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折月整個人愣了一瞬。
之前燕瀟然說他看到了千年前的自己,師折月也猜到悠然的師父就是燕瀟然。
但是那些只是猜測,都不及親眼看見來得震憾。
只是她很快就知道眼前和燕瀟然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不是燕瀟然,因為兩者的氣質(zhì)完全不同。
燕瀟然哪怕經(jīng)歷了父兄戰(zhàn)死之事,添了幾分沉穩(wěn),他本質(zhì)上還是個陽光的青年。
但是眼前的這個男子,明顯歷經(jīng)歲月的沉淀,眉宇里雖不是沉沉暮氣,卻絕對的陽光沒有半點關(guān)系。
他的眉眼不喜不悲,帶著看透世情的清冷,眼角眉梢里透出來的冰寒之意,讓人見之如被冰封。
更重要的是,他的頭發(fā)全白,臉卻還是青年的臉,整個人看起來不染凡塵,高冷無比。
他行止間十分優(yōu)雅,完全是超脫了世俗之外。
這樣的他,師折月絕不會將他和燕瀟然混淆,他應(yīng)該就是道祖了。
道祖問道:“參悟透了嗎?”
悠然搖頭:“道經(jīng)晦澀難懂,我看不懂。”
道祖的聲音平靜無波:“你雖有慧根,卻心系凡塵,這是你修道路上最大障礙?!?/p>
“你若不能讓自己超脫于物外,你很難有很高的成就?!?/p>
悠然有些疑惑地道:“可是師父,道若不能立足于紅塵之間,那還是道嗎?”
道祖看了她一眼:“修道是在紅塵之上修,你若連這個都參不透的話,這道不修也罷?!?/p>
他說完袖袍一揮,直接將悠然扇倒在地:“去把后山所有豆子都撿了吧。”
師折月看到他把山頂上的一個大筐扇倒,無數(shù)的豆子灑了下來,在山道上滾落,灑得到處都是。
師折月看到這一幕都覺得窒息,這特么的得撿到什么時候?
悠然起身道:“是,弟子這便去撿。”
她離開后,師折月忍不住罵道:“這老怪物也太過份了吧!”
她罵完就看見道祖扭頭朝她看了過來。
在這一刻,四目相對,師折月有一種和他對視的感覺。
若不是兩人隔了千年的時光,她怕是都要以為他能看得見她。
她沖他扮了個鬼臉:“這么兇,和我的瀟然完全沒法比!”
道祖輕喝道:“哪里來的妖孽,竟敢窺視本座!”
他手里的拂塵一拂,師折月就覺得一股大力襲來,抽得她的身體倒飛了出去。
師折月:“!?。。?!”
她已經(jīng)觸發(fā)過很多次這種千年的回憶,卻還是第一次被人抽飛。
也是在這一刻,她充分感覺到了道祖的強大。
她心里還有些郁悶,道祖頂著燕瀟然那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抽她,這感覺實在是有些一言難盡。
也因為道祖這一抽,直接將她從這一段回憶里抽了出來。
師折月的手下意識往下一摳,機括轉(zhuǎn)動,盒子打開。
白稚仙不知道她方才閉上眼睛的時候經(jīng)歷了什么,此時看到這情景他對她豎起大拇指。
他正色道:“還得是你,一次就把這盒子打開了!”
師折月低頭看向手中的盒子,她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低頭看向盒子上的卦象,是六十四卦中的第五卦需卦。
需卦在六十四卦中屬于一個有些艱險的卦,主打的是一個靜觀其變。
這個卦象倒和她如今的處境有些相似。
眼下她的處境看著艱險,卻又不至于太過艱險, 只要能冷靜下來靜觀其變,便能尋到一線生機。
白稚仙見到面色不好,問道:“哪里不對嗎?”
師折月深吸一口氣道:“也不是哪里不對,只是我方才又看到了千年的畫面?!?/p>
白稚仙立即收起吊兒郎當(dāng)?shù)纳裆骸澳憧吹搅耸裁矗俊?/p>
師折月回答:“我看到了道祖,在那虛象里,他還發(fā)現(xiàn)了我,給了我一拂塵,將我從虛象中抽了出來?!?/p>
白稚仙有些震驚:“你看到的是千年前的虛象,虛象還會攻擊人?”
師折月點頭:“不但會攻擊人,還很兇,那一拂塵抽過來,我覺得都要把我的魂魄給抽散?!?/p>
她說完撩起袖子,上面有好幾道紅痕。
白稚仙看到上面的印子,確實是剛抽出來的,且還是被拂塵抽過的痕跡。
他輕嘖了一聲:“這事就真的有點邪門了?!?/p>
他知道師折月不時能看到千年前的虛象,卻還是第一次被虛象中的人攻擊。
道祖不愧是道祖,這戰(zhàn)斗力簡直不要太強。
師折月若有所思地道:“我在玉兒鎖里見過很多悠然留下來的幻象,我之前覺得是她留下來的?!?/p>
“可是現(xiàn)在想想,卻又覺得有些不對。”
白稚仙問:“哪里不對?”
師折月回答:“那些影象是從第三者的視角記錄下來的?!?/p>
“若是悠然看到的話,那應(yīng)該是她眼里的世界,如此一來,我是看不到她的?!?/p>
“可是在那些虛象之中,我都看見她了?!?/p>
“所以我在想,當(dāng)時發(fā)生那些事情的時候,是不是還有一個人在現(xiàn)場,冷眼旁觀地看著所有的事情?”
她說到這里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就如這開盒的須卦一樣,冷靜地看著所有的一切,從中找到存活的法子。”
白稚仙被她的這個說法說得眉頭皺了起來。
他覺得她的這個說法很有道理,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邪門了。
他問道:“若你的推斷是對的,那么那個在旁窺視的人是誰?”
師折月?lián)u頭:“我不知道?!?/p>
如果除了大師兄外還有其他人的話,那應(yīng)該是他們十分親近的人。
至于那人是誰,師折月沒有千年前的記憶,她是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誰。
白稚仙雙手抱在胸前道:“我現(xiàn)在對千年前的事情是越來越好奇了。”
“到底是哪個混賬改了我記憶,讓我知道那個狗東西,我一定剁了他!”
他覺得自己被人耍了千年,真的是越想越生氣!
師折月笑了笑,沒接他的話。
白稚仙又道:“道祖的虛象能攻擊你,這表示在這虛象之中還有一分他的神識。”
“將神識留在這玉璽之上的小盒之中,他可真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干?!?/p>
師折月:“……”
她覺得他的這個說法也是相當(dāng)?shù)木珳?zhǔn)加……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