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撲到一堆正在變淡的契書前,雙手狠狠抓下去!可手指卻如同抓過空氣,只撈到幾縷飄散的青煙!
他又撲向一個只剩下模糊輪廓的銀箱,用肥胖的身體試圖壓住它!“我的銀子!我的錢!別走!別走啊!”他絕望地嘶吼著,整個人撲在箱子上,但那箱子如同幻影,他的身體直接穿了過去,“噗通”一聲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磚上!
“停下!停下!那是我的!都是我的!”知府不顧疼痛,手腳并用地爬起來,像個瘋子一樣在空地上徒勞地追逐、撲打著那些不斷消失的財物幻影。他臉上涕淚橫流,混合著地上的塵土,糊了滿臉,官袍被扯得亂七八糟,狀若瘋魔。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金錠,消失了。
銀錠,消失了。
契書,消失了。
連那些沉重的木箱,也徹底化為虛無。
不過短短幾十個呼吸的時間,庫房前那片堆滿了驚世財富的空地,重新變得空空蕩蕩,光潔如初。仿佛剛才那堆積如山的金銀契書,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只有空氣中殘留的一絲淡淡的桐油味和紙張霉味,證明著剛才并非幻夢。
知府肥胖的身體僵立在空地的中央,維持著一個撲抓的姿勢。他臉上的瘋狂和絕望凝固了,眼神空洞地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又茫然地掃視著四周同樣空無一物的地面。
師爺癱在地上,面無人色。管家尿了褲子,抖如篩糠。衙役們跪倒一片,朝著虛空磕頭如搗蒜,口中念念有詞“神仙饒命”。
那些被迫交出大半家產(chǎn)的富戶巨室代表們,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他們看著知府那失魂落魄、如同被抽走了脊椎的狼狽樣子,看著這片被“神跡”凈化過的空地。
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有失去家產(chǎn)的痛,有對未來的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種看到惡人遭報應、天理昭昭的……無比暢快!比起被知府這黑心狗官搶去,被“神仙”收走,似乎……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了。
知府呆呆地站著,肥胖的身體晃了晃。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灰暗的天空,仿佛要穿透云層,找出那個奪走他一切的“神仙”。喉嚨里發(fā)出一陣嗬嗬的怪響,然后——“噗——!”
又是一大口暗紅色的鮮血,如同噴泉般從他口中狂噴而出!血霧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刺眼。他肥胖的身體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眼白一翻,帶著無盡的怨恨和不甘,如同一座崩塌的肉山,轟然栽倒在冰冷空曠的地面上,濺起一片塵土。
知府肥胖的身體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磚上,濺起一片塵土。他顧不得疼痛,手腳并用地往前爬,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那片徹底空蕩的地面。沒有了!真的什么都沒有了!那些金錠、銀錠、契書、箱子……全都沒了!像被一只無形的巨手,徹底抹得干干凈凈!
“不!不!不可能!”知府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掙扎著爬起來,踉踉蹌蹌地撲向剛才堆放契書的位置。他伸出沾滿泥土和血污的肥手,瘋狂地在空氣中抓撓,仿佛想抓住那些已經(jīng)化作青煙的財富幻影?!拔业腻X!我的契書!回來!給老子回來??!”他嘶聲咆哮,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和絕望而扭曲變形。
徒勞!只有冰冷的空氣穿過他的指縫。
“廢物!都愣著干什么?!”知府猛地轉過頭,布滿血絲的眼睛如同惡鬼般掃向旁邊早已嚇傻的師爺、管家和衙役們。他臉上涕淚橫流,混合著泥土血污,狀若瘋魔?!叭?!去給本官搶回來?。∧切┙鹱?!銀子!契書!它們肯定還在!是障眼法!去搶——!”
衙役們被他這瘋狂的樣子嚇得連連后退,師爺更是抖得如同風中落葉。搶?跟誰搶?跟空氣搶嗎?剛才那憑空消失的景象,分明是鬼神之力!誰敢上前?
知府見無人動彈,一股暴戾的邪火直沖腦門!他猛地沖到離他最近的一個衙役面前,肥碩的手掌狠狠一巴掌扇了過去!
“啪!”一聲脆響!那衙役被打得一個趔趄,臉上瞬間浮現(xiàn)清晰的五指印。
“廢物!飯桶!養(yǎng)你們何用!”知府咆哮著,又狠狠一腳踹在旁邊另一個衙役的小腿上,“去搶!給本官去搶!搶不到,本官要你們的命!”
衙役們被逼無奈,看著知府那吃人的眼神,只能硬著頭皮,學著知府的樣子,哭喪著臉,在空地上徒勞地揮舞著手臂,做出“抓搶”的動作,嘴里還胡亂喊著:“金子!別跑!”“抓住它!”。那場景,既滑稽又詭異,如同群魔亂舞。
知府自己也像個瘋子一樣,在空地上跌跌撞撞,徒勞地撲打抓撓著空氣,嘴里發(fā)出不成調(diào)的嘶吼:“回來!我的錢!我的命啊!”
他的嘶吼中充滿了最深切的恐懼和絕望。他太清楚這筆錢意味著什么了!
這些年,他能在嶺南這富庶之地順風順水,搜刮無數(shù),靠的是什么?是源源不斷的打點和孝敬!省里的布政使、按察使,京里的靠山,甚至宮里某些大太監(jiān)的門路……哪一處不是靠真金白銀堆出來的?沒有這些孝敬,他一個小小的知府,算個屁!
如今,他勾結海賊的丑聞,隨著海賊頭目小林君臨死前的嘶吼,必然已經(jīng)傳開!雖然他用血腥手段暫時壓住了府城,但紙包不住火!
省里的上官,甚至京里的御史,很快就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撲過來!沒有錢打點,沒有巨額的財富去堵住那些人的嘴,去平息他們的怒火……他拿什么活命?!等待他的,只有抄家滅族,千刀萬剮!
“不!不可以!絕不可以!”知府想到那可怕的后果,渾身冰涼,巨大的恐懼幾乎將他吞噬。他猛地停下徒勞的撲抓,肥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絕望地環(huán)視著這片空空如也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