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錢蘭的血壓噌噌地往上升。
于建設(shè)捧著碗道:“婆你這話說得不對,我們老師都教我們,回到家了,要幫媽媽干家務(wù)活。還說我們要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爭做當(dāng)代好少年?!?/p>
“你們老師是女的吧?女老師就是喜歡胡說八道?!彼齻兇宓呐蠋?,也是喜歡教男娃兒要干家務(wù)活,不知道安的啥心。
于建設(shè):“我們老師是男的,我們校長也是男的,校長周一開早會,在講臺上也是這么說的?!?/p>
“媽?!庇趶姷?,“現(xiàn)在是新社會了,男女平等,不是說這家務(wù)活,就非得女人干的。立新和建設(shè)都半大小伙了,干些家務(wù)活,洗洗碗掃掃地,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鍛煉。”
“你能掙錢,孩子要讀書,你媳婦兒一個人閑著,家務(wù)活本來就該她一個人干。你看我什么時候,讓你爸爸和你還有你弟弟,干過洗碗洗衣服這些活?”
你媳婦就是懶。
包盼弟動著嘴無聲地說。
“我媽媽也掙錢,我媽媽掙得比我爸爸還多呢。”于立新脫口而出。
包盼弟一怔,隨即看向于強。
后者點頭,看了一眼捧著碗轉(zhuǎn)身出去的錢蘭說:“錢蘭現(xiàn)在跟隔壁的小余合開了面館,生意很好,一個月分到的錢,比我的工資還多?!?/p>
包盼弟眨了眨眼,“你們別不是騙我哦,開面館能掙幾個錢?她還跟人合伙,怎么可能比你工資多嘛?!?/p>
于立新:“就是比爸爸工資多,我媽媽每個月都能分一百多塊錢呢?!?/p>
一百多!
包盼弟瞳孔猛地一縮。
“立新。”于建設(shè)給弟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說了,兩兄弟收著碗筷去廚房了。
“強子你跟媽說,錢蘭一個月真能掙一百多塊錢?”包盼弟問。
于強點頭,“真能,錢蘭在面館也挺辛苦的?!?/p>
包盼弟撇嘴,“再辛苦還能辛苦得過你?”
“難怪她能不把我這個婆婆媽放眼里,原來是自己能掙錢了。”
于強:“……”
“媽,弟弟把你一個月能掙一百多的事情說出來了?!庇诮ㄔO(shè)一進(jìn)廚房就說。
錢蘭往盆里舀著熱水,“說出來就說出來了,你們婆早晚會知道?!?/p>
“你們覺不覺得,媽媽讓你們干家務(wù)活,是為了自己偷懶?”她看著兩個兒子問。
兩兄弟對視一眼,齊刷刷地?fù)u頭。
“不覺得。”于建設(shè)說,“我們校長都說了,男子漢大丈夫,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連這點兒洗碗掃地的活都干不好,還能干好什么?”
“而且媽媽你和爸爸都很辛苦,我們做這點小家務(wù),也是應(yīng)該的?!?/p>
“沒錯?!庇诹⑿曼c頭附和。
聽到兒子這么說,錢蘭十分欣慰。
廚房還沒收拾完,包盼弟就喊錢蘭了。
先前在火車上的時候就沒上過廁所,現(xiàn)在吃了喝了,屎尿屁就來了。
錢蘭把人扶進(jìn)了廁所,廁所里特地放了一個可以坐著拉屎的椅子,還是錢蘭去集市找人買的。
錢蘭扶著包盼弟脫了褲子,在椅子上坐下后,就說:“媽,旁邊有手紙,你拉完了就喊我,我進(jìn)來扶你?!?/p>
“不得行,不得行。”包盼弟拉著錢蘭的手,“我右腳不能著地,我這樣坐不穩(wěn),你得在旁邊扶著我點兒?!?/p>
錢蘭:“這個椅子放得很穩(wěn),你一只腳著地不會摔的。”
“不得行,你看我腳抬起來,身體要歪。”包盼弟抬起腳松開錢蘭的手,身體就朝左邊歪了一下。
錢蘭閉著眼深吸一口氣,“行行行,我扶著你,你趕緊拉吧。”
包盼弟低著頭偷笑,心道:我還治不了你。
錢蘭在廁所里捏著鼻子等她拉完,又將人扶回屋里,才又捏著鼻子用水沖了廁所。
軍屬院里房子里的廁所都是水泥便盆,上完廁所用水一沖,污穢就下去了。
于建設(shè)和于立新一洗完碗,就跑隔壁看電視去了。
平時于強也是要去看新聞聯(lián)播的,因為包盼弟拉著他說話,今天晚上就沒去。
晚上洗漱,錢蘭直接把裝上熱水的盆,交給于強,讓他伺候他媽洗漱去。
那是他親媽,他也該出出力。
一家人坐在一起用大木盆洗腳的時候,包盼弟說:“阿蘭你晚上跟我一起睡吧,我晚上要起夜,身邊得有人?!?/p>
錢蘭可不想跟婆婆媽一起睡,“屋子就這么大點兒,媽你晚上要起夜了,直接喊我就是了,我覺淺聽得見。”
包盼弟:“我一喊還不得把你和強子,還有兩個孩子都喊醒了?”
“你不心疼強子,不怕晚上吵醒他,總得心疼心疼自己的孩子吧?”
“……”錢蘭一時語塞。
于強看她一副不情愿的樣子,心里就不高興了。
直接開口應(yīng)下,“行,媽,晚上就讓阿蘭跟你睡?!?/p>
“哎……年紀(jì)大了,惹人嫌了?!卑蔚車@著氣小聲嘀咕。
其他人可能聽不清楚,但坐在她旁邊的于強,可聽得清清楚楚,心里對錢蘭很不滿意。
睡覺前錢蘭去臥室拿被子,于強走進(jìn)來說:“我們聊聊。”
“有啥好聊的?”錢蘭估摸著他是要說,自己今天對他媽的態(tài)度有問題。
于強:“讓我媽上來養(yǎng)病,你也是同意的。現(xiàn)在人來了,你又陰陽怪氣的說話,擺臉色,讓你跟她一起睡也推三阻四的,是什么意思?”
“你這不是讓我媽覺得她被人嫌棄了,讓她心里難受嗎?”
錢蘭把抱著的被子往床上一丟,壓著火氣道:“你就只看到我陰陽怪氣的說話擺臉色了,就沒看到你媽,怎么陰陽怪氣地說我的嗎?”
于強一怔,隨后又道:“我媽是老人,就算她哪里說話有什么不對了,你一個做兒媳的就不能讓著她點嗎?”
“我沒讓嗎?”錢蘭問。
她都讓了十幾年,忍了十幾年了。
“反正你今天的很多行為我都不滿意,我拜托你對老人家多點孝心,不要總想著跟我媽抬杠,她說一句你就要頂一句?!?/p>
“我什么時候她說一句我頂一句了,她說我懶,讓建設(shè)和立新洗碗的時候,我開腔了嗎?”
于強:“……”
她確實沒開腔。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么沖?我是在跟你好好說事兒?!?/p>
“是嗎?”錢蘭冷笑,“我還真沒感覺出來,我還以為你是在對我興師問罪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