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陸景寧再次睜眼時已是第三天午時了,抬起頭便看見了上官氏正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
“母親?!彼撊醯睾啊?/p>
上官氏扶起陸景寧:“阿寧,你還有沒有哪里不適?”
為了不讓上官氏擔憂,她笑著搖頭說無礙,上官氏卻握著她的手,語氣顫抖:“阿寧,咱們真的到了這個地步,非斗不可么?”
陸景寧猶豫了一下,然后重重點頭:“不斗,只有死路一條。”
上官氏倒吸口涼氣,然后將陸景寧攬入懷中,像是做了個很大的決定,她微微笑:“也罷,與其被人欺辱,窩窩囊囊地活著,不如搏一搏。”
其實上官氏除了性格有些綿軟,人還是很聰明的,她摸了摸陸景寧的發(fā)鬢:“咱們的敵人從來就不是什么慎郡王府,阿寧,是那位,議政殿龍椅上坐著的那位!”
“母親,我知道。”
上官氏驚訝,究竟在什么時候開始她的女兒能獨當一面,她竟一點也沒發(fā)現(xiàn)。
“母親可有什么打算?”陸景寧不敢問的是,若是父親不回來,上官氏可有什么打算?
太子妃的位置只是暫時的。
父親若是回不來,這個頭銜遲早會給其他人,她們也要搬出東宮,給人騰地方。
上官氏語氣平靜:“你父親最大的弱點就是沒有子嗣,倘若他有個男丁,過繼在我膝下,阿寧覺得如何?”
陸景寧立馬就聽懂了上官氏的意思,找個男丁冒充太子的兒子,暫時穩(wěn)住東宮位置。
這個問題她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擔心上官氏會接受不了,所以遲遲不敢提。
“阿寧,我不能失去丈夫后再失去女兒,人人都在欺辱咱們東宮,母親要保護你,大不了就是一死?!?/p>
上官氏想開了,她除了女兒要惦記外,其他人根本不在乎了。
陸景寧點點頭:“女兒覺得甚可,找人選的事就交給女兒吧。”
“好?!?/p>
兩人達成一致。
午時
長喜奉旨來探望陸景寧,見她虛弱的靠在榻上,關(guān)心幾句后留下一封書信就走了。
雪鳶趕緊將書信遞上前。
陸景寧接過打開看,只見書信上寫著步晏追查沉船真相,一路受阻,暫未發(fā)現(xiàn)太子蹤跡,并叮囑她好好照顧自己,切勿輕舉妄動。
將書信燒毀,陸景寧苦笑,她每一日都是如履薄冰,她若不動,就只能被動等死。
“佟妃怎么樣了?”
雪鳶道:“皇上已經(jīng)將佟氏打入冷宮,奴婢看,皇上似乎沒有要處置佟氏的意思,還單獨給了她一間小院子。”
陸景寧挑眉,她知道南梁帝不會這么輕易相信中毒的事,對佟氏保留,一方面也是給慎郡王最后的臉面。
“可有法子制出令人胡說八道的藥?”她問。
雪鳶點頭。
夜色漸深
一抹黑色身影闖入冷宮,身形如鬼魅般鉆入冷宮,往屋子里吹入一陣白霧后。
只聽砰的聲響,有東西倒下的動靜。
黑色身影進去片刻后又出來了。
當夜守在冷宮外的侍衛(wèi)聽見了佟妃扯著嗓子大罵南梁帝是個偽君子,盡做惡事。
還將南梁帝曾交代佟妃的事都抖露出來了。
半真半假的消息愈演愈烈。
等傳到南梁帝耳中已經(jīng)是次日清晨了,長喜一說,南梁帝臉色瞬間陰沉:“混賬,為何昨日不報?”
“皇上,太醫(yī)吩咐您喝了藥一定要靜養(yǎng),奴才不敢打攪?!遍L喜小心翼翼地說。
南梁帝招來侍衛(wèi),問起昨夜佟妃都說了什么,回話的侍衛(wèi)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氣得南梁帝當即下旨:“這賤人就這么沉不住氣,一而再地挑釁朕,簡直該死!”
南梁帝已經(jīng)徹底失去耐心了,對著長喜使了個眼色。
長喜會意,低著頭退下。
佟氏辱罵南梁帝的事也傳到了慎郡王耳朵里,慎郡王頓時覺得頭大,急忙入宮請罪。
恰好和長喜撞了個滿懷。
慎郡王瞥見長喜身后的小公公手里端著托盤,盤子里還有一杯酒,嚇得他趕緊問:“這是?”
“慎郡王,這是皇上賜給佟氏的御酒一杯?!?/p>
慎郡王顧不得許多,將人攔下:“公公稍等片刻,容我進去和父皇說說情?!?/p>
長喜微微一笑。
等著慎郡王走了,長喜抬腳就走,而且速度還很快。
慎郡王跪在了廊下壓根就沒看見南梁帝,急得他顧不得身份在門外大喊:“求父皇開恩,饒母妃一命。”
時間越長,他越是絕望。
“皇兄?”寧王拖著病體,經(jīng)過慎郡王身邊,恭敬地喊了一聲。
看見寧王,慎郡王眼皮跳了跳:“你怎么來了?”
“父皇召見。”寧王如實回應(yīng)。
聞言,慎郡王心里咯噔一沉。
緊接著寧王當著他的面進去了,砰的一聲大門再次緊閉,慎郡王的心倏然沉入谷底。
直到一個時辰后,長喜回來。
慎郡王見狀跌跌撞撞站起身,拔腿就跑,朝著冷宮方向飛奔。
長喜見狀嗤笑一聲,進去復命。
等慎郡王看見佟氏時,佟氏已經(jīng)被蒙上了白布,四周的桌椅板凳東倒西歪,看得出,佟氏掙扎過。
慎郡王掀開了白布,看清容貌后又將白布蓋上,他閉著眼,身子在顫抖,心底的恨意壓制不住。
佟氏的死就像是一顆石頭丟入湖中,激起小小漣漪后很快就散了,宮中無人敢提及。
六宮平靜得像是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陸景寧休養(yǎng)了半個多月才勉強可以起身,期間方皇后來探望一次,拉著她的手說:“是本宮連累你了,幸虧你無礙,否則,本宮還有什么臉面和太子交代?”
“皇后娘娘嚴重了。”
也不知是不是陸景寧的錯覺,她竟然覺得皇后心情不錯,眼底里盛滿了笑容。
想想也是,佟氏壓在方皇后頭上幾十年,除了位份不如方皇后,其余樣樣都比方皇后待遇好。
這樣的人死了,方皇后當然高興了。
“那些賬本本宮已經(jīng)讓人重新謄抄一遍,等你休養(yǎng)好了,再去鳳棲宮?!狈交屎鬁厝岬恼f。
陸景寧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