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場。
李達仰首望天,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哪怕知曉這藤蔓是幻術(shù)所化,受到的沖擊絲毫不減。
環(huán)顧四周,亦不見虞昭的身影。
他強壓下心頭的惶恐,右手握緊成拳,猛然捶打胸口。
“噗!”
一團鮮血噴涌而出,隨后全部被頭頂上方的青吟印吸收。
刻在青吟印底部的暗紋瞬間如活物般蠕動起來。
李達面色猙獰,大聲喝道:“風(fēng)雷動!”
原本萬里無云的天空忽然狂風(fēng)大作,黑云壓境。
恰在此時,一道電光破開云層正正擊打在青吟印上。
頓時,青吟印外浮現(xiàn)出一圈銀色的光芒,并伴有噼里啪啦的電擊聲。
“落!”
一聲令下,雷電版的青吟印徑直砸向藤蔓,宛若彗星墜下。
虞昭想也不想,雙手快速掐訣。
就見藤蔓王粗壯的本體上悄然分化出四條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粗細的分身,而后四根分身藤蔓相互連接,形成一張“井”字形的大網(wǎng)。
青吟印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大網(wǎng)之中。
啪啪啪!
分身藤蔓在青吟印的電光下,爆裂開來,殘片四濺。
然而李達臉上卻毫無喜色,甚至眼里隱隱流露出驚恐之色。
下一刻,隱藏在分身藤蔓后的藤蔓本體悍然出擊,粗壯的身軀隨意一甩,便發(fā)出能夠撕裂空間的銳嘯聲。
砰!
電光耗盡的青吟印被藤蔓拋飛,在空中連轉(zhuǎn)數(shù)圈,并逐漸縮小,最后化作巴掌大小的原形,飄于李達面前。
李達看著晦暗的青吟印,又看向空中張牙舞爪,威勢不減的藤蔓王,艱難道:“我輸了。”
嘭!
藤蔓王的身影極速收縮,一個呼吸間便沒了蹤影,原地只余一顆圓滾滾的種子。
虞昭拾起種子,微微一笑。
“承讓。”
“?。。?!”
現(xiàn)場靜默一瞬,隨即爆發(fā)雷鳴般的歡呼聲。
季寒舟站在人群中,心潮起伏不定,雙目炯炯有神。
虞師姐更強了。
他必須更加勤奮,才能不在中途掉隊!
李達垂頭喪氣,一步一步往比武場外走,心中除了失敗的沮喪,還有對自己的質(zhì)疑和對未來的恐慌。
他太差勁了。
他配當(dāng)太白書院的弟子嗎?
“李師叔?!?/p>
李達遲一拍抬起頭,看向前方。
衛(wèi)英與寧師妹幾人正一臉贊嘆地看著他,仿佛他才是那個最終贏家。
“你們……”
李達感受到同門的溫情,心下有些感動,他苦澀地抹了一把臉,“你們不用……”
“安慰我”幾個字還沒有說出口,沙師弟已比著大拇指,稱贊道:“李師叔,沒想到你能在虞昭手下堅持這么久,厲害!”
李達:?
“我們幾個剛才還在打賭,猜您能堅持多久了,結(jié)果都猜錯了?!?/p>
“李師叔比我們想象中更持久?!?/p>
“是啊,是啊?!?/p>
李達:“呵呵?!?/p>
更難受了,怎么辦?
“虞師姐,你去哪里?”
忽然有人注意到與虞昭正獨自向外走去,急忙詢問。
“墨心院首讓我去一趟。”
虞昭應(yīng)了一聲,腳下速度更快。
太白書院弟子面面相覷。
“院首不會找虞師姐麻煩……哎喲!衛(wèi)師姐,你打我干什么!”
一弟子捂著頭委屈叫道。
衛(wèi)英恨不得再在他頭上敲一下,“院長是什么樣的人,難道你們還不知道?他怎么可能會怪罪虞師姐,說不定還會嘉獎虞師姐呢?!?/p>
眾弟子一聽,覺得十分合理,院首最近時間,看他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只有在見到天劍門的弟子和虞昭時才會露出好臉色。
眾人也就不再擔(dān)心,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議論剛才的比試。
而虞昭一來到竹舍,就被墨心院首叫了進去。
長老們皆已離開,竹舍內(nèi)只有墨心院首的身影。
“墨心院首?!?/p>
“虞昭,來,坐下說話。”
虞昭在見墨心院首之前,心中還有一絲忐忑,等見到本人后,忐忑盡去,唯余從容。
她依言坐下,背脊挺直,自有一股凜冽之勢。
墨心院首微微頷首,心下扼腕嘆息,虞昭這樣的好苗子為何不是出自太白書院。
他們書院可不會出現(xiàn)打壓弟子的情況。
霽元那老家伙可真是好命。
至于清衍真人……
嘖,還是別提他了。
晦氣。
“虞昭啊?!蹦脑菏椎恼Z氣要多柔和就有多柔和,好似語氣重一點都能把虞昭嚇壞了,“你做得很對,李達他本性不壞,就是眼光狹隘了一些,你這次也算是幫了他一把?!?/p>
“院首言重了?!?/p>
“哈哈哈,你也不用過于自謙,你該明白我的意思?!蹦脑菏缀Φ溃袄钸_之前言語欠妥,我贈你一物,便算作兩兩相抵,你意下如何?”
“墨心院首。”
虞昭起身,鄭重行禮。
墨心院首一怔,“你這是……”
他就是想送虞昭一份小禮物,虞昭就算不愿接受,也用不著給他行大禮吧。
“晩輩有一事想要請教院首,望前輩不吝賜教?!?/p>
墨心院首心有所覺,正襟危坐。
虞昭倏地抬頭,眸光直視墨心院首,一字一句道:“敢問院首可知天梯變故?”
話音未落,虞昭只覺一股恐怖的威壓驟然襲來,她悶哼一聲,整個人向后踉蹌幾步。
墨心院首被她的聲音驚醒,立刻收起威勢,面色沉凝如水。
虞昭重新站穩(wěn),也不催促,束手默立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墨心院首犀利的視線落在虞昭身上,虞昭的皮膚泛起一陣密密麻麻的疼痛。
“你可知你剛才在說什么?”
“晩輩明白?!?/p>
“那你還敢問?”
“為何不敢?”
兩人一問一答后,竹舍又陷入一片寂靜。
“虞昭,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蹦脑菏滓馕渡铋L道,“至少現(xiàn)在不是?!?/p>
“院首,您說錯了?!?/p>
“嗯?”
“時不待我,眼下便是最好的時機?!?/p>
既已知曉天梯驚變,將其置之不理,等臨到關(guān)頭再去想補救之法乃下下策。
虞昭更喜歡做足萬全準(zhǔn)備,再去嘗試,就算失敗,也有重頭再來的時間。
她神色堅毅,顯然已下定決心,決不動搖。
墨心院首突然問:“若我不肯告訴你,你待如何?”
“您不肯告訴我,我還可以去請教百煉掌門、重陽掌門、戒貪主持、飛葉谷主。”
她想總有人愿意告訴她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