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跑?哼,我可是給過你機(jī)會了!”
殷瑜婷頭一昂,像只驕傲的孔雀,往前走去。
眾人自行分成兩撥,讓出條路。
“鄒爺爺好?!彼嗌貑玖寺?。
鄒應(yīng)明瞇了瞇眼,溫和笑道:“原來是小婷啊,今天怎么有空過來玩啊,你爸爸呢?”
“爹地和媽咪去港城度假了,原本也想帶我去的,可我這不是,有人要陪嘛,就留了下來?!?/p>
“呵呵……女孩子長大了,確實會有自己的想法,你爸爸媽媽早晚會習(xí)慣的。”
聽著這不著邊際的寒暄,殷瑜婷心里有點急。
鄒應(yīng)明是什么人,掌權(quán)鄒氏幾十年,即使到了晚年,看似放權(quán),實則仍然在操控全局。
這樣一個老狐貍,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和鄒璟言之間的消息?
除非……是沒看到好處,所以不打算表態(tài)。
事情走到這一步,殷瑜婷自然不可能空手而歸。
即便沒有征得父母的同意,她還是硬著頭皮,自作主張道:“爹地總怕我會被人騙,畢竟誰要是娶了我,就等于得到殷氏百分之八的股份,但我知道,他是不一樣的,他很有實力,各方面都很強(qiáng),鄒爺爺,您說對嗎?”
鄒應(yīng)明臉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呵呵呵……”
“不過最近我遇到件事,感到十分困擾,不知道該怎么解決?!币箬ゆ梅诺土寺曇?,做出一副委屈的姿態(tài)。
“哦?哪個不長眼的惹到我們小公主了?說出來,鄒爺爺替你做主?!?/p>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男人嘛,婚前都會有幾個紅粉知己,我能理解的,只是……她的心有點太大了?!?/p>
一只藍(lán)牙耳機(jī)遞了過來,鄒應(yīng)明戴上后,綿軟的輕哼傳出。
“……這點錢就想打發(fā)我了?瞧不起誰呢…………我又不傻,一頓飽和頓頓飽,我還是能分得清的……阿言的身價,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區(qū)區(qū)一千萬……”
確實是個貪得無厭的女人。
鄒應(yīng)明的眼中劃過一絲好奇和若有所思,他不動聲色地一拄手杖:“人在哪?”
殷瑜婷心中一喜:“她說自己也算是半個鄒家人了,硬是要跟過來,她不要臉面,我可要顧及名聲,不好大庭廣眾的跟她多計較?!庇旨倌<贅拥貏竦?,“鄒爺爺,您要當(dāng)心身體,千萬別生氣,為這種女人,不值得?!?/p>
“不過,她的嘴巴可厲害了,我擔(dān)心回頭二少知道了……”
“那是我親孫子,是非輕重,他心里有數(shù)。”
這下,殷瑜婷徹底安了心。
她回頭使了個眼色,示意保鏢把人帶過來,然后抱臂退到一旁,只等著欣賞對方凄慘的下場。
其實她不是沒能力對付這個女人,她只是,不想臟了自己的手。
如今變成鄒家的家事,而自己全身而退,再好不過了。
圈子里面的人在說什么,姜海吟根本聽不見。
她甚至連那位家主的樣貌都看不清楚,只能通過穿著和手杖上昂貴的裝飾,大約猜測出,是位權(quán)勢滔天的老人。
腦子里立刻勾勒出一個不茍言笑,威嚴(yán)肅穆的形象。
她瑟抖了下,是真的感到害怕了。
殷瑜婷的話,她可以不當(dāng)回事,如果是鄒言的長輩,呵斥她,辱罵她,讓她滾出京市呢……
還有小臻,要是對方知道孩子的存在,會不會做出無法預(yù)料的舉動?
她承認(rèn),之前的她,似乎被保護(hù)得太好了,一直沒有真正接觸過這方面的問題。
直到這一刻,姜海吟才體會到,橫在她和鄒言之間的溝壑,比想象中的還要深。
那個男人的話,或許不是真心的,但并沒有說錯,這一切,是她無論怎么努力,都追趕不上的。
保鏢粗魯?shù)匾煌?,腳下一個踉蹌,她差點當(dāng)眾摔倒。
四周的竊竊私語聲越來越大,仿佛與多年前的一幕幕重合。
原來,什么都沒有變。
恍惚中,姜海吟想起那張俊美冷漠的臉,想到鄒言曾附在耳邊說過,她真的很厲害。
耳邊的嘈雜似潮水般退去,她突然想通了。
豪門世家又怎樣,門當(dāng)戶對又如何。
不用看怎么說,而是要看怎么做。
他們身價千億的鄒二少,連命都愿意給她。
還不止一次。
她有什么好自卑的?
姜海吟挺直脊背,抬起頭,沖著正面對的人微微一笑。
下一秒,滿肚子的振振有詞卡在了喉嚨口。
“明爺爺?!”她失聲驚道。
由于太過不可思議,姜海吟下意識左右打量,可現(xiàn)場顯然沒有第二位老人,在穿著打扮和氣質(zhì)方面,能夠得上“家主”這個稱呼。
鄒應(yīng)明也適時露出了意外地表情:“姜律師?”
“真的是您?您怎么會……”
“等等!”殷瑜婷覺得不對勁了,一個箭步?jīng)_過來,語氣很重的質(zhì)問道,“鄒爺爺,您怎么會認(rèn)識這種女人!”
姜海吟下意識解釋:“我們是……”
“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為了上位,背地里做出很多恬不知恥的事,你——”
“小婷?!编u應(yīng)明沉聲打斷,“別忘了,你是殷家的千金,說話要有分寸?!?/p>
眼瞅著目的達(dá)不到,還被訓(xùn)斥了,殷瑜婷惱羞成怒,大小姐脾氣當(dāng)即爆發(fā):“她算個什么東西!鄒爺爺,您別不是老糊涂了吧?居然幫著她說話!”
姜海吟原本還有些茫然,一聽這話,本能地動了怒。
在她的潛意識里,鄒應(yīng)明還是養(yǎng)老院里的可憐人,她立刻走到中間,嚴(yán)肅道:“對老人家放尊重點!另外你也說了,這是鄒家的宴會,你不過是個客人,想要耍威風(fēng),滾回你自己家去!”
“反了天了,你還敢來教訓(xùn)我?!”
殷瑜婷氣得理智全無,抬手就甩過去一巴掌。
這一舉動,是姜海吟完全沒預(yù)料到的。
她愣在原地,想躲開已經(jīng)來不及,只能稍微偏了下頭。
這時,有什么銀色的東西從眼前飛了過去。
噗呲一聲,準(zhǔn)確地釘在了那只揚(yáng)起的手掌上。
“啊——!”
撕心裂肺地慘叫響徹大廳,角落里,正在彈奏的鋼琴家手一顫,砸出了一連串不和諧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