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伸出手,僵硬地、帶著劫后余生的疲憊,輕輕拍打著妻子顫抖的后背,聲音沙啞地安撫:“好了好了……沒事了……回來了……”
“別哭了……都過去了……那狗官……死了……”
“孩子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
就在這劫后重逢、悲喜交加、哭聲稍歇的混亂時(shí)刻——異變再起!
趙府正廳。
趙老太爺剛被夫人扶著坐下,接過丫鬟遞來的熱姜湯,還沒來得及“啪嗒!”
一聲清脆的玉器撞擊聲,突兀地響起!
一個通體碧綠、水頭極好、趙家傳了三代的翡翠玉鐲,憑空出現(xiàn),掉落在趙老太爺腳邊的青磚地上!緊接著,“嘩啦”一聲,一大卷用紅綢捆扎得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蓋著官府大印的田契地契,如同變戲法般,直接砸在了趙老太爺面前的八仙桌上!震得桌上的茶碗都跳了起來!
趙老太爺端著姜湯的手猛地一抖,滾燙的湯汁灑了一手都渾然不覺!他和他夫人,還有旁邊伺候的丫鬟,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桌上那卷眼熟的田契地契,再看看地上那熟悉的翡翠鐲子,如同石化了一般!
錢府內(nèi)堂。
錢三公子正抱著驚魂未定的女兒低聲安慰,他夫人拿著干布巾給他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
“叮叮當(dāng)當(dāng)!”
一陣清脆悅耳的金玉碰撞聲!
十幾件光華奪目的金釵、玉簪、寶石戒指、珍珠項(xiàng)鏈……如同下了一場珠玉雨,憑空出現(xiàn)在他們夫妻倆面前的軟榻上!緊接著,“咚”的一聲悶響,一個沉甸甸的紅木匣子憑空出現(xiàn),砸在軟榻邊緣,蓋子被震開,露出里面厚厚一疊、碼放整齊的巨額銀票!正是錢家被逼“捐”出的、最大面額的那一箱!
錢三公子和他夫人徹底傻了!兩人保持著擦頭和依偎的姿勢,眼珠子瞪得溜圓,看著眼前這堆憑空出現(xiàn)的、屬于自家的珍寶和銀票,大腦一片空白!
李府臥房。
李堂侄小心地將昏迷的兒子放在床上,他夫人正紅著眼眶,小心翼翼地給兒子更換斷指處被雨水打濕的紗布。
“啪嗒!”
一枚雕刻著貔貅、通體溫潤的羊脂白玉印章,憑空掉落在床邊的腳踏上!緊接著,“嘩啦”一聲輕響。
一摞厚厚的、記載著李家所有商鋪詳細(xì)信息的庫房鑰匙和賬冊清單,如同被無形的手?jǐn)[放好一般,整整齊齊地出現(xiàn)在李堂侄手邊的床頭柜上!最上面一本賬冊的封皮上,還沾著一點(diǎn)干涸的、暗紅色的印泥——那是李堂侄之前按手印時(shí)不小心蹭上的!
李堂侄和他夫人猛地轉(zhuǎn)頭,看著那熟悉的印章和賬冊鑰匙,再看看床上昏迷的兒子,兩人如同被雷擊中,渾身僵直,連呼吸都忘了!
同樣詭異的一幕,在每一個剛剛逃回府邸的富戶巨室家中上演!
被知府勒索走的金錠銀錠,憑空掉落在庫房門口!
被搜刮去的珠寶首飾,出現(xiàn)在女主人的梳妝臺上!
被強(qiáng)奪的田契地契、商鋪文書,整整齊齊地碼放在書房的書案上!
甚至那些被知府折算成現(xiàn)銀拉走的古玩字畫,也原封不動地回到了它們原本懸掛的墻壁上!
“神仙!是神仙!神仙把東西還回來了!”趙府一個老管家看著地上的玉鐲和桌上的地契,噗通跪倒,激動得老淚縱橫!
“老天爺開眼!不僅救了人!還把家產(chǎn)還回來了!”錢府的下人看著滿榻的珠寶銀票,也跟著跪倒一片。
“神跡!這是真正的神跡??!”李堂侄顫抖著手拿起那枚失而復(fù)得的白玉印章,聲音哽咽,對著虛空深深拜下。
巨大的震驚過后,是排山倒海般的狂喜和更深的敬畏!男人們看著失而復(fù)得的家產(chǎn),看著安然無恙(至少活著)的親人。、再想想知府那化為飛灰的下場,只覺得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和力量重新注入身體!女人們也止住了哭泣,看著回到手中的珠寶首飾,臉上露出了劫后余生、失而復(fù)得的巨大喜悅。
只有錢三公子,抱著女兒,看著眼前憑空出現(xiàn)的珠寶銀票,再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小腹那仿佛還殘留著幻痛的位置,眼神深處充滿了更深的迷茫和困惑。
知府死了,家產(chǎn)回來了……可他“死而復(fù)生”的經(jīng)歷,那真實(shí)無比的劇痛……這一切,真的只是“神仙”顯靈嗎?還是……有別的什么?
府衙的驚魂和天罰的震撼漸漸被歸家的暖意沖淡。各府邸內(nèi),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對“神仙”的感激彌漫在每一個角落。失而復(fù)得的家產(chǎn)如同神跡,讓壓在眾人心頭的大石終于落地。
李府臥房內(nèi),氣氛卻依舊凝重。李堂侄和他夫人跪在床邊腳踏上,對著虛空方向,額頭抵著冰涼的地磚,一遍遍虔誠地磕頭,口中喃喃念著感激的話語。
“多謝神仙救命之恩!多謝神仙歸還家產(chǎn)!小老兒(妾身)給您磕頭了!”
“求神仙保佑我兒平安醒來!信女愿一生吃齋念佛……”
“神仙大恩大德,李家永世不忘!”
巨大的狂喜和敬畏讓他們完全沉浸在感恩之中,甚至不敢抬頭多看床上的兒子一眼,生怕褻瀆了神靈。他們磕得額頭微紅,聲音哽咽,巨大的后怕和失而復(fù)得的激動交織在一起。
半個時(shí)辰前,他們還處于絕望中。若不是知府只手遮天,他們一舉一動就會被他盯上,他們當(dāng)時(shí)真想帶著人盡快逃離這吃人的地方。
只是那知府可不是好人,他們?nèi)粲羞@舉動,只怕還沒出城門就會被他按個罪名當(dāng)場殺了。
思及此,夫妻二人心中激動,感謝神仙,是神仙出手懲治了惡人。
就在他們又一次深深拜伏下去,額頭觸地的瞬間——
床榻上,原本靜靜躺著的、昏迷不醒的李家小兒子,身體極其輕微地閃爍了一下,如同水波蕩漾,隨即恢復(fù)了平靜。這變化快得如同錯覺,在昏暗的光線和夫妻倆虔誠叩拜的動作下,根本無人察覺。
“爹?娘?”
一聲帶著剛睡醒般懵懂和疑惑的童音,輕輕響起。
這聲音如同驚雷,瞬間炸醒了沉浸在感恩中的夫妻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