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麟失蹤的消息猶如一顆石子丟入湖中,瞬間就激起千層浪,所有人都在猜測這位小殿下是生是死。
東宮好不容易才找來這么個命根子,才短短幾日就消失了,也就意味著東宮真要倒了。
一大早鳳棲宮的人就去了寧王府接人,寧王妃百般不情愿地帶著缊哥兒入宮。
方皇后一邊打量著允哥兒,一邊打量著缊哥兒:“到底是表兄弟,長得還挺像,允哥兒在宮里難得有個玩伴。”
寧王妃聽得心里咯噔一沉,她可不想每天都帶著缊哥兒入宮,臉上擠出一抹勉強(qiáng)笑容:“等小殿下回來了,小殿下就可以日日陪著允哥兒了?!?/p>
提這話時,寧王妃還不忘打量著方皇后的神色。
方皇后臉上笑意收斂,嘆了口氣,對著身邊的宮女吩咐:“領(lǐng)著兩個孩子去廊下玩吧。”
“是?!?/p>
宮女牽著兩人離開。
寧王妃擔(dān)憂地看向自己的兒子,面露擔(dān)憂,即便是和方皇后閑聊著呢,眼睛也會時不時朝著外頭看。
方皇后佯裝沒看見。
外頭忽然傳達(dá)長公主來了,寧王妃抬頭看去,果然看見了陸景寧款款而來。
臉上沒有著急,擔(dān)憂,生氣,一副平心氣和的狀態(tài)。
小殿下失蹤了,陸景寧不應(yīng)該著急?
“給皇后娘娘請安?!?/p>
方皇后虛抬手:“不必多禮,坐下吧,這兩日你母親怎么樣?”
陸景寧坐在了寧王妃對面的位置,淡淡地說:“母親還是老樣子?!?/p>
“太子妃知道小殿下失蹤的事嗎?”寧王妃忍不住問。
陸景寧抬眸瞥了眼寧王妃,毫不猶豫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怎么會不知情,只可惜了琉璃,命薄壓不住福氣?!?/p>
聽著對方輕描淡寫,寧王妃噎住了,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為何陸景寧會這么淡定。
這些日子陸景寧得罪太多人了,一旦死對頭登基,陸景寧的下場絕不會好過。
“這事兒也不怪你,千里迢迢將人接回來享福,人卻死了?!狈交屎髧@了口氣,說了句人生世事無常,不必放在心上。
“皇后娘娘說的是?!标懢皩幑郧牲c(diǎn)頭,似是想到了什么,道:“剛才我去探望皇上,偶然聽說昨兒死了個御前侍衛(wèi),還查出點(diǎn)什么來。”
寧王妃臉色微變,一抬頭對上了陸景寧似笑非笑的眼神,眼皮倏然跳了跳。
御前侍衛(wèi)是小麻子的兄長,兩人都死了,而且太突然了,偏偏陸麟還失蹤了。
寧王妃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下一步局是什么?
但心頭卻是越來越不安了。
“寧王嬸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陸景寧關(guān)心地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用不用請?zhí)t(yī)瞧瞧?”
寧王妃硬是擠出一抹笑容,擺擺手:“許是昨日沒睡好,不礙事的?!?/p>
這時一名太監(jiān)急匆匆地進(jìn)來,湊在方皇后身邊低聲幾句,方皇后臉色瞬間變了:“有這事?”
太監(jiān)點(diǎn)頭。
方皇后沉默了一會:“退下吧。”
許是方皇后的反應(yīng)太大了,引起了寧王妃的好奇,寧王妃先是看了一眼陸景寧,見她沒有要問的意思,才忍不住開口:“母后,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方皇后朝著寧王妃點(diǎn)點(diǎn)頭:“步大人抓到了行刺琉璃的刺客,其中一人已經(jīng)撬開嘴,這件事扯上了寧王府。”
寧王妃聽后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臉色變得慘白,嘴里喃喃著不可能:“兒臣和王爺日日都在一起,絕不會對琉璃動手的?!?/p>
“這些刺客的目標(biāo)并非琉璃,而是麟哥兒?!狈交屎蟮?。
寧王妃啞然。
幾人身份的確是有動手的嫌疑,寧王妃看向了對面從容不迫的陸景寧,恍然大悟。
這個局一定是陸景寧聯(lián)手步晏設(shè)下對付寧王的。
當(dāng)著方皇后的面,寧王妃不好辯駁什么,只能沉默,方皇后見情況到此,也識趣地不再多說,揉了揉眉心,稱乏了讓幾人都退下。
兩人起身行禮,退下后寧王妃追上了陸景寧:“大長公主請留步,我有幾句話想單獨(dú)和你聊?!?/p>
陸景寧了然,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長廊。
兩人并肩走在長廊,身后跟著一群宮女太監(jiān),寧王妃思索再三,深吸口氣:“大長公主,寧王是被栽贓陷害的?!?/p>
“寧王嬸嬸,這事兒同本宮說無用,是非對錯不是本宮一人說了算。”陸景寧聳聳肩,她之所以對寧王妃還和顏悅色,全都是因為寧王妃之前救過她兩次。
寧王妃停下腳步:“大長公主,明人不說暗話,我想知道這件事怎么做才能圓滿解決?!?/p>
丈夫扯上謀殺小殿下的嫌疑,兒子又被皇后扣在宮里,寧王妃實在是不知該怎么辦才能救救二人。
陸景寧揚(yáng)眉不語。
這件事從父親死后,就是一個死結(jié),凡是參與進(jìn)來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阿寧,你當(dāng)真要寧王以死謝罪?”寧王妃忽然拔高聲音,兩肩微微顫抖。
陸景寧也不拐彎抹角了:“若今日占了上風(fēng)的人是寧王府,是慎郡王府,會不會饒過本宮母親,饒過本宮?”
答案很顯然,絕對不會!
慎郡王巴不得讓陸景寧死。
寧王雖然嘴上沒有說,但他的實際行動已經(jīng)表明了,鏟草除根,不留后患。
站在了慎郡王那一頭,沒少給出主意。
今日心軟饒了寧王,有朝一日寧王翻身了就一定會反擊。
寧王妃嘴角顫抖:“其實也不必非要他死不可,多的是法子,哪怕是留一口氣呢?!?/p>
陸景寧嘆了口氣:“看在寧王嬸嬸幫過本宮的份上,本宮會和步大人求情,給寧王嬸嬸見寧王的機(jī)會,自此之后,你我二人兩清了?!?/p>
寧王妃蹙眉,寧王只是有嫌疑,皇上還沒下旨將人抓起來呢,什么叫給她一個見面的機(jī)會?
很快寧王妃就知道答案了。
宮里傳旨讓步晏親自徹查此事,不論身份,絕不姑息,步晏已經(jīng)帶人將寧王捉住,打入大牢。
寧王妃聞言身子晃了晃,似是察覺了什么,覺得哪里不對勁,這些事發(fā)生的都太突然了。
最重要的是,議政殿那位太配合了。
像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一定會發(fā)生。
寧王妃緊緊咬著牙,逼著自己冷靜下來一步步朝著宮門外走去。
出宮的路上她想過無數(shù)遍對策。
但對手是步晏,寧王妃心里沒底。
“王妃,咱們?nèi)タ赐鯛攩??”丫鬟問?/p>
寧王妃猶豫了,閉著眼沉思了許久,最終做了個決定:“不去了,回府吧?!?/p>
丫鬟驚訝:“可大長公主不是說,可以讓您見一見王爺么?”
寧王妃搖了搖頭。
成王敗寇,這些人已經(jīng)將寧王抓住,就不可能將人放了,寧王必死無疑,可寧王府不能倒下,她還有缊哥兒,還有母族,決不能被牽連。
有些時候什么都不做,比無頭蒼蠅亂撞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