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招待所的別墅里,穆連成看著沈青云的反應,眼里露出一絲滿意。
他原本還擔心沈青云年輕氣盛,會對這個安排有想法,現(xiàn)在看來,沈青云比他預想的更沉穩(wěn)?!澳隳苓@么想就好?!?/p>
穆連成拿起紫砂壺,給沈青云續(xù)上茶,緩緩說道:“楊宏毅同志有能力,但也有缺點,比如有時候過于注重本土經(jīng)驗,對新的治理方法接受度不高。你在粵東搞的欠薪整治聯(lián)動機制、積案復查技術手段,都是好做法,不妨跟他多聊聊,說不定能碰撞出新思路?!?/p>
沈青云點點頭,在筆記本上記下“楊宏毅:本土經(jīng)驗豐富,需溝通新方法”幾個字,筆尖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文物案實績突出”。
他習慣把每個人的特點和工作重點記下來,這樣才能做到心中有數(shù)。
“對了,你跟楊宏毅同志還沒見過面吧?”
穆連成忽然問道:“明天的任職見面會上,你們會正式認識。會后你可以主動找他聊聊,不用太正式,就當是同事間的交流,先熟悉熟悉?!?/p>
“好,我會的?!?/p>
沈青云合上筆記本,指尖在封面上輕輕摩挲。
他能感覺到,穆連成的這番話,既是指導,也是在給他鋪路。
讓他主動示好,避免一上來就陷入對立。
畢竟,政法工作需要公安部門的配合,要是和公安廳長搞僵了,后續(xù)的工作很難推進。
兩人又聊了些西川的省情,穆連成提到川西高原的民族地區(qū)治理難度大,建議沈青云年后去調(diào)研一趟:“那邊的少數(shù)民族老鄉(xiāng)很淳樸,但也有自己的習俗,政法工作要講究法理情結(jié)合,不能照搬內(nèi)地的經(jīng)驗?!?/p>
穆連成對沈青云語重心長的說道。
沈青云一一記在心里,偶爾提問,比如民族地區(qū)的警力配置、雙語普法的推進情況,看得出來是真的在為后續(xù)工作做準備。
不知不覺,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院子里的路燈亮了起來,暖黃色的燈光照在青石板上,映出臘梅的影子。
穆連成看了眼手表:“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明天的見面會很重要,省委班子成員都會在,好好準備下發(fā)言。”
沈青云站起身,雙手握住穆連成的手:“謝謝部長今天跟我說這些,讓我心里有了底。請您放心,我到了西川,一定不辜負中央的信任,把政法工作做好?!?/p>
穆連成拍了拍他的手背,力道不輕不重:“我相信你。記住,不管遇到什么困難,都要沉住氣,多聽、多看、多問,西川的政法隊伍是有戰(zhàn)斗力的,只要你帶好頭,一定能打開局面?!?/p>
………………
走出二號樓,鄭浩還在門口等著,看到沈青云出來,連忙迎上去:“沈書記,需要我送您回酒店嗎?”
“不用了,鄭同志,我自己打個車就行?!?/p>
沈青云擺擺手,笑著說道:“麻煩你等這么久,謝謝了?!?/p>
鄭浩笑著說:“應該的,沈書記。明天早上八點,我會去酒店接您去省委大樓,您早點休息。”
沈青云點點頭,沿著青石板路走出招待所院子。
門口的出租車已經(jīng)等了幾輛,他隨便選了一輛坐上去,報了酒店地址。
車駛離招待所,窗外的街景漸漸熱鬧起來,路邊的火鍋店飄出麻辣的香氣,霓虹招牌在夜色中閃爍,錦城的夜晚比白天多了幾分煙火氣。
沈青云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腦海里回放著和穆連成的談話。
楊宏毅這個名字像一顆石子,在他心里激起了漣漪。
三十多年的西川公安資歷,破過文物大案,還有老同志撐腰,顯然不是個容易打交道的角色。自己剛到西川,沒有根基,只能先從溝通入手,既要尊重對方的經(jīng)驗,也要慢慢滲透自己的工作思路,找到雙方的契合點。
他睜開眼睛,拿起手邊的筆記本,翻到記著楊宏毅名字的那一頁,在后面又加了一句“重點溝通文物案偵辦經(jīng)驗,尋找工作共鳴點”。
基層工作多年的經(jīng)驗告訴他,沒有永遠的對手,只有暫時的分歧,只要能找到共同的工作目標,就能形成合力。
出租車停在錦城賓館門口,沈青云付了車費,走進大堂。
前臺服務員看到他,笑著打招呼:“先生,您回來了。剛才有位鄭先生打電話來,確認您明天早上的行程?!?/p>
“謝謝?!?/p>
沈青云點點頭,走進電梯。
回到房間,他推開窗戶,夜色中的錦城燈火璀璨,遠處省委大院的紅墻隱約可見。
他拿起手機,翻出西川省公安廳的官網(wǎng),找到楊宏毅的簡歷。
六八年出生,西川本地人,九零年加入公安系統(tǒng),從派出所民警做到廳長,履歷上寫滿了“先進個人”、“破案能手”這樣的榮譽,尤其是去年的“文物案”,被列為西川公安年度十大經(jīng)典案例。
“果然是個狠角色。”
沈青云輕聲自語,關掉手機屏幕。
他知道,明天的就職大會,只是和楊宏毅打交道的開始,接下來的政法工作,還有更多挑戰(zhàn)等著他。
這個時候,電話忽然響了起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沈青云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來。
“喂,靜靜?”
接起電話,沈青云笑著說道。
打電話的人,自然是他的寶貝女兒沈靜。
“爸爸,你在西川那邊怎么樣?。俊?/p>
沈靜的聲音在電話里傳來,雖然已經(jīng)上了小學,但對她來說,還是不太理解父親經(jīng)常換地方工作的事情。
“挺好的?!?/p>
沈青云笑了笑,對女兒說道:“就是你跟媽媽不在我身邊,我都想你了。”
“哎呀,我也想你了?!?/p>
沈靜頓時開心的笑了起來,對沈青云說道:“你都不知道,我媽這兩天……”
說著話,她就開始巴拉巴拉的說起了母親周雪的事情。
對于十幾歲的孩子而言,能夠跟不經(jīng)常見面的父親聊天,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沈靜雖然從小就很懂事,但對她來說,沈青云一直在外地工作,只有很少的時間可以陪伴自己和母親,雖然也是衣食無憂,但她還是很喜歡跟沈青云分享一些自己生活上的事情。
沈青云自然也很有耐心,畢竟女兒慢慢長大,自己作為父親很少陪著她,有機會當然要多跟女兒說說話了。
父女倆聊了好半天,一直到周雪過來,沈靜才把電話交給了母親。
“這丫頭,每次跟你說話,都好像個話嘮?!?/p>
周雪笑著對沈青云說道。
“孩子嘛。”
沈青云隨口說道:“你平時對她也別太嚴厲了?!?/p>
“知道了,知道了。”
周雪笑著答應道:“你也是,工作的時候注意身體,別太拼命?!?/p>
這么多年的夫妻,她實在是太了解沈青云的性格,真要是忙起來的時候,完全就是不管不顧的。
“放心吧,我身體好的很?!?/p>
沈青云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