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宮殿只有均勻的呼吸聲,兩人僵持片刻,太后終是忍不住了:“你還知道什么?”
見趙晏不語,太后思索片刻后準備開口,卻忽然瞄到了趙晏臉上浮現的殺氣,嚇得她瞬間失語。
“太后可要慎言,一切全都在您一念之間?!?/p>
氣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太后深吸口氣:“先帝的確是早就知道了雙生子的事,且悅賢妃是服用了秘藥的緣故才會懷上雙生子,當年給悅賢妃醫(yī)治的太醫(yī)已經被秘密處死,先帝
之所以這么做,是想穩(wěn)定超綱,當初薄家蒸蒸日上,一門兩將,和徐家又聯姻,跟柳家又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幾家已經嚴重威脅到了先帝的地位,后宮妃嬪更是被這幾家獨大,長安侯便向皇上提出建議,想要順勢奪權,就要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p>
“雙生子雖不詳,可畢竟不是什么重罪。”太后語氣不穩(wěn),目光也多了幾分呆滯:“誰曾此事被悅賢妃提前知曉,按照約定時間,悅賢妃還有兩個多月才能生產,她趁著帝后祈福期間,提前喝了催胎藥,又秘密召見了徐氏,偷偷送走一個孩子,先帝震怒。”
趙晏蹙眉。
他能猜的到震怒是因為部署了七個月的局被悅賢妃給破壞了,沒了證據,所以北齊帝將這股怒火發(fā)泄給了薄大人,將薄家在朝廷為官的薄家子嗣,一貶再貶。
薄大人終于察覺不對勁,遷怒徐氏,變本加厲地折磨,不過幾年就將人給折磨死了。
“先帝最初的計劃,是要立其中一位做太子,對抗柳家,將另一個秘密交到薄家手中撫養(yǎng)。”太后激動道:“為君,先帝這么做又有什么錯,不過是權衡利弊,想要國家安定罷了?!?/p>
將心里話都說出來之后,太后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誰曾想你沒有死,去了南梁,還活著回來了!”
趙晏長腿一邁站起身,居高臨下看向太后,冷笑:“先帝不知羞恥強行將悅賢妃納入后宮寵幸,得到了薄家支持,坐穩(wěn)江山后對其棄之敝履,算計自己的孩子,這樣的人不配為人夫,不配為君,更不配做父親!”
太后慌了;“你要做什么,我說的全都是事實,這一切都是長安侯的意思,是他慫恿的?!?/p>
話落,侍衛(wèi)捧著一只錦盒走進來,將錦盒打開露出了里面血淋淋一顆人頭時,太后懵了。
竟就是長安侯的人頭!
“你早就知道了?”太后問。
趙晏啟唇:“我給過太后機會的,是你自己不珍惜?!?/p>
“趙晏,你別胡來!”太后慌了,趕緊解釋卻被趙晏給打斷了:“我母親精通醫(yī)術,遮掩脈象根本不難,且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個局,為了護住兩個孩子才一直隱忍,原本母親是想將兩個孩子都送走,只是被提前發(fā)覺,只好留下了趙臻,徐氏將我?guī)ё吆蟛痪?,母親被灌入落子湯,直接血崩而亡,又將趙臻過繼給了柳皇后穩(wěn)住后位,柳家為了感激先帝,甘愿做了先帝手里的刀,舉報了薄家,讓薄家一朝落敗十五年?!?/p>
太后驚恐瞪大眼。
“當初我母親那一碗落子湯,就是太后親手灌的,怎么,這些事您都不記得了?”趙晏譏諷:“也是你擔心事情敗露,才會急著想要徐氏死,時有時無地暗示薄老太太,徐氏無端端地染了病,身子骨越來越差,短短幾年就病死了?!?/p>
塵封多年的事被揭開,太后有些承受不住,搖著頭矢口否認:“不,不是的,哀家從未做過這種事?!?/p>
趙晏看著太后逐漸崩潰,他又一次見識到了太后的卑鄙無恥,看似在乎兒子,實際上卻想盡一切辦法編理由將罪推到死了的先帝身上。
“徐氏臨死之際,我已經五歲,已經記事了,那一夜母親她抓著我的手說了一夜的話?!壁w晏陰沉如潭的眼眸底全都是怒氣,駭得太后坐不穩(wěn)身,氣急敗壞道:“哀家就知道這賤人知道……嗚嗚……”
脖子忽然被人抓住,趙晏抬起手慢慢的收緊了手中力氣,眼看著太后的臉色漸漸慘白,雙腳離地,眼底眸子隱隱還有幾分驚恐。
就在太后以為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趙晏松開了手,太后身子一軟重重跌落在地,手顫抖地指著趙晏:“你這個孽子!”
趙晏笑了,負手離開。
只留太后坐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不記得過了多久,小宮女來傳話:“太后,程家被抄家了?!?/p>
太后愕然抬起頭。
又有宮人進來稟告:“太后,長公主被褫奪封號貶成庶人,要被新帝送去和親西荒?!?/p>
“……你說什么?”
話音剛落,宮人再次進來稟報:“太后,新帝下旨將長安侯府滿門抄斬?!?/p>
消息一個比一個打擊人,太后捂著心口猛地吐出血,身子也跟著搖搖晃晃,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時,趙晏已經登基為帝。
幾個宮人守在太后身邊,擺在太后面前的卻是一排排黑漆漆的牌位,嚇得太后險些又昏死過去。
“趙晏呢,將趙晏喊來見哀家!”
“太后,皇上說您得了失心瘋,不能離開這個屋子半步。”宮人道。
太后臉色沉了沉,欲要破口大罵卻被宮人一巴掌打在了嘴巴上,太后愣住了。
“皇上吩咐,若是太后犯了病,讓奴婢們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治好太后?!睂m人揉了揉泛酸的手腕。
吃過幾次虧,太后老實了許多。
褪去了華麗衣裳被囚禁在院子里,日日對著牌位,更令太后驚悚的是,趙晏讓伺候太后的那些宮人,一個個全都打扮成了故人模樣,成日在太后面晃悠。
終于,兩個月后太后崩潰,沒熬住病倒了。
滴水不進整整十來日才斷氣。
“皇上,人沒了?!睂m人來報。
趙晏坐在龍椅上手握奏折,聽見消息時連眼皮都沒抬起來,宮人識趣地退下。
這時徐封滿臉笑意地走上前:“南梁退軍了,邊境已經重新布置好,已經按照事先約定簽訂條約,兩國五十年之內絕不再進犯,南梁女帝已經給昌菱尋了一位年輕有為的世子,不日就要成婚?!?/p>
提及心愛之人,趙晏臉上的笑意漸濃。
徐封看著趙晏臉上的笑意,追問道:“皇上打算如何安排自己的婚事,六宮空懸,也不是個事兒,那幫文武百官早就耐不住要給您選秀了?!?/p>
笑意消失在嘴邊。
兩人都是皇帝,誰也不能放棄國家和百姓。
徐封想破了腦袋也不知道該怎么成全兩人。
“朕打算遷怒鶴城?!?/p>
“遷都?”徐封驟然一愣。
鶴城跟南梁陵城緊挨著,甚至最近的兩家隔空揮揮手都能看得見。
似是想到了什么,徐封問:“莫不是南梁也要遷都?”
趙晏笑而不語,算是默認。
一個月后兩國共同遷都。
春去秋來又過了一年,北齊新帝求親南梁女帝,舉辦了一場十分隆重的婚事。
兩人仍守在自己的國家,只有夜色就寢時才會去單獨住的府宅,那里南梁和北齊各占一半,卻是兩個皇帝的家。
趙晏將陸景寧攬入懷中,指尖搭在她的小腹:“什么時候小家伙才能獨當一面?”
做皇帝,他早就膩了。
陸景寧強忍著孕吐反應,嘟囔道:“少說也要十五年。”
“我五歲那年就能讀書識字,七歲就準備科舉……有長廣王和徐封輔佐,七歲足矣。”
要不是礙于陸景寧的臉色,趙晏恨不得三年之后就將孩子扶上位。
“阿寧……”趙晏心疼的看著陸景寧單薄消瘦的臉頰:“你受苦了?!?/p>
半年后
兩國共同的小太子出生了。
兼兩國之任,稱梁齊太子。
這位天選之子從一出生就注定不平凡,多少人紅著眼,北齊的官員生怕會被南梁的人給帶偏了,恨不得一雙眼珠子都放在小太子身上,必須要求小太子公平公正的在兩國之間待上同樣的時間。
不知不覺小太子漸漸長大,文有長廣王親自教,三朝帝王師日日跟著小太子身后。
武有徐封,寸步不離。
五歲的小太子苦著臉,疑惑不解的看向師傅徐封:“父親和母親呢?”
徐封嘴角扯了個無奈笑容,彎腰解釋道:“他們呀,一同出去考察民情去了?!?/p>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