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孩子一樣,將女人托了起來,輕輕地放到床邊坐好。
蹲下身,為她穿拖鞋。
指尖撫過腳踝,在銀色的圓環(huán)上停頓了下。
低垂的眸中,滑過一絲陰鷙。
掀起眼皮時,又恢復(fù)成溫柔的模樣。
“要不要喝水?”
“嗝……嗯。”姜海吟打了個哭嗝,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在男人起身準(zhǔn)備離開時,又猛地伸出手,拽住對方的衣角。
“怎么了?”
她仰起頭,眨巴著濕潤的圓眸,哽咽道:“你怎么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你這樣……是不是因為,爺爺跟你說了什么呀?是不是我的病……沒救了?”
“不是。”他捏了捏那只軟軟的手,輕笑了聲,“待會兒跟你解釋,先放開我,你的嘴唇很干,需要喝水了?!?/p>
姜海吟怯怯地縮回指尖,望著對方走向直飲機。
男人脫掉了外套,只穿著一件淺色的襯衫。
此刻迎著光,能看見手臂上賁起的肌肉線條。
她癡癡地凝視著,忽然覺得那些負(fù)面的情緒,奇跡般的消失了。
等水杯遞到手邊的時候,心情也平穩(wěn)了不少。
“阿言,你答應(yīng)過我的,從此以后,沒有任何隱瞞,如果我真的……有什么問題,你一定要實話實說。”
她吸了吸鼻子,認(rèn)真說完,低頭喝了口水。
水溫剛好,不燙也不涼。
她想,男人沒自夸,他的學(xué)習(xí)能力真的很強。
這才教導(dǎo)了幾天啊,就往完美男友的方向越走越近了呢,都能及時注意到她的一些小需求了。
正暗暗高興著,下一秒,送入耳中的話,差點沒驚得她直接把嘴里的水給噴出來。
“寶寶。”
黑白分明的圓眸睜得跟銅鈴似的,臉頰也迅速升溫。
姜海吟瞪著半跪在面前的男人,磕磕巴巴道:“你、你叫我什、什么……”
“寶寶?!编u言用著低沉磁性的嗓音,再次喚了聲。
“別、別亂叫,這是我哄你兒子的時候才……才……”
他看著那張酡紅的臉,伸手將羞赧的人擁入懷中,下巴擱在單薄的肩頭上。
“不是因為你的身體狀況,是我原本就打算……表白的。”
“對不起,關(guān)于愛情,我所有的知識儲備,都來自于與你一起,上網(wǎng)查詢資料和看書?!?/p>
“所以很貧瘠,很無趣,可能還會有一點……庸俗?!?/p>
“但寶寶這個詞,不僅僅是借鑒和模仿,也是我發(fā)自真心的。”
“小臻是你的心頭寶,而你……是我的。”
他直起身,低頭吻在光潔的額頭上:“姜海吟,我的寶寶,我愛你?!?/p>
“……”
“嗚哇——”
忍了又忍,終究是沒忍得住。
姜海吟覺得自己此刻的樣子肯定很難看,哭得狼狽極了。
可這能怪她嗎?
這一句句從沒聽過,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聽到的情話兜頭下來,誰能扛得???
她沒當(dāng)場情緒失控,就算很不錯了。
“嗚嗚……你干嘛啊,這么……這么突然,我一點心理準(zhǔn)備都沒有……嗚嗚……”
鄒言收緊手臂,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眸色翻涌起晦澀。
“原諒我,現(xiàn)在才說出口,在別人那里很尋常的話,在我這里……卻讓你這么激動,是我的錯,對不起……”
哭的時候很肆意,哭完了,姜海吟看著男人淺色的襯衫上,被她蹭得到處濕乎乎的,頓時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那個,你脫、脫下來……”
“寶寶是想讓我光著嗎,雖然房間里有空調(diào),但什么都不穿的話,還是會冷的?!?/p>
用著低沉柔和的語氣,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不太正經(jīng)的話,實在太違規(guī)了。
姜海吟覺得自己熱得有些冒煙,下意識拉了拉衣服領(lǐng)口。
下一瞬,手卻被按住。
“嗯?”她不解地眨眨眼,“我……我沒想脫,就是有點熱。”
鄒言不動聲色地掃視一圈:“你身體虛弱,還是保暖點好,別解衣服,我給你稍微擦一下?!?/p>
說著,他當(dāng)真快速擰了個熱毛巾,俯身過來,幫她拭去額頭的薄汗,同時把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低了一點。
姜海吟攥著紙巾:“我也幫你擦一下吧?”
“不用了,你躺好。”
她被安置上床,蓋好被子。
嚴(yán)嚴(yán)實實的,不露一點肌膚。
然后望著男人走向門口,拉開一條縫,淡淡道:“送幾套換洗衣物?!?/p>
她這才猛然想起,這里是明爺爺?shù)漠a(chǎn)業(yè),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就等于是鄒言的地盤了。
沒幾分鐘,衣服就送到,與此同時,還有一些男士的洗護及日用品。
包裝未拆,明晃晃的標(biāo)志和配色,彰顯著大牌身份。
居然連毛巾,都是愛馬仕的……
想到自己親手添置的那幾條卡通毛巾,姜海吟垂下雙肩,再次感受到了彼此的差距。
不過,在這方面,鄒言從來沒有表現(xiàn)出厭惡或者嫌棄。
相反地,他好像,還挺喜歡用的。
自卑地情緒一掃而空,整個人頓時又歡喜了起來。
這段內(nèi)心小起伏,鄒言自然是不清楚的,他隨意拿起件衣服換上,一邊扣著鈕扣,一邊往床邊走來。
畫面暴擊,姜海吟以為他想做點什么,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溫度,又飆升了。
“阿言,這樣會不會……”
修長的手伸了過來,拉高滑落的被子。
姜海吟:“?”
不太好三個字,默默地吞進了肚子里。
她掩飾般輕咳兩聲,道:“我這個病,打算怎么治啊?”
“我跟爺爺商量過了,七天后動手術(shù),不開顱,是一種微創(chuàng),你感受不到任何疼痛,風(fēng)險也非常低,這段時間……你就在房間里好好調(diào)養(yǎng),爭取把身體養(yǎng)到最佳狀態(tài)?!?/p>
“風(fēng)險真的非常低嗎?”
“嗯。”指尖頓住,鄒言抬起眼,望著對方忐忑的神色,淡然地撂下誓言,“不騙你,否則就罰我這一輩子都見不到你。”
“你這……發(fā)的什么毒誓啊,我怎么覺得……”
“因為這是對我來說,最痛苦的事?!?/p>
男人認(rèn)真地表情,令姜海吟心口一跳。
心里面熱熱的,很感動,但這種話,就算不會成真,她也不想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