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逃似地出了臥房，走到院子里，打開洗衣臺上得水龍頭，捧著水往臉上潑了幾下，又用打濕水的手，拍了拍后頸。

抬手關(guān)水龍頭，腦子里又浮現(xiàn)起，余惠平躺在床上的樣子。

一只手放在枕頭上，一只手搭在肚子上。

胸前似隆起的饅頭小山，山頂還凸起了一個小點(diǎn)。

“啪嗒……”顧淮鼻子里流出的鼻血，滴在了洗衣臺上。

“阿淮，你咋流了這么多鼻血？”趙長英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洗衣臺前。

“啊……”顧淮胡亂用手摸著鼻子和嘴巴，一抹一手血。

再次打開水龍頭，用水沖洗，“天氣有些燥熱，上火了。”

“快別洗了，把頭仰起來?！?/p>

顧淮依言捂著鼻子，把頭仰了起來。

血全倒流進(jìn)嘴里，滿嘴的血腥味兒。

……

還不如把頭低著呢。

“晚上媽給你煮點(diǎn)兒綠豆稀飯，給你下下火?！边@天還沒到最熱的時候，阿淮就上火成這樣了，要到了七八月里他咋受得了哦。

顧淮這鼻血流了一會兒就停了，停了他就出去跑步瀉火了。

早上吃飯完，顧淮開著車去了營區(qū)。

走前說他晚上可能會加班，要是到點(diǎn)了他沒回來，就不必等他回來吃飯。

大院的孩子，聽張景林說了山楂糖雪球，這些日子跟顧東三兄弟玩兒熟了的孩子，都借著來找他們玩來了家里。

余惠也不管，讓他們自己招待。

他們給來玩的小伙伴，一人拿了一顆山楂糖雪球吃。

下午，余惠把顧淮的睡衣和短袖襯衫，還有一長一短的兩條褲子做了出來。

“沒想到張裁縫還教了你踩縫紉機(jī)?！壁w長英在余惠做衣服的時候說。

張裁縫是她們村里的，在供銷社做衣裳，當(dāng)場忙不過來的時候，余惠就會去給他幫忙，他管她一頓飯。

村里人還說他小氣，人家給他打一天的工，從早忙到晚，他就管一頓飯。

卻沒想到，張裁縫不單單是只管了她一頓飯，還教給了她裁剪衣裳，踩縫紉機(jī)的手藝。

像這樣的手藝，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拜師，交學(xué)費(fèi)，是沒人會輕易教的。

張裁縫這人倒也是個仁義的好人。

余惠笑了笑沒說話，在原主的記憶里，張裁縫可沒教過她啥，只是讓她幫著打下手，不過原主聰明，看也看會了一些。

原主有過給裁縫幫忙的經(jīng)歷，倒也讓她不用費(fèi)心去給人解釋，她為什么會裁衣用縫紉機(jī)了。

午睡醒，顧東就拿著乒乓球，帶著堂姐堂哥還有小堂弟去操場打乒乓球。

乒乓球顧秋雁讀書上體育課的時候，倒是經(jīng)常打，技術(shù)不錯。

球臺就只有一個，大家就一起玩兒，打爭王，一個個輪著來打，顧秋雁從拿上乒乓球拍后，就沒松過手，一直是王。

“啪……”顧秋雁一記扣殺，揚(yáng)著下巴喊：“下一個?！?/p>

吳超難以置信地看著手里的球拍，他打乒乓球在學(xué)校里也算是可以的，可在顧東堂姐的手底下，連接球的機(jī)會都沒有。

吳超把球拍交給顧東，“顧東，你堂姐打乒乓球也太厲害了吧。”

顧東與有榮焉地笑了笑，雖然他也是發(fā)個球，就被殺了。

顧秋雁得意地開著玩笑：“不是我太厲害，而是你們軍屬院的人太弱了。”

雖然在鄉(xiāng)下的時候，她就是打遍學(xué)校無敵手，但沒想到進(jìn)了城也一樣。

要知道，城里的孩子，玩兒這些的機(jī)會，可比她們鄉(xiāng)下孩子多多了。

“那個山旮旯里冒出來的村姑？好大的口氣。”一個嘲諷的聲音響起。

顧秋雁皺著眉看過去，只見兩個手里拿著乒乓球，手挽著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姑娘，走了過來。

二人掃了顧秋雁兩眼，十分輕蔑地笑了笑。

顧秋雁臉色一變，覺得這兩個人，特別像前天晚上嘲笑她們的人。

顧東和顧南也皺起了眉，他們的堂姐被人看不起了，他們當(dāng)然不能高興。

“新紅姐，你這么說有些不合適吧。”吳超皺眉看著矮些的那個姑娘說。

矮的叫周新紅，是孫鐵英的女兒，今年十七上高二了。

高的是她表姐，名字叫做孫文秀今年十九了，高中剛畢業(yè)，還在等高考完的錄取通知書。

“怎么不合適？”周新紅看著顧秋雁問，“難道你不是山旮旯里來的村姑嗎？”

一個鄉(xiāng)下來的村姑，不過就打贏了幾個小孩子，就大言不慚地說她們軍屬院的人太弱了，她就是看不慣。

跟她那個鄉(xiāng)下來的幺媽一樣討厭，最近爸爸和媽媽在家里吵架，都是因她那個幺媽而起。

“我是啊?！鳖櫱镅悴槐安豢旱爻姓J(rèn)，“我就是村姑，我驕傲，我自豪。但你說話的語氣和表情像是在瞧不起人哦。”

周新紅嗤笑，“你有那點(diǎn)兒能讓人瞧得起的？一個鄉(xiāng)下來的土包子而已，大夏天的還穿個灰撲撲的格子長袖衫，家里是買不起裙子嗎？”

“文秀姐這樣的衣服，是不是外婆都不會穿？”周新紅故意問她表姐。

孫文秀點(diǎn)著頭輕笑。

顧秋雁皺眉：“我家買不買得起裙子，關(guān)你什么事兒？難道因為我家買不起裙子，你就可以嘲笑我嗎？”

“你身為干部子女，這思想覺悟未免也太低了吧。”

“我們農(nóng)村人都知道，現(xiàn)在是新社會，人人平等，不是舊社會，沒有把人分成三六九等那一套了，不可以瞧不起人?！?/p>

“你……”周新紅一噎，沒想到這村姑嘴巴不但利索，還給她上升高度了。

孫文秀見表妹吃癟了，扯了一下周新紅的袖子，“新紅，你跟一個鄉(xiāng)下人說這么多做什么?！?/p>

想以說對方是鄉(xiāng)下人，貶低對方，為自家表妹找回一點(diǎn)兒場子。

顧秋葉忍不了了，“你們一口一個鄉(xiāng)下人，一口一個村姑，怎么，著瞧不起鄉(xiāng)下人呀？那別吃鄉(xiāng)下人種的糧食啊。”

“就是?！眳浅哺f，“我爺爺就是從鄉(xiāng)下出來的，我也算鄉(xiāng)下人，咋了，你們也瞧不起我??？”

“不是吳超，你有病吧?！敝苄录t瞪著吳超，臉漲得通紅，“我是在幫你們說話誒，你沒聽見她剛剛說咱們軍屬院的人太弱了嗎？”

吳超：“我們本來就弱，打不過秋雁姐啊，這話哪里錯了嗎？而且人家就是開個玩笑而已?！?/p>

“再說了，你說打乒乓球就說打乒乓球，你說人家村姑，鄉(xiāng)下人，買不起裙子干什么？”他實在是難以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