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撫摸,如同在摸一塊寒冰,但除此之外,身體并沒有出現(xiàn)其他異樣,青青和肖金虎同時看過來,兩人異口同聲地驚呼道:“是陰劫!”
在幻境的通關方式上,我選擇了路徑B,此路徑的規(guī)則是,殺人,就要背陰債,吃陰劫,我今晚連殺十人,累積的陰債形成了這道陰劫,我低頭注視著胸前的卍字,尋思這玩意不痛不癢的,這也算劫?
“別小看陰劫!”肖金虎臉色冷峻,沉聲道:“每一種陰劫的效果都不相同,你等等,我得仔細看看?!?/p>
他是天庭的劫相,掌管六道眾生的一切劫難,哪怕是幻境里的劫,也逃不出他的法眼。
衛(wèi)晨坐起身,驚恐地注視著我的胸口,剛要說話,我沖他噓了下:“沒你的事,睡覺!”
肖金虎看了好久,這才開口道:“這個陰劫不會對你本體產生影響,你把幻境里的陰間,想象成一片無邊無光的黑霧,陰劫會讓你發(fā)光,暴露出你的坐標,讓你成為一切死物,修邪法的動物仙家,以及惡靈眼中的獵物!”
我臉色變的難看起來:“有沒有遮擋它的辦法?”
肖金虎搖頭:“有肯定是有,但我不能說給你啊,鬼知道外界的干預會產生怎樣的蝴蝶效應?一旦引來幻境的反噬,情況會更糟糕的?!?/p>
我翹著腿坐在課桌前沉吟,總結一下,就是嫌我的比事還不夠大,還不夠煩的,還要給我繼續(xù)上強度,特么的我一個小小怨鬼,一旦被黃皮子之類的臟東西盯上,那小命可說沒就沒啊。
滑稽就滑稽在這了,我不能不殺人,我不但要搞馬家和劉家,我更要拉著整個惡狗村陪葬,將來我可能還要殺到縣城去,問題是我每次殺人都會產生陰債,陰債只是個無用的計量單位,可當它累積到一個度時,就會轉化為陰劫,那玩意來的就致命了。
剛來幻境兩天,我就吃下了第一道陰劫,第一道,就幾乎要了我的命,后面隨著我殺人,還將陸續(xù)產生其他效果的陰劫……哎呦我操,我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還好,陰劫的范圍不大。”肖金虎皮笑肉不笑地安慰我道:“覆蓋區(qū)域也就方圓五十公里,暴露在這種窮山惡水之地,應該沒什么大關系吧?”
“這種地方,頂破天也就出幾只厲鬼,要是在大城市,那可就完犢子了,城里的未知臟東西,可太多太多了?!?/p>
許多年前,我曾在陰間當過唐僧,當時我頂著【極善】之名,給陰間萬鬼誅殺,那動靜可比現(xiàn)在大多了。
小場面,不怕,我暗暗給自己打氣。
肖金虎舔著干裂嘴唇又補充道:“而且吃下一個陰劫之后,就會進入冷卻期,下一個陰劫最快也得三天后才能出現(xiàn),也就是說你有三天的自由殺人期,抓緊時間,快刀斬亂麻的搞定馬家和劉家吧!”
他哭喪著臉沖我訴苦:“三坡你快出來吧!我想喝酒,想吃肉!我要抱姑娘?!?/p>
安撫了肖金虎幾句,我翻開古書,繼續(xù)閱讀起來,黑暗中,少年的鼻息聲漸漸沉穩(wěn),我的心卻越跳越快,巨大的死亡危機感,迫使我精神高度集中,鬼不用睡覺的特性,簡直太契合我了,陰劫暴露了我的坐標,臟東西遲早會找上門,我需要抓緊時間,學習到更強大的陰法來自保!
我已經(jīng)掌握了活人剪中的【剪陰】和【指套】,這些還遠遠不夠,快速翻動著書頁,我一目十行地瘋狂閱讀著,最終目光定格在一套名叫【怨離】的剪紙術前。
插圖上畫著層層疊疊的高山,密林,接下來幾頁都是剪法,手勢和咒音的連環(huán)畫,在連環(huán)畫的末尾,出現(xiàn)了一小段描述:
【怨離,顧名思義,剪出復雜地形,與敵人分離,將其傳送到十里之外的虛假紙質地形中,讓其徹底迷失方向,當敵人從怨離中掙脫出來時,會永久失去關于你的一切記憶?!?/p>
【注意,失憶的強度與陰法的熟練度相關,也會受到敵人自身強度的影響?!?/p>
這招好,既能把敵人傳送到十里之外,又能讓其失憶,它正是我急需的保命陰法,我記下手勢和咒音后,立刻練習起來。
剪紙的練習不同于幻術,這種手藝活,需要投入大量的心血和時間,熟練也只是開始,要做到人剪合一,剪刀劃破黃裱紙的同時,咒音,手勢齊齊發(fā)動,整套動作要求行云流水,在0.1秒內完成,做到這種程度,才算勉強入門。
好在我有刀法的底子加持,老天給了我吃飯的家伙,送了我一雙靈動修長的手,手勢更不在話下。
我的夜修羅能讓活人的人皮,血管和神經(jīng)組織三者完整的分離出來,我還能玩不明白一把小剪子?
前后也只練了九十多遍,我就把怨離練入門了。
看了眼身后的窗戶,天還沒亮,我強忍著手指的酸疼,繼續(xù)翻動書頁,有個名叫【剪蛇】的陰法,引起了我的興趣。
所謂剪蛇,并不單單指蛇這一種,剪蛇是低微世界向高維的投放,你可以根據(jù)想象剪出萬物,并賜予它們相應的高維特性,打個比方,你剪出一條蛇,蛇就會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中,有著和真蛇同樣的物理構造,卻比真蛇厲害百倍,如果你給蛇剪出一對肉翅,它就能飛起來咬人。
你也可以剪出一條狗,給它賦予專咬污穢的金屬獠牙,并讓它的毛發(fā)變成細密鋼針,這個剪蛇,差不多相當于剪紙版的畫魂術了,比畫魂術厲害的是,剪蛇練到至臻境界時,它甚至能剪出活人來,我若是把鄭青海剪出來為我護法,那畫面可就太喜慶了。
我沉浸在剪紙世界中,無法自拔,一遍遍反復練習著剪蛇,過了沒一會,突然從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有多急?就好比一個人呼吸不到空氣,馬上快要憋死了,剛好你家有空氣,它想吸一口續(xù)上命,那敲門聲咔咔嚓嚓,敲的又快又狠,剛開始還好,到了后來像一萬只手同時擱那敲,好似門板對上了天空,而天上正在下冰雹子。
我屏住呼吸,滿是冷汗的掌心死死捏住銀剪刀,直勾勾注視大門方向,敲門的是個臟東西,大概率是被卍字陰劫吸引來的,如果探出神識掃描,無疑于此地無銀,不打自招,我瞇著眼沉思片刻,用黃裱紙剪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紙人,往地上一扔。
那紙人立刻活了,立了起來,朝著大門快速奔去,來到門縫前,紙人側過身,貼著門縫鉆了出去,我立刻共享到了它的視線。
敲門的是個駝背老太太,身上的白麻衣破破爛爛,沾滿了褐色的血,老太太披頭散發(fā),看不清具體面容,卻長著一條水蛇般的,布滿鱗片的尾巴,從腰下延伸出去,一直延到院子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