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春花在家里吃過晚飯,天還沒黑,就又出了門。
她做衣服做得比紅梅和小惠都慢,她想再回店里加加班,怕爺爺知道了攔她,就偷偷出了門。
白春花用鑰匙打開門,關上店門就在后院做起衣服來。
她一專注,就忘記了時間。
等覺得胳膊有些疼了,停下來捏了捏胳膊,抬手一看手表,都快九點了。
“不行,不行,得回去了?!?/p>
白春花也顧不得把做一半的衣服收尾,趕緊拿著手電筒回家。
這個點大街上還有路燈亮著,但街上已經沒人了,白春花一個人走在街上還挺害怕。
她捏緊手電筒,在心里祈禱著,千萬別遇到壞人。
同時也有些后悔吃完飯再出來加班了,她應該直接在店里做到七點才回家的。
“咳咳……”
咳嗽聲響起,白春花把手里的電筒捏緊了幾分,四下看了看,看見前面有個男人迎面走來。
男人看到她也怔了一下,繼續(xù)往前走。
白春花干咽一口,捏緊手里的電筒,往旁邊挪了挪,低著頭加快了腳步。
走著走著,發(fā)現自己面前的地上,出現了個人影,她一抬頭,那個男人就離她十步之遙的位置,咧嘴看著她笑。
白春花張大嘴,嚇得發(fā)不出聲音來。
“走這么急走什么?你剛剛看我了,你是喜歡我吧?!?/p>
白春花踉蹌著后退幾步,“不是,我沒有?!?/p>
“裝什么,那個正經女人,會大晚上的在街上晃蕩。多少錢一次?”男人步步靠近。
白春花連連后退,她大概知道了對方問多少錢一次的意思,嚇得聲音顫抖,“你誤會了,我不是那種人,你走開……”
“什么不是,你一看就是?!蹦腥苏f著伸手想拉她的手。
“啊……”白春花嚇得大聲尖叫。
“叮鈴叮鈴……”自行車鈴的聲音響起。
“干什么呢?”一道手電筒的光,照到了男人的臉上,男人用手擋了一下,轉身就跑。
白春花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捂著臉大哭。
“同志,你沒事吧?”一輛自行車停在了白春花身側。
聽到聲音白春花嚇得又是一激靈,怕這個還是壞人,放下手一看,對方穿著公安制服,頓時松了一口氣。
帶著哭腔說:“我沒事?!?/p>
“是你?!?/p>
白春花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望著公安,“大概半個多月前,我們在公安局見過的,你和你朋友把一個被親爸賣給乞丐的小女孩送到公安局。”
白春花擦了擦眼淚,看著上方面嫩的娃娃臉,也認出來了。
“你是那個審問犯人的公安同志?!?/p>
“沒錯,我姓吳叫吳恙。”
“你名字真好,別來無恙,無病無恙?!备懤蠣斪訉W文化的白春花脫口而出。
吳恙咧嘴一笑,“你還挺有文化?!?/p>
沒文化的人聽到他的名字,還聯想不到這些,好些人還會覺得他這名字怪怪的。
白春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沒什么文化的,我就是因為沒有文化,我前夫才甩了我,娶了一個有文化的大學生?!彼行┢嗳坏卣f。
她都很久沒有想起過陸天佑了,今天遇到這樣的事,變得脆弱了,才讓她又想起了陸天佑和他說的那些話。
吳恙知道她有孩子,卻不知道她是離過婚的,看她神色凄然地說出傷心事,也露出幾分同情之色。
“那是他眼瞎沒眼光,你很好,長的漂亮,四字成語一下還能說倆。別人可以看輕你,你可千萬不能看輕自己?!?/p>
白春花:“謝謝?!?/p>
“你自己能站起來嗎?”
白春花手撐著地試了一下,搖著頭說:“我腿軟了?!?/p>
吳恙伸出手,“我拉你。”
白春花盯著他的手看了一會兒,才把手搭了上去。
吳恙把她拉了起來,問了她住哪里,白春花如實說后,他就皺著眉說:“那條路還挺暗的,我送你回去吧?!?/p>
說著就跨上了自行車,又沖白春花說:“上來吧?!?/p>
白春花猶豫了一下,緩慢的坐上了后座,她這還是頭一回坐人家的自行車后座。
“要走了,抓緊我的衣服?!?/p>
白春花伸出雙手抓了一點,“走了?!弊孕熊噭恿似饋?,白春花的身體隨著慣性往前傾,撞到了吳恙的后背,同時也抓緊了他兩側的衣服。
“抓、抓緊了?!眳琼Χt。
“我、我抓緊了。”白春花的臉也有些紅。
騎了一會兒,吳恙覺得太尷尬了,就找話題聊天。
“你怎么這么晚還在外頭走?”
“我、我和上次你在公安局見的兩個姐妹,在那條街尾開了個服裝店。還沒開門,我們自己做衣服賣。我做得有些慢,就想著加點班,沒注意就做到這么晚了?!?/p>
“開服裝店?你們還挺厲害的嘛?!?/p>
白春花搖頭,“我不厲害,是小惠厲害,她們帶著我一起做的。”
吳恙:“她們會帶你做,那是她們覺得你人好,有能力,是值得信任的人,才帶著你做的,所以你也挺厲害的。”
“是這樣嗎?”
“當然。”
一向自卑的白春花升起了些許自信。
“你看,你覺得自己做得慢,晚上還來加班,不就證明你是一個勤奮努力,又有責任心的人嘛?”
白春花的自信持續(xù)上升,第一次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得到了肯定。
“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吳恙見她不說話就問。
白春花點頭,“你說得對?!?/p>
吳恙:“所以你以后千萬不要妄自菲薄了?!?/p>
自行車駛進昏暗的巷子,“你住哪一家?”
白春花說:“再過五家就是了?!?/p>
聽到這話,吳恙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四周太黑了,白春花沒察覺到。
到了陸宅門口自行車停下了,白春花從后座跳了下來。
吳恙看了一眼大門,又看著白春花問:“你住這里?”
白春花點頭,“今天謝謝你了,不然……”
不然她都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這是我作為人民公安應該做的,所以你的前夫是陸天佑?”吳恙問了出來。
白春花皺眉,“你認識他?”
吳恙笑,“怎么不認識,我們還是同學呢,他確實是個眼瞎沒心肝的。”
他從讀書的時候就瞧不上陸天佑,覺得他這個人假模假式的,事實證明他也確實是這樣的人。
“陸老爺子也是我的老師,以前還教過我呢,我也是靠他的資助,才讀了高中考上的公安大學,成為一名公安?!?/p>
上初中的時候,他父母出車禍走了,他本來都讀不成書了,是陸老爺子看他學習成績好,不想他輟學,資助了他,才有了他的今天。
白春花沒想到他和陸家還有這樣的淵源。
“我過年來給老爺子拜年都沒見到你。”
白春花:“我和我女兒是年后才跟陸老爺子相認的?!?/p>
“原來是這樣了,不說了,我也該回家了,改明兒再來看老爺子。”說完吳恙就騎著自行車掉頭走了。
白春花舉起手,隔了好一會兒,才說出一句很輕的“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