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聲晚原本打算離開的,卻在聽到蘇追月問出的問題后,腳步下意識的頓住。
心跳跟著亂了節(jié)奏。
明錦佑并不想回答這個沒有任何意義的問題。
蘇追月就自我理解的開口,“既然你沒有喜歡的人,那為什么不跟我試試?”
邱聲晚匆匆逃離。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逃。
就像是在害怕聽到答案一樣。
“膽小鬼?!鼻衤曂砟谛睦锪R自己。
而且她應(yīng)該高興才對,而不是這樣喪氣。
明錦佑交了女朋友,說不定就放過她了。
她不就得了自由嗎?
可為什么心里酸酸的,澀澀的,有一股很復(fù)雜的情緒在心口處涌動。
她又去了產(chǎn)科看望那些小寶寶。
這似乎成了她調(diào)節(jié)情緒的一種方式。
小寶寶們軟軟糯糯的,拉著她手的時候還會沖她笑。
待心情好了不少,邱聲晚才準(zhǔn)備返回心外。
剛走沒兩步,就聽到前面?zhèn)鱽硪粋€女人的嚎哭聲。
“我不相信!你們在騙我對不對?我的兒子怎么會死?他就在我的肚子里呢!”
醫(yī)生很無奈,“這位女士請你冷靜,當(dāng)務(wù)之急應(yīng)該先取出你腹中死去的胎兒,才能保全你的性命。”
“我不!你們別碰我!我的兒子才沒死,他好好地在我肚子你呢,你們這些庸醫(yī),別想騙我!”
女人儼然失去了理智,正一個勁的驅(qū)趕身邊的醫(yī)護(hù)人員。
推倒兩個后直接跑了出來,和邱聲晚撞上。
她急忙去扶,關(guān)心的問道,“你還好吧?”
女人臉上都是眼淚,抬頭看向邱聲晚,“邱聲晚?”
邱聲晚也愣住,“彭小娜?”
大概是看到了熟人,彭小娜緊緊抓著邱聲晚的手臂,紅著眼說,“邱聲晚,你告訴我,他們是在騙我對不對?我孩子沒有胎死腹中對不對?他還活著對不對?”
跟出來的醫(yī)生沖邱聲晚搖了搖頭,表情很凝重。
“你先起來,別坐地上,地上涼?!鼻衤曂砣崧暟矒?。
彭小娜這才在她的攙扶下坐在一旁的等候椅上。
期間她一直抓著邱聲晚的手,眼眶紅紅的,“我好不容易才懷上這個兒子,一直都很小心。你是知道的,我們那兒重男輕女,我第一胎生了個女兒,公婆就不待見我,我只能繼續(xù)生,誰知道第二個也是女兒,我老公因此都不回家了,我想方設(shè)法才懷上的這個兒子,馬上就能翻身了,醫(yī)生卻告訴我說孩子死了,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的啊?!?/p>
負(fù)責(zé)接診的醫(yī)生告訴邱聲晚,“她前年年尾剛剖腹產(chǎn)下二胎,馬上又懷孕,身體怎么能吃得消?關(guān)鍵是她在懷孕期間,除了掛號以外沒做過任何需要花錢的產(chǎn)檢,自己算著到日子了來醫(yī)院生產(chǎn)時,孩子已經(jīng)胎死腹中有一段日子了。”
彭小娜紅著眼爭辯,“你騙我!這期間胎動一直都好好的,我都感覺到了!”
醫(yī)生也是氣到了,語氣不免大了些,“你告訴我胎動在哪兒?在哪兒呢?你把吃多了放屁當(dāng)胎動了吧!”
她把檢查結(jié)果直接遞給邱聲晚,“你自己看吧?!?/p>
邱聲晚看著彩超圖,心口處一陣窒息。
結(jié)果顯示,彭小娜肚子里的孩子已經(jīng)死了有一段時間了,胎兒尸體長期在臭了的羊水里泡著,已經(jīng)巨人觀狀了。
彭小娜希冀的看向邱聲晚,“你告訴我,他還好好的對不對?”
邱聲晚不知道該怎么告訴她這個殘忍的事實。
“你說話啊?!彼浪赖淖ブ?,抓得很用力,指甲劃破了邱聲晚的手臂,“你快說話??!”
“你老公人呢?”邱聲晚忍著痛問她。
彭小娜眼神灰暗了幾分,“他還在外地。”
“那你公婆來了嗎?”
“沒有,他們要留在家里照顧兩個女兒,我是自己開車來的?!彼?,“我的車是我老公給我買的,在知道我三胎懷的是兒子后給我買的?!?/p>
邱聲晚想起王寧說彭小娜過得很好,整天開著小車逍遙。
還罵邱聲晚不知好歹,非要去念書,錯過這么好的一段姻緣。
原來,這才是真相。
“你先跟護(hù)士去做檢查,我想辦法通知你家人?!?/p>
可能是出于對邱聲晚的信任,彭小娜總算配合。
邱聲晚給干媽打了電話,麻煩她去一趟彭小娜公婆家。
誰知她公婆在知道彭小娜的情況后,直接翻臉說跟他們家沒關(guān)系,讓找彭小娜的娘家人去。
彭小娜娘家的人也推脫,說人已經(jīng)嫁到徐家了,生是徐家的人,死是徐家的鬼,跟他們彭家沒任何關(guān)系。
總之,根本沒人管彭小娜的死活。
直至彭小娜手術(shù)完出來,麻藥過了之后,她才聯(lián)系上了自己老公。
他老公聽說孩子死了,罵罵咧咧一通就掛了電話。
再打,就不接了。
彭小娜痛哭出聲,哭自己的遭遇,也哭自己失敗的人生。
邱聲晚去食堂給她買了吃的,叮囑她不管多艱難,也得好好活著。
為了自己,也為了孩子。
彭小娜那會兒眼眶浮腫得厲害,端著雞湯,看著邱聲晚。
好半晌才說道,“其實我很羨慕你,能堅定的選擇自己的人生,不像我,不敢跟父母反抗,聽從他們的安排嫁了人,到了婆家也不受待見,這輩子,也就這樣了?!?/p>
“你好好休息吧,有事叫我。”邱聲晚沒有安慰。
所有安慰的話,在此刻都很無濟于事。
徒剩蒼白罷了。
……
邱聲晚回到心外,心事重重的坐在位置上。
明錦佑回來時,她也沒像之前那樣,立馬起身跟他說話,問他有沒有什么吩咐。
他洗完手去拿護(hù)手霜,才發(fā)現(xiàn)又用完了,這才開口叫她,“護(hù)手霜沒了。”
邱聲晚恍然回神,“哦,我這里有?!?/p>
說罷便從包里找出護(hù)手霜遞給他。
明錦佑一眼就看到她手臂上的抓傷,順勢捏住她的手腕問道,“怎么弄的?”
邱聲晚想縮回自己的手。
可他卻抓得很緊,捏著的地方,都開始泛白。
“我問你怎么弄的?”男人聲音又冷冽了幾分,像壓抑著一股怒意。
邱聲晚這才訕訕的道,“遇到個失態(tài)的病人,被她抓傷的?!?/p>
他抿直了唇線,從柜子里取了碘伏和棉簽給她消毒,“什么時候才能收起你那多管閑事的性子?這天下那么多人,你都管得過來?”
邱聲晚聲音悶悶的,“是啊,明明自己都過得不盡人意,卻又偏偏見不得這人世間的萬般疾苦?!?/p>
她知道自己力量微小,可還是想著,能拉一把是一把。
自己在深陷泥潭時,不也盼望著有人能拉自己一把么?
明錦佑眼底變得沉黯,許久才輕嗤一句,“蠢?!?/p>
門外,沈?qū)嵖粗拷膬扇?,眼神幽冷下去?/p>
他沒去打擾,悄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