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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劉永合

深夜漆黑陰冷的病房里,一個垂死的病人,獨自躺在床上,注視著墻角出現(xiàn)的索命無?!?/p>

他知道,他的這段人生旅途,至此,已經(jīng)到達了終點,他該走了,該去另一個世界了。

可他是那么的不甘心,他雙手死死抓著床單,將死的那一刻,他拼命回憶著人生往事,回憶那些被他虛度而浪費掉的大好年華,回憶一個個被他辜負,失望離去的家人,朋友,年輕時的戀人……

在無邊的懊悔和恐懼折磨中,他哭了,他獨自一人躺在床上,無聲地哭泣著,他想祈求墻角的無常,再給他點時間,晚點帶他走,可他已經(jīng)虛弱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接下來,他會被推進太平間,被關(guān)進狹窄,刺骨寒冷的冰柜里,不久后,他又會被推進幾千度高溫的炙熱火爐中,在焚燒過程中,他的身體會劇烈抽搐,反復起身,蜷縮,直至被燒成一團焦炭……

杜軍把歌詞的情緒代入進去后,深深嘆了口氣。

這世界,存在著許多巨大的不公,有太多太多,自私怨毒的垃圾人,我們無法改變,只能忍受。

好在唯有死亡,是絕對公平的。

再巨量的金錢,再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也終究逃避不了死亡,以及死后的審判。

出租車總臺所處的位置,正是一座被荒廢已久的醫(yī)院,唱歌的這個人,很可能就是當年死于其中的一位病人。

杜軍也不是一般人,這人膽子非常大,在聽懂歌詞后,他就試探地問那人:

“大哥,你怎么稱呼?你在這邊,還有啥未了的遺憾嗎?”

“你說出來,只要在我能力范圍內(nèi),我可以幫你解決。”

那人本來含糊地唱著歌呢,杜軍這話剛說完,歌聲一下就停了。

電臺里一片死寂。

杜軍很有耐心,就守在那等著。

過了一個來小時,電臺里傳來一陣非常嘈雜的電流干擾音,那人終于說話了。

聲音非常虛弱,遙遠,斷斷續(xù)續(xù)的:

“我叫劉永合,我是哪哪村的人,家住哪哪,兩年前,我給死在這家醫(yī)院了?!?/p>

“我死那年,我家里就沒啥人了,他們給我火化完,聯(lián)系不上我家人,骨灰盒沒人取,就又送回醫(yī)院來了。”

“我就這一個心愿,怎么都放不下,特意請了假上來的,你行行好,把我骨灰送我家去吧?!?/p>

這番話說完,電臺那邊就再沒半點動靜了。

杜軍聽完吧,就感覺這事有點玄乎,他還有點不太信,剛好,他家有個親戚,當年在這家醫(yī)院上過班。

杜軍就通過親戚,聯(lián)系到醫(yī)院檔案室的人,因為這是兩年前才發(fā)生的事,當時的老病歷,還沒來得及銷毀,都打包帶到新醫(yī)院去了。

人家查找一番后,還真就把那人找出來了。

劉永合,兩年前死的,死時47歲,家庭住址也都能對上。

這些也倒罷了,最特么邪門的是,根據(jù)病歷上的信息記載,劉永合死的那間病房,和車隊總臺是同一間屋!

杜軍在確認了消息后,回到家,晚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這個杜軍,他和大多數(shù)國人一樣,嘴上說的是不信鬼神那一套,認為人死后,就回歸虛無了,什么陰間這那的,不過是編出來嚇唬人的,統(tǒng)統(tǒng)不存在。

可真當他攤上事了呢,他就開始怕了,他那無任何信仰支撐的三觀,被徹底擊碎了。

所以人啊,還是要有個信仰,一個人沒有信仰,他做事就不會有底線,科技與狠活就是最好的例子。

信仰錢權(quán),那不叫信仰,那叫奴才。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鬼。

第二天一早,杜軍帶了幾個人,去了那家廢棄醫(yī)院,找了好一陣子,在樓下一個鎖門的小房間里,找到了劉永合的骨灰盒。

按照地址,杜軍就開車把骨灰盒,帶回到劉永合的農(nóng)村老家了。

故事講到這,也就算完了,從那以后,車隊電臺里,再沒人唱歌了。

302室里,老狗的故事剛講完,我們還沒來得及鼓掌,那老爺子第三次,又給哭上了。

我們都納悶了,問他:老爺爺,你要說前兩個故事,和你過往的經(jīng)歷產(chǎn)生了共鳴,我們能理解。

這第三個故事,講的是出租車電臺的事,你怎么也給哭上了呢?

難道您生前,也是一位出租車司機不成?

老爺子坐在縫紉機旁邊,擦著眼淚道:

“你們不知道,我就是那個劉永合??!”

……

老爺子這番突如其來的驚雷劈過來,給我們后背都嚇出了一層白毛!就連喊婆這般恐怖的選手,此刻也嚇的五官扭曲,屁股微微往后挪動著。

老爺子嘆了口氣:“大爺逗你們玩呢,瞧給你們這幫小孩嚇的!”

“我哭,是因為我害怕啊,我怕以后再聽不到這么好的故事了,可怎么辦啊我?”

老爺子捶著胸,又嚎啕大哭起來。

原來,陰物也會和人開玩笑的。

我想笑,我笑不出來,對面沙發(fā)上橫躺著四具尸體,10多分鐘前,他們還是活人,還跟我吵過架呢。

我能用余光隱隱瞧見,不遠處的空地上,站著四個扭曲的人影。

可當我扭頭看去,那四個人影又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