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劭騫稍加思索問她:“你怎么知道?誰告訴你的?”
程安寧支支吾吾,“反正我就是知道,孟劭騫,你要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好,我信你。”孟劭騫說道,“你告訴我,你還知道什么?”
程安寧按照阿韜告訴她的樣貌特征如實轉(zhuǎn)述告訴孟劭騫,“小心這個人就是了?!?/p>
孟劭騫明白了,他對徐東揚說,“我去下駕駛艙?!?/p>
徐東揚嗯了一聲。
向小姐說:“學長,你當心?!?/p>
“好的。”孟劭騫走之前叮囑程安寧,“我沒回來前你哪都別去,就在這待著?!?/p>
“我也想去?!背贪矊幭胝野㈨w問問情況,不知道阿韜現(xiàn)在什么情況,她總有點不安。
孟劭騫態(tài)度軟了些,“寧寧,聽話,你在這等我?!?/p>
剛剛他們倆說話的時候,周靳聲悄無聲息走了。
孟劭騫一走,程安寧看了一圈,不知道誰找到了蠟燭點上,借著微弱的抓光,程安寧沒看見周靳聲的身影,不知道他有沒有回來,還是回來了又走了。
要不要跟他說一聲?
突然出現(xiàn)電力系統(tǒng)癱瘓,一下子勾起她心底最敏感的神經(jīng),總覺得今晚不會太平。
這又是在海上,她忍不住想起兩年前陳湛制造的那場假死海難,死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就因為和陳湛一艘游輪,何其無辜,他們死都不知道是因什么死的。
她當時以為秦棠就死在那場海難里。
陳湛和徐東揚又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有人曾經(jīng)在網(wǎng)上爆料說陳湛假死的海事,其實幕后還有推手,爆料內(nèi)容不敢明說,旁敲側(cè)擊提醒,有大佬跟帖猜測了一個名字——XDY。
隨著帖子的討論度越來越高,突然有一天被和諧了,開貼爆料的知情者也不見了,沒再出現(xiàn)過。
程安寧當時看完帖子不舒服好幾天,現(xiàn)在想起來,毛骨悚然,看向徐東揚的眼神多了幾分不安。
周靳聲為什么要和徐東揚這樣的人來往?
他們到底在做些什么?
程安寧很想知道,但也害怕知道。
徐東揚肯定不干凈,周靳聲呢?
他是不是和徐東揚狼狽為奸?做見不得人的勾當?
他們這些身份人要是犯事,要么是真黑,明面上的正道的身份保駕護航,要么是行走在灰色地帶,隱晦收斂,一半干凈,一半污穢,尚存一絲良心。
周靳聲是哪一種,她不知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是向小姐有了反應(yīng),說:“我怎么頭有點暈?”
“暈船了?”旁邊的友人問向小姐。
“不是,我不暈船?!?/p>
“你別說,我怎么也有點暈?”
程安寧看著他們陸陸續(xù)續(xù)跌坐了下來,徐東揚眉峰一擰,反應(yīng)過來了,“食物被下了藥?!“
程安寧心驚肉跳,她沒有身體發(fā)軟的感覺。
“怎么回事?有人下藥了?”
他們動不了,包括徐東揚,其他身體素質(zhì)好一點的男人稍微撐了會,沒能撐太久,跟著軟綿綿栽了下去,沒有完全昏過去。
程安寧怕露餡,跟著假裝中招,栽在沙發(fā)上。
他們無一不例外慌了神,紛紛詢問出什么事了,還被下藥了。
尤其是徐東揚,他惱火得不行,意識到出事了,摸到手機要打電話,電力系統(tǒng)突然恢復,燈光都亮了起來,一瞬間,亮如白晝。
他們幾個罵罵咧咧。
包括徐東揚。
向小姐似乎很害怕,落下眼淚來,徐東揚挪到她那邊,只有手能稍微動一下,身體其他四肢根本動不了,他拉著向小姐的手,向小姐問他:“怎么辦?是不是仇家找上門了?”
徐東揚冷笑:“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算計到老子頭上,別讓我找到,找到,老子廢了他——”
他們黑白生意都做,樹敵不少,但敢明目張膽找上門玩陰的人是少數(shù)。
他但凡有個三長兩短,他背后的家族勢力還在,掘地三尺,。
除非是血海深仇,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
這時候有個男人走了進來,是穿著制服的游艇工作人員,約莫三四十歲出頭的年紀。
徐東揚面色狠厲問他:“你干的?”
程安寧沒見過游艇工作人員,他們一直待在駕駛艙,她的角度能夠觀察看清楚那個男人的長相,干瘦,顴骨很高,一雙眼睛渾濁泛黃,那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男人不說話,從腰要后面掏出一把手機,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徐東揚,其他人看他拿家伙,不確定是真是假,眼下沒有心情開玩笑,沒尿褲子還是見過世面的。
程安寧不同,她氣槍都沒玩過幾次,沒見過真家伙,但沒見過,看過不少圖片視頻,從顏色和外觀上看,她覺得,那是真家伙。
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看到真家伙事,程安寧仿佛直觀感覺到死亡。
“兄弟,幾個意思?玩具槍?”徐東揚笑了,“嚇唬誰呢?”
“不是,大哥,你什么意思,別玩啊,有話好說?!?/p>
旁邊有人跟附和,
“是啊,有話好好說,不要隨便上家伙,真的很嚇人?!?/p>
他們這幾個男的只會吃喝玩樂,仗著年輕,身材雖沒走樣,一遇到事,暴露個徹底,都是繡花枕頭,沒有幾個中用的。
男人一言不發(fā),拿出早就藏好的繩子扔在地上,隨即蹲在地上,槍口調(diào)轉(zhuǎn),抵在徐東揚額頭,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徐先生,你怎么能心安理得享受的?不怕晚上做夢,夢到被你害死那些人變成孤魂野鬼找你索命?”
旁邊的人都不敢出聲。
距離很近的向小姐嚇得臉都白了,大抵沒見過這一幕,也沒見過有人敢拿家伙抵在徐東揚腦袋上。
徐東揚還不算太狼狽,身體發(fā)軟,使不上勁罷了,他瞥一眼槍口,笑了聲,“哪兒搞來的?改裝的還是走私進來的?”
“徐先生關(guān)注的重點錯了,你更應(yīng)該關(guān)注你還能活多久。”
“成,死也要死個明白,我們什么過節(jié)?”
徐東揚什么場面都見過,被人用槍抵在腦袋也不是沒有過,他陰惻惻笑,“為了這一出,你煞費苦心,說吧,幾個同伙?!?/p>
男人雙眼迸發(fā)深深的恨意,怨恨,恨不得一槍崩了他,“過節(jié)?單單只是過節(jié)?”
“不然是什么?”
“徐東揚,你壞事做盡,別人不知道,我會不知道?”
“不妨直說,我做了什么壞事?!?/p>
“兩年前葬身公海的游輪,死了那么多無辜的普通人,一大半是國人,你忘了不成?”
徐東揚一聽,又笑了一聲,“兄弟,你搞錯人了吧,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幕后罪魁禍首在蹲號子。”
“別裝了,姓徐的,你也有份!游輪是你公司名下,那個姓陳的跟你走得那么近,我要是沒有證據(jù),我會找上你?”
“兄弟,你真找錯人了?!?/p>
徐東揚平時進出戴保鏢的,今天也不例外,帶了保鏢,但這個節(jié)骨眼卻不見保鏢,多半是被下套了。
徐東揚暗暗咬牙罵了句廢物。
花了那么多錢養(yǎng)了一幫廢物。
男人不信,槍口貼上徐東揚的太陽穴,冷冰冰的觸感,徐東揚也怕死,頭一次被人這么威脅,太陽穴動了動,說:“有話好說,小心走火?!?/p>
“要的就是你這條命祭慰那么多條無辜慘死的人命!”
男人說著激動起來,又有人瘦瘦高高的男人進來,程安寧認出是阿韜描述的那個人!
“不是喊你把他們先綁起來,你在干什么?”
高瘦的男人手腳麻利撿起地上的繩索首先把徐東揚綁起來。
隔了張桌子,程安寧看不見他的手上動作,看見他上半身手來回穿梭,很利索,幾下把人綁了起來。
經(jīng)過他們的對話,程安寧也聽出苗頭了,多半是遇難者的家屬打聽到游輪的事跟徐東揚有關(guān)系,不知道從哪里掌握了確切證據(jù)上門要說法來了。
那今晚的事確實不冤。
當年的報道鋪天蓋地都是,光是打撈遇難者就花了大半個月,有周邊國家參與救援打撈。
事故調(diào)查報告在陳湛被抓之后發(fā)了大致內(nèi)容出來。
程安寧當時看都沒有勇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