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介紹完自己,又簡單詢問了我的情況后,感慨道:
“你這個算命確實厲害,我活這么大,全國各地跑過來了,你這樣的是獨一號,人家算命一般先問八字,姓名,然后結(jié)合手相一點點的掐指算,算出來的還不一定準,到了你這可倒好,見面啥也不問,看一眼,就一條條地往出說了,說的還都一條比一條準?!?/p>
“別說橫崗公園了,我感覺把半個深城的算命老頭老太太加起來,也不如你的一小片腳皮。”
我聞著廚房里傳來的油煙香味,一個勁狂吞口水,我真是餓慘了,餓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文哥打開冰啤酒,給我滿滿倒了一杯,一個勁地唏噓,說我這樣的高人,竟淪落到今天這地步,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說著話,他手掌突然一翻,將我的身份證和軟華子放在了桌上。
我的心咯噔一跳,驚疑地看向他。
這個人從頭到尾,沒跟我發(fā)生過絲毫物理接觸,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他能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順走我的口袋里的物件,那他一樣也能用刀片,悄無聲息地劃破我喉管。
想到這,我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鼎盛時期的我,自然不把文哥這樣社會底層的小人物放在眼里,但如今我落難了,身無分文地迷失在南方深城的巨大迷宮中,文哥成了我遇到的第一個貴人。
我忌憚地看了眼文哥,將身份證和煙收回口袋里,文哥笑了笑,說:“我想摸一個人的兜,他捂的再緊都沒用,他兜里的東西橫豎都得是我的?!?/p>
“李丑,你剛才給我算命時,前三條你都給出了依據(jù)。”文哥跟我碰了個杯,問我道。
“這第四條,你是怎么看出來的呢?我可從來沒在橫崗公園做過案子啊,那地方便衣很多的?!?/p>
我告訴他,我是通過氣場判斷出的,我道行是沒了,但狐瞳還在,修行人對氣場的捕捉,是非常敏銳的,一個陌生人往我跟前一站,他大概從事什么職業(yè),我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文哥聽我講完,非常錯愕地看向我:“按理說,你這么有本事的人,不該淪落到今天這地步呀?”
我嘆了口氣,也沒多解釋,文哥摸著下巴想了想,說:“橫崗公園那地方不行,你再別去了?!?/p>
“那里擺攤算命的,都是些老頭老太太,人家是有固定顧客的,你這樣的小年輕,不好跟人家競爭?!?/p>
“再說出入公園的,也基本都是些窮人,有錢人誰去那啊?窮人,一定是沒有認知的,他分不出個好壞來,你從窮人手上賺錢,你只會越賺越窮?!?/p>
我虛心地請教文哥:“那我應該去哪發(fā)展呢?”
文哥是深城當?shù)乇I門的人,在深城發(fā)展多年,他是個賊,我不能指望他給我介紹有錢老板,但文哥至少能幫我找到個落腳點。
文哥瞇著眼,并沒有回答我,而是開始給我講他這一行,說現(xiàn)在不比以前了,現(xiàn)在人出門不帶現(xiàn)金,所以掃街只能掃一些手機,金銀手飾之類的,屬實沒什么賺頭,所以文哥所在的這個團隊,主要在一些高檔小區(qū)作案,專門盯著貪污蛀蟲和其情婦的家下手。
從選擇目標,跟蹤,踩點到最后的下手,可能會持續(xù)幾個月,甚至是半年時間,可一旦成功,拿走的金額數(shù)量往往非常巨大。
這些人家里一定藏有很多現(xiàn)金,古董字畫啥的,關鍵是他們的錢不干凈,被偷了也不敢報警。
盡管如今不比當初了,但哪怕他們團隊里最底層的成員,一個月拿七八個也是一點問題沒有的。
我聽明白了,文哥之所以跟我說這些,是打算拉我入伙。
對別人來講,這可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手法不會可以學,經(jīng)驗沒有可以練,只要膽子夠野,心夠狠,快速發(fā)家致富不是夢。
但這條路并不適合我,我是來渡劫的,渡劫的前提是親身體會人間最底層的艱辛與苦難,我要是去當賊,這劫可就徹底渡歪了。
另外就是我這從小慣的臭毛病,我總想著憑自身知識去賺錢,哪怕賺的少,一次十塊八塊的我都愿意,讓我當賊?我這傲骨首先就不能答應。
文哥說這些時,眼神有意無意地觀察我臉色,見我不吱聲,他知道我對此沒興趣,也就不再提了。
菜上桌了,我再也顧不上講話了,端起飯碗就埋頭猛造,這幾天給我餓的呀,恨不得立刻吞下一整只烤全羊。
雖然李丑身材和我一樣,他胃口可比我大多了,餓的也更快,這一會功夫不到,一碗米飯就給我干的底朝天了。
文哥一直沒動筷子,將他那碗飯遞到我面前,說:“風水算命講什么?講的就是名聲,誰也不愿意找無名之輩算命,誰都想找好的,因為好的才算的準啊。”
“所以啊,你現(xiàn)在得等,等一個機會,把名聲一炮打響,后面你路就好走了?!?/p>
“擺攤算命這件事,你先往后稍一稍,你現(xiàn)在不具備這條件,等你在深城站穩(wěn)腳了,你再一點點往這方面發(fā)展?!?/p>
文哥是個賊,他賺的再多,他混的也是底層江湖,自然沒法給我介紹什么客戶。
我含糊地答應著,將米飯倒進魚香肉絲盤子里,開始扒拉。
文哥又喝了兩杯酒,沉默片刻后,他突然對我道:“要不,你先進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