶貓,外面又下雨,放出去肯定活不了多久,她便帶著小奶貓去了附近的寵物醫(yī)院。
一番檢查下來,是只小母貓,沒有病,很健康,有跳蚤,做了驅(qū)蟲打了針,沒有洗澡,小奶貓?zhí)嗳趿?,現(xiàn)在不能洗澡,等大一點才可以洗。
秦棠在付錢時,身后有道聲音響起,還喊她的名字。
“秦棠?”
滴地一聲。
秦棠回頭一看,是周楷庭。
好多年沒見了,秦棠其實都忘了這個人的存在。
周楷庭挺意外的,目光緊緊落她身上,闊別多年,剛剛還以為看錯了,試探性喊了一聲,見到她轉(zhuǎn)過身才確定真是她。
秦棠出于禮貌,只是淡淡點點頭,便收回視線,帶著貓離開醫(yī)院。
周楷庭跟出來,“秦棠,你養(yǎng)貓么?”
她點了下頭。
周楷庭注意力不在貓上,而是在她身上,“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她說:“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