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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他遲早被氣死

天吶

他怎么來了?

沈桑寧轉(zhuǎn)過身,見他黑著臉,很是唬人。

眼下情況,先發(fā)制人比解釋更容易。

她不可置信地問,“你跟蹤我?”

問完,卻等不到裴如衍的回答,他沉聲道——

“你相信他嗎?”

沈桑寧默默搖頭,“沒有啊?!?/p>

此刻,阿康大喊,“我沒說謊!”

裴如衍如盯死人的目光朝阿康掃去,后者頓時無聲。

沈桑寧頭皮發(fā)麻,見裴如衍已抬步走出,她也跟了上去,“你是又生氣了?”

她心中憋悶,小步跟在他身后,“你跟蹤我,我都還沒生氣呢?!?/p>

裴如衍忽地停下,“你著人將他買回來,被我手下人瞧見,告知于我,你若有話可以直接問,我記得我說過,我沒有喜歡過別人?!?/p>

“你卻偏要大費周章背后調(diào)查,我不能生氣嗎?”

他的話,有理有據(jù),氣場十足,將沈桑寧壓得氣弱兩分。

她都有些心虛了,“我沒不信,我信你,但阿康,是我好久之前派人去接回來的,那時我并不了解事實?!?/p>

語罷,就見裴如衍無情地上了馬車。

顯然,她的一句兩句話,根本哄不好他。

這男人真是容易生氣。

你看,早亡是有原因的,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沈桑寧不顧陳書阻攔,進入他的馬車,落坐他身側(cè),“你對別人也這么容易生氣嗎?還是只是對我?你不要這樣輕易生氣,會對身體不好?!?/p>

她伸手,在他森冷的視線下,指指他的心臟處,“對這里不好?!?/p>

再挪動手指,指指他的脾胃,“對這里,也不好?!?/p>

裴如衍臉色更黑,“我身體很好?!?/p>

沈桑寧當(dāng)他嘴硬,“你說了不算?!?/p>

他語氣古怪道:“你是希望我不好嗎?”

沈桑寧搖搖頭,“我自然希望你活久一些,作為我孩子的父親,否則怎么會給你準(zhǔn)備藥膳?”

聞言,裴如衍眉頭隆起,“我是你的丈夫,不是你孩子的父親。”

沈桑寧聽得驚住。

他知道他在說什么嗎?

裴如衍也及時反應(yīng)過來,一臉正色地糾正,“后才是孩子的父親?!?/p>

而后,他不再說話。

待下車后,沈桑寧見他大有分道揚鑣的意思,及時抓著他的手腕,“還得去回院里喝藥膳。”

約莫是她的神態(tài)過于誠懇,裴如衍的氣也消了。

悶氣來得快,去的也快。

但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裴如衍接下來會很忙的事實。

臨近春闈,裴如衍被圣上欽定為副考官,三日都要住在貢院。

期間云昭主動上門投效。沈桑寧求之不得,同時也需要安置云昭那“一大家子”。

云昭父女倆養(yǎng)了好幾個罪臣之后,見不得光,只能在井下窟洞住著,可前陣子沈落雨能找過去,說明井下也不安全了。

沈桑寧假裝不知罪臣之后的事,以投效獎勵為由,將京郊偏遠的宅院鑰匙交給了云昭,那里荒無人煙,不會被查到。

而云昭呢,就留在她身邊做事。

另一邊,微生澹在京城住了三日,處理好了生意事宜,就要回金陵,沈桑寧理當(dāng)去送,卻在出門前,聽到云昭傳來的消息。

“前日,承安伯親自去永安樓,與微生澹密談,昨日,微生澹將三箱白銀珠寶送去伯府,共計六萬兩白銀?!?/p>

沈桑寧聽聞,心涼半截。

饒是她好說歹說,那日舅舅明明都已經(jīng)應(yīng)下了,可最終還是敵不過沈益的幾句話么?

她實在想不通,微生家為什么要上趕著?而沈益又能許下什么好處?

她吩咐紫蘇套車,當(dāng)即要去永安樓找舅舅問清楚。

到永安樓時,沈桑寧見微生澹已經(jīng)收拾好行囊,她開門見山地問,“舅舅,為何要給沈家送財?”

微生澹聽了,頗有些尷尬,“你知道了啊?!?/p>

沈桑寧忍不住道:“舅舅忘了與我商量過的?”

微生澹也不急著離開,將門窗關(guān)閉后落座,“寧寧,你還小,不懂我們大人間的復(fù)雜關(guān)系,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的?!?/p>

還?。?/p>

沈桑寧秀眉皺起,“我都嫁人了,舅舅可以直說,究竟有什么說不清的?!?/p>

微生澹見她固執(zhí),猶豫后才道:“有些事情,我無法決定,因此還需要問過你外祖父的意見,還有一事,的確是我們微生家虧欠了沈家?!?/p>

“當(dāng)年你母親出嫁時,已非完璧之身?!?/p>

此言一出,驚得沈桑寧默然良久。

眼下民風(fēng)雖相比前朝開放許多,女子亦可識字讀書,出門不用帶帷帽。

但婚前有染,是絕對不可以的。

沈桑寧的語氣都弱了下去,“我娘定有苦衷……那我父親當(dāng)初不知道嗎?”

何況這么多年,就算是虧欠也該還完了。

微生澹道:“他知道,但他伯府需要錢?!?/p>

沈桑寧方才的心虛瞬間消失,“那還愧疚什么?各取所需罷了,有何虧欠的?他自己都那么多妾室,他都不覺得虧欠。”

微生澹無奈,“也不只是虧欠,我也是為了你好?!?/p>

“你嫁入國公府是好事,可未來能說得準(zhǔn)嗎?將來你若在國公府過不下去了,伯府還是你的家,你若同你父親鬧到明面上,豈不斷了你自己的退路?”

退路?她哪有退路?

“伯府還沒國公府靠得住。”沈桑寧嗤笑。

微生澹看她油鹽不進,嘆了嘆,“我知道裴如衍待你不錯,前陣子還請金陵王世子往家里跑了趟,給我們送了份禮,說這次沒能我們沒能趕來參加婚宴,下回他要同你一起回金陵探親。”

“有這事?”沈桑寧竟全然不知。

“可人心易變,誰能知道裴如衍對你,能好多久?”微生澹說著,將大額銀票拿出,“這次我從家中帶了十六萬兩,本是要給你父親十萬,給你六萬,但我想了想,還是給你十萬?!?/p>

“寧寧,我們微生家都是為了你好。”

苦口婆心,說的好聽。

可前世,她怎么就沒有收到十萬兩銀票呢。

沈桑寧低頭看著銀票,自嘲地問,“這銀票,是給寧公府世子夫人的,還是給我的?”

“你不就是世子夫人嗎?”微生澹有些莫名其妙。

沈桑寧不禁低笑,她大概是明白了。

舅舅哪里是要給她尋退路,而是給微生家找退路,伯府就是微生家眼中的退路。

她今生站于高處,所以獲得微生家的偏幫,但微生家不愿為她,徹底放棄伯府這條“退路”。

這次,她沒有拒絕銀票,從容地收下。

當(dāng)真心沒有著落的時候,那就選擇利益互換,總比一個人暗自傷神好。

*

會試結(jié)束。

喜鵲嘰嘰喳喳地在貢院上方盤旋,沈桑寧掀開車簾,看著考生魚貫而出。

裴如衍是最后出來的,作為最年輕的考官,他若不穿官服,恐怕旁人都會將他當(dāng)成考生。

沈桑寧的視線停留好久,也不遣人過去叫,茫茫人海,國公府的馬車并不招搖,她想試試他多久能看見她。

以為要很久,卻不想,只是須臾間,他就望了過來,目光鎖定,朝她走來。

不知為何,沈桑寧的心情驀然好了許多,主動將車門打開。

等他上來,她主動開口,“你給我外祖家送了禮,怎么不曾告訴我?”

裴如衍仿佛才想起一般,平淡道:“既是親戚,逢年過節(jié)禮尚往來,禮數(shù)而已。”

于他而言是禮數(shù),對沈桑寧來說,是被他認(rèn)真對待,從而心生暖意。

她認(rèn)真道,“我父親這邊的親友,無人會珍重微生家,逢年過節(jié),也不會主動問候,只有你這樣。”

說完,她見裴如衍微微皺眉,便問,“你不會又生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