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昕比誰都急。
這幾年他家大人太苦了,工作忙,照顧夫人忙,復(fù)興上禹珥族,管理南疆煉尸門,簡直忙成了個(gè)陀螺。
本來他以為最樂觀的情況,就是等三十年,等蝶蛹破繭成功,他家大人就苦盡甘來了。
可不曾想,老天有眼,他家夫人六年就醒了。
龍昕想,肯定是自家大人每天跟夫人說悄悄話,把她喚醒的。
他家大人好日子要來了,他也跟著高興。
一高興,就多踢了晉威幾腳:“怎么,都破落成這個(gè)樣子了,還幻想著翻身呢?你這種人渣,只配爛在這暗無天日的無盡地獄里!”
他蹲下身來,薅著晉威的頭發(fā),將晉威的腦袋拎起來,幽幽道:“你不是想見我家夫人嗎?見,你肯定是見不到了,但我這人心善,可以隔一段時(shí)間就來跟你說說,我家大人跟夫人有多恩愛,諸如訂婚啦、結(jié)婚啦,夫人懷孕啦、生子啦,我可以事無巨細(xì)地描述給你聽?!?/p>
“對了,忘記告訴你了,這幾年我家大人復(fù)興了上禹珥族,曾經(jīng)被你迫害的那些遺孤們,都已經(jīng)被找回,重新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以后我家夫人仍是上禹珥族的尊主,一切都不會變,只有你,晉威,只有你回不到過去,也再沒有將來,這是你的報(bào)應(yīng)!”
晉威一開始還掙扎,到了最后,一雙眼眸里徹底失去了光彩,再次陷入瘋癲之中。
活也活不好,死也死不掉。
另一邊,龍影匆匆回到閻君寢殿,果真先去洗了澡,換了身干凈的衣服,控干頭發(fā),這才一腳踏進(jìn)了臥房。
一進(jìn)門,他就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甜膩膩的,讓人忍不住喉頭滾動,垂涎不已。
煙灰色的帳幔中,隱隱約約地映出女孩曼妙的身姿。
那個(gè)躺了六年的女孩兒,此刻正跪坐在大床正中央,身上還穿著今早自己親自為她換上的淡青色紗裙。
她臉色潮紅,水眸迷蒙。
龍影腦袋里嗡嗡的,腳步虛浮,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床邊去的。
女孩的視線一直隨著他的身形移動,一瞬都沒有離開。
然后他就看到她抬起雙手,粉嫩的唇瓣輕啟:“龍影?!?/p>
再尋常不過的稱謂,可這一刻鉆進(jìn)龍影的耳朵里,他感覺自己魂兒都要飛了一般。
她還記得自己。
她之前被晉威喂了藥,失憶過,忘記過自己。
可是再次醒來,她張口便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她朝他伸出雙手,似乎有些委屈道:“龍影,抱抱我?!?/p>
龍影單膝跪在床沿上,傾身一把將女孩兒緊緊地?fù)г诹藨牙铩?/p>
他感受著她有力的心跳,感受著她擁抱自己的力度,以及耳邊微微急促的呼吸聲,這才敢徹底相信,他的蠻蠻醒過來了。
溫?zé)岬臍庀①N上耳廓時(shí),龍影渾身一顫,一把按住女孩兒解自己領(lǐng)口扣子的手,啞著聲音說道:“蠻蠻,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柳書禾顫著聲音道:“我當(dāng)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龍影,你不敢?”
龍影氣息一滯,隨即手上一帶,女孩兒便輕輕地落在了枕頭上,他俯身過去,親吻她的眼角,在她耳邊宣誓似的悶聲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只是怕你會后悔?!?/p>
柳書禾搖頭:“龍影,我很清醒,這六年來你為我付出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我都知道,這輩子只有你負(fù)我,我絕不會后悔?!?/p>
龍影輕嘆一聲,深吻上去:“蠻蠻,放心把自己交給我,我不會讓你輸?shù)摹!?/p>
后半夜,上禹珥族那邊傳來消息,說不知道怎么回事,沉寂于水底的上禹珥族遺址,在一陣地面震動之后,地勢穩(wěn)穩(wěn)升高,水位不斷回落,最終竟夷為平地。
遺址上所有的建筑全部化為烏有,包括傳言中那些立于建筑中的人。
龍昕帶著這個(gè)消息站在閻君寢殿門口,伸長了脖子,一只耳朵貼在門上用心地聽。
可臥房還在更里面,什么動靜都聽不到。
這消息到底要不要送進(jìn)去?
不,不能在這種時(shí)候擾了閻君的興致。
再等等吧,等明天再說。
可這一等,就等了七天。
閻君也出來過,畢竟要吃飯。
可龍昕跟他說什么,他似乎都聽不到耳朵里面去。
龍昕問了幾遍,龍影只撂下一句:“有事找崔清鶴,讓他看著辦?!?/p>
龍昕頭都大了。
找小崔大人?
如今的小崔大人老婆孩子熱炕頭,以前的工作狂,現(xiàn)在到點(diǎn)下班,純純的二十四孝好老公……
龍昕一把揪住自己頭發(fā),直搖頭:“看來還是不能談戀愛,戀愛太可怕了,不僅影響工作,還會讓人性情大變,迷失自我。”
如今整個(gè)三殿閻君府只剩下他一個(gè)正常人了。
三殿閻君府沒有他可怎么辦哦!
他還是單著吧。
半個(gè)月后,龍影帶著柳書禾去了一趟江城。
帶了相當(dāng)豐厚的禮物,直奔龍王殿。
目的:提親。
柳書禾后來回想起那段時(shí)間發(fā)生的種種,總感覺一切都按下了快進(jìn)鍵一般。
龍影真是一秒鐘都不想等。
從確認(rèn)關(guān)系,到上門提親,再到訂婚、結(jié)婚,前前后后不過兩個(gè)月的事情。
但他卻一丁點(diǎn)都沒有敷衍。
三媒六聘,該有的不該有的禮節(jié),一樣都沒落下。
更不用說聘禮了。
他直接將南疆煉尸門送給了柳書禾,將它劃入上禹珥族的名下,護(hù)衛(wèi)整個(gè)上禹珥族。
他給了柳書禾最大的體面與底氣。
接親那天,柳書翊親自背著妹妹上的婚車。
當(dāng)年父母慘死的事情,他被敲了腦袋,很多事情都記不得了。
他的妹妹承受了那樣多的仇恨與傷痛,他竟毫無察覺。
他這個(gè)哥哥做的很不稱職。
好在她很爭氣,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終也擁有了屬于她的幸福。
所有人都忙著祝福一對新人的時(shí)候,唯獨(dú)槐煙罕見地缺了席。
槐煙收到請柬時(shí),篤定是要親自過來參加婚禮,沾沾喜氣的,可直到婚禮快結(jié)束了,她都沒露面。
常狄也沒來。
不過后來常狄特地差人送了口信過來,說常五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