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殷家為什么現(xiàn)在突然認回他了?之前是把他趕出去的嗎?”
“我怎么會知道?!绷仲涣崞沉搜叟畠?。
“難怪連晚輩也敢對他出言不敬,我當時怎么就……”
“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陳穎芝連忙噤聲:“沒什么?!?/p>
“行了,我上去睡一覺,晚上叫張媽弄點清淡的,這天真是越來越熱了。”
林倩玲打著哈欠上了樓,等關(guān)門聲傳來,陳穎芝立刻滑開手機,給小琦發(fā)去條消息。
【幫我查一件事】
小琦幾乎秒回:【老板!您終于回來啦!您去哪里了!您消失了四天!四天啊,約等于一個星期了!】
她翻了個白眼,索性撥去電話,劈頭蓋臉道:“公司倒閉了嗎?”
“稟報老板,還沒?!?/p>
“那你鬼哭狼嚎些什么!”
小琦囁嚅:“人家這不是……擔(dān)心您有了其他小秘書,喜新厭舊,有了新人忘記舊人,度假也不帶上人家……”
“度什么假!我那是被困好嗎!”
“啊?”
“那地方是個半島,唯一連接大路的橋塌了,關(guān)鍵信號還不好,能在短時間內(nèi)搭起一個臨時浮橋,讓我在四天內(nèi)回京,已經(jīng)是奇跡了好嗎?!?/p>
陳穎芝冷哼一聲,完全沒提自己在莊園如何享受,果然引起了小秘書的同情。
“陳總,您太慘了,不過……這么大的新聞,我怎么沒看到……”
“距離這里靠近兩個小時的路程了,算郊區(qū)了,你沒聽說也很正常啊?!彼灰詾槿?。
“可是……”
“行了?!彼驍?,“趕緊去幫我查個正事?!?/p>
小琦當即豎起耳朵,嚴肅道:“您說。”
“殷遲舟,在殷家的情況?!?/p>
接近傍晚,資料才發(fā)到了手機上。
內(nèi)容不多,寥寥幾行。
【你查了一整天,就這么點?效率什么時候這么低了!我確實該考慮換個貼身小秘書了】
小琦:【老板,這種豪門辛密,能有多少筆墨啊,何況大老板那個人為人低調(diào)……】
消息發(fā)了一半,撤回。
【抱歉,剛剛稱呼錯了,應(yīng)該是殷先生,殷先生為人低調(diào),能挖出來的東西,自然就不多】
她沒再跟小秘書掰扯,悄悄回到自己房間,并上了鎖,然后慢慢地看了起來。
殷遲舟的生母,是殷家的傭人。
殷氏夫婦向來恩愛,不知道怎么地,不惑之年,反倒叫一個小丫頭趁虛而入,甚至懷上了孩子。
殷太太發(fā)了瘋,逼迫女傭?qū)⒑⒆哟虻簦划敃r還在世的殷家老夫人阻止。
后來,殷遲舟出生了。
他和他的母親,就這么名不正言不順地,待在了殷家。
八歲那年,女傭因病去世,他也突然消失了。
三年后,殷遲舟重新出現(xiàn)在京市,開始念書,并且考上本市的名牌大學(xué)。
期間,沒有回過殷家。
而殷家人,也沒有主動來相認。
就這么僵持著,一直到前段時間。
“呼……”
陳穎芝放下手機,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長吁口氣。
字里行間,沒有一句話提到殷遲舟曾經(jīng)過得好不好。
但她就是讀出了一股悲涼的感覺。
要是過得好,母親怎么可能那么年輕就去世。
要是過得好,一個剛喪母的孩子,忽然消失,居然沒人去找尋,回來了,也不聞不問。
殷遲舟他……到底是怎么長大的?
這期間,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她承認,她的同情心犯了。
心一軟,就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
雖然對方現(xiàn)在是個比自己年長十歲的男人,完全不需要她的憐憫。
或許,這根本不是憐憫。
她渾身一顫,抬手蓋住眼睛。
仿佛這樣,就看不見那張英俊溫和的臉龐。
深夜,某會所。
“霍爺,我、我敬你一杯!”
握著威士忌杯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指尖微微彈動了兩下,透著一股慵懶的意味。
這是上位者的氣息。
“霍擎”坐在中間的沙發(fā)上,身邊偎依著兩個這里最漂亮的姑娘。
他側(cè)著臉,輕嗅著其中一個的脖頸,眼睛瞥向另一個,與之調(diào)笑。
但都是入眼,不入心。
身邊人使出渾身解數(shù),只為博他一樂。
而他始終穩(wěn)如入定僧,叫人猜不透心思。
這便是霍爺,不過,也僅僅是所表現(xiàn)出來的一小部分。
殷遲舟知道,自己永遠都學(xué)不到真正地精髓。
但糊弄眼前這幫人,是足夠了。
他抽完夾在指尖的雪茄,站起身,兩名姑娘連忙一左一右攙扶住。
“待會兒乖一點,一定伺候好霍爺,聽見了嗎!”手下厲聲提醒道。
他徑直往前走,淡聲丟下一句:“今晚沒興趣?!?/p>
后面的人沒跟上來。
他知道,他們不會。
霍擎這個人,說一不二,在任何事情上。
也幸好,不重女色,否則……真不知道怎么辦了。
“第一次要獻給中意嘅人,我系冇見到啦……”
到現(xiàn)在,他還記得對方揶揄的口吻。
勾了勾唇角,殷遲舟鉆進車后排,剛坐下,手機嗡地一聲震響。
【約個時間,出來談?wù)劇?/p>
他猶豫了片刻,回道:【現(xiàn)在嗎?】
【好】
四十分鐘后,他來到約定地點。
當然,已經(jīng)卸掉了“霍擎”的裝扮。
包間的窗口,坐著道熟悉的身影。
中年女人手中夾了支女士煙,正在吞云吐霧。
旁邊擱著紗巾,墨鏡,還有一杯喝了兩口的酒。
顯然,已經(jīng)來了有一會兒。
這些年來,他們雖然不像表面上演繹的那般親密,關(guān)系也是非常融洽的。
甚至于說,林倩玲的心中本是充滿了感激。
而如今,全都化為烏有。
“不是早就戒了么,怎么又開始抽。”殷遲舟走了過去,伸手想拿過煙,被避讓開。
“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林倩玲冷冷質(zhì)問。
他一愣,后退半步,低聲道:“不去招惹她?!?/p>
“那你做到了嗎?”
“我嘗試過,但……抱歉,我做不到。”
林倩玲揚起手一擲,猶帶著火光的煙頭擦過男人的臉頰,留下一道燎痕。
“那是我女兒!我親生女兒!你們相差了十歲,要是早幾年發(fā)現(xiàn),你這種行為,就叫做犯罪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