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東你們家在做什么?”于立新聞到了炸麻花的香味,咽了咽口水。
顧東回頭朝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炸麻花呢,麻花炸完了,還要炸小魚?!?/p>
“真好?!庇诹⑿铝w慕道。
顧淮看著于建設(shè)兩兄弟說:“你們就別回去了,留下來,等會兒麻花炸好了吃麻花。”
于立新:“好哇。”
“媽媽都回去煮面了。”于建設(shè)扯了弟弟的袖子一下。
煮面?
“你們還沒吃午飯嗎?”顧東一臉奇怪地問。
于立新嘆了口氣道:“你是不知道,今天城里人可多了,國營飯店根本吃不上飯。我們就吃了幾塊餅干,公交車也擠不上去,我們還都是走路回來的呢。”
聞言,顧東三兄弟對視一眼,都是“還好我們沒進城?!钡膽c幸。
他們上午要是進城了,估計也跟立新哥他們一樣,連飯都吃不上。
“于立新~”錢蘭在隔壁院子喊了。
“我們先回去了,等會兒再過來?!庇诮ㄔO(shè)把于立新拉回去了。
兩兄弟在家里吃完面條就過來了,剛好麻花都全部炸好了,正炸魚呢。
于建設(shè)和于立新兩兄弟吃上麻花后,余惠又撿了八根麻花,讓他們端回去,給他們的爸爸媽媽吃。
炸小鯽魚不多,就沒往他們家里送了,但他們也在顧家吃了兩條。
小鯽魚炸完都四點了,慶中秋迎國慶的晚會是七點開始,顧淮團里有節(jié)目要出,得提前去,所以這飯也得提前做。
余惠把雞湯燉上,就開始和面,其他人一起處理小龍蝦。
人多力量大,那一桶小龍蝦處理得也快。
五點半,顧家就開始吃晚飯了。
鮮美的香菇燉雞湯,配上裹滿醬汁的小龍蝦拌面,小龍蝦肉質(zhì)鮮美彈牙,第一次吃的顧紅梅和顧河都被驚艷了味蕾,一吃一個不吱聲。
吃完飯,顧淮洗了把臉,便穿上軍裝先走了。
余惠她們收拾完,也打扮了一下,六點半,才和于家人一起,往營區(qū)的大禮堂去。
“小余,你看,我這雙皮鞋怎么樣?”走到路燈下,錢蘭就把穿著新皮鞋地腳伸出來問余惠。
余惠和顧紅梅還有顧秋雁,都齊刷刷地朝她腳上看。
新皮鞋被她用鞋油擦得噌亮,在路燈的照耀下都有些反光。
“挺好看的。”余惠說。
顧紅梅也說:“嫂子,你這皮鞋真好看,你穿著身形看著都更挺拔了?!?/p>
“十塊錢呢?!卞X蘭說。
聽到余惠她們夸自己的小皮鞋好看,錢蘭心里高興,但想到花出去那十塊錢,還是覺得肉痛。
顧秋雁挑了挑眉,可真貴,還好她不愛穿皮鞋。
“都是真皮的肯定貴?!庇嗷菡f,“你喜歡,穿著好看就行,就別去想什么錢不錢的了?!?/p>
錢蘭瞪了和顧河走在前頭的于強,“于強還說我呢,說我一把年紀(jì)了,還學(xué)年輕人買什么皮鞋?純粹是兜里有錢了燒得慌,路上一直念叨我呢?!?/p>
她還給他買了一條八塊錢的皮帶呢,他都不說,她自己掙的錢,給自己買點兒東西,他就念叨個不停。
錢蘭買鞋的喜悅,都被他的念叨沖了個一干二凈,總有一種,他是覺得自己不配買這么貴的鞋的感覺。
她給他買皮帶他不說,給兩個孩子買新鞋,他也不說,輪到她給自己買雙好鞋,他一個平時話不多的男人,嘴巴就沒停過。
余惠就說:“隨他說去,你就當(dāng)他是蒼蠅在嗡嗡叫,咱花自己的錢,買自己需要和喜歡的東西,別人管不著?!?/p>
錢蘭:“我也這么覺得,但聽見他說我,我心里就挺不痛快的。以前我不掙錢,添置東西,我都是緊著他和孩子?,F(xiàn)在掙錢了,給他和孩子買皮帶買鞋,我也是挑的好的,咋到我自己就不行了?”
“難道我就不配擁有一雙好皮鞋嗎?”
不痛快的同時,更多的其實還是委屈。
余惠拍著錢蘭的肩膀道:“你配!”
“別說你現(xiàn)在掙錢了,花的是自己的錢,即便是你不掙錢了還是當(dāng)家庭主婦,你也是配擁有一雙好鞋的。你在家里操持養(yǎng)育兩個兒子,你對家庭的貢獻也不比于哥低?!?/p>
“就說于哥升副營這事兒,這里頭也有你一半的功勞,要不是你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把兩個孩子養(yǎng)得壯壯的,他也不能沒有后顧之憂,一心撲在工作上,因為工作能力突出升職啊?!?/p>
“大領(lǐng)導(dǎo)都說過,婦女能頂半邊天,你不就是在家里頂起了半邊天嗎?”
顧秋雁一個勁兒地點頭,覺得她幺媽說得特別對。
“沒錯。”錢蘭咬著牙道,“他于強能有今天,也有我的功勞,對家庭的付出,我錢蘭不比他于強少?!?/p>
“我就是以前,啥都想著緊著他們,對自己舍不得吃好的,舍不得穿好的。他于強就覺得我就該不吃好的,不穿好的一樣,買個鞋都念叨個不停?!?/p>
“我就要買,我明天還要進城買絲巾,買雪花膏,再扯幾尺好布,給自己做兩身好衣裳?!?/p>
余惠拍著她的肩膀說:“就是要這樣,咱們女人,就是要對自己好一點?!?/p>
“嗯?!卞X蘭用力點頭。
前頭,于強也在跟顧河吐槽錢蘭。
“十塊錢的鞋,她說買就買了,夠我爸媽在鄉(xiāng)下花兩三個月了。”于強搖著頭說。
顧河:“……”
“所以她花的是該給你爸媽的生活費?”
“……那倒不是,是她自己掙的錢?!庇趶娦÷曊f,“但十塊錢的鞋也太貴了,再說了她都一把年紀(jì)了,還學(xué)年輕姑娘俏什么?買什么皮鞋嗎?”
“話可不是這么說的,我看你們大院好多頭發(fā)白了得老太太特穿皮鞋呢?!逼ば谒麄冟l(xiāng)下很少見人穿,但自從他進城后,就看到不少人都穿呢,也不分什么老少的。
“弟妹年紀(jì)也不大吧,應(yīng)該也就三十出頭的年紀(jì),都說城里人比鄉(xiāng)下人看著年輕些,但我看弟妹跟我們鄉(xiāng)下三十出頭的婦女,差不多。這些年,也沒少操勞吧?”顧河看著于強問。
于強摸了摸鼻子,“我們兩邊的家庭條件都不好,時不時的要出錢支持,家里和孩子都是她在管,她確實是比較操心。”
顧河就說:“弟妹操勞這么多年,買雙皮鞋能咋了?貴點就貴點嘛。你剛剛不還說,你這條新皮帶是弟妹給你買的嗎?那花的也是她掙的錢吧?”
于強表情有些尷尬,也沒有否認(rèn)。
他以為跟顧河一起吐槽,他肯定特別能理解自己,跟他一樣覺得錢蘭不該買一雙十塊錢的皮鞋的。
沒想到……
“為啥弟妹給你買八塊錢的皮帶你不覺得貴,給自己買雙皮鞋你就覺得貴了呢?而且花的還是人自己掙的錢?”顧河側(cè)頭看著于強問。
同為男人,顧河是不太能理解于強的。
要是花的是他掙的錢,他還有點說頭,又不是花的他掙的,他一個本來就該養(yǎng)婆娘孩子的大男人,還有啥說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