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f我瞳孔猛烈收縮著,布滿血絲的雙眼一眨不眨,我拼了命地想看懂這其中的因果,我的狐瞳能看出,這些漫天白毛在空中被分解成極其細(xì)微的顆粒,順著竹人關(guān)節(jié)的鏤空處,進(jìn)入了它們的體內(nèi)。
喊打喊殺的現(xiàn)場,瞬間寂靜到鴉雀無聲,二百多只竹人,像被施加了定身術(shù)似的,全部僵在了原地。
下一秒,最恐怖凄殺的畫面出現(xiàn)了!
這些竹人的身體里,猛烈地生長出無數(shù)花朵!這些花朵呈嫩黃色,每一朵都有巴掌大小,散發(fā)著甜膩的香氣。
從稚嫩的花骨朵到徹底綻放,只在電閃雷鳴間完成,等我反應(yīng)過來時,小溪邊已經(jīng)開出一眼望不到頭的花海!
盧曉瑩更是驚到下巴落在地上,碎成了兩半!
在我倆的傻傻注視下,那二百多只竹人,身體快速瓦解,崩塌,斷裂的竹片,破碎的金屬齒輪,人皮混合著斷刀,崩的滿天都是,又降下腥臭的血雨。
我更是驚恐地發(fā)現(xiàn),這些竹人內(nèi)部,還安裝了許多木制的臟器,血雨正是這些臟器破裂后噴射出的。
林先生支起一把木傘,端坐在石頭上,定格后的背影,帥成了一副世界名畫。
是的,這就是墨家的奧義傳承,節(jié)葬!以植物為通道,向高維世界表達(dá)意愿,蒲公英化作的細(xì)小顆粒,實(shí)際上是一種神秘花朵的種子,這些種子進(jìn)入竹人體內(nèi)后,迅猛生長,一根根堅韌的藤蔓,無情地將竹人崩裂。
這場古代墨家與魯班家的藝術(shù)碰撞,以林先生的勝利告終,他這邊從始至終,只吹了下蒲公英就完事了,而雙鬼那邊一個刨竹,一個念咒操控,差距真不是一星半點(diǎn)。
“竹子開花?咒我們夫妻死是吧?”
幽黑的竹林深處,傳來男鬼的惡笑聲。
女鬼也附和道:“竹子一生只開一次花,開花即預(yù)示著死亡,毀了我們這么多竹子,還要咒我們死,這人當(dāng)真是壞到家了!”
“可是當(dāng)家的。”女鬼話鋒一轉(zhuǎn),又陰陽怪氣道:“大家都是玩木頭的,他道行比咱們高,手段也比咱們精妙,咱們打不過他,這可怎么辦啊?”
男鬼收起笑容,陰側(cè)側(cè)道:“孩它娘你不要忘了,咱們背后站的是魯班爺爺!狗日的,這場斗法不死不休,有魯班爺爺看著,我就不相信咱們能輸給他?”
女鬼笑的合不攏嘴:“你猜怎么著?魯班剛才跟我講了,說這姓林的活不過今日……”
這對夫妻倆躲在竹林子里,你一言我一語地擠兌著林先生,可惜,竹林密度太大,距離又過遠(yuǎn),陰燈照不過去,不然我非給這倆狗籃子放點(diǎn)血出來不可。
林先生始終不吭聲,垂著腦袋坐在石頭上,像是睡著了。
“當(dāng)家的?!迸碛值溃骸暗日滦樟值墓奉^之后,那兩個小兔崽子怎么對付?”
她說的是我和盧曉瑩。
“哼!墨家的后人,一個不留,全部殺死!抽魂剝皮后制成陰偶!”男鬼惡狠狠道:“另外,我已經(jīng)給門里發(fā)去了書信,版納的雨林里說不定還藏著墨家的余孽,公輸門還要派高手來,好好掃蕩此地!”
我草你個狗比東西!我心里暗罵著。
雙鬼一直擱那嗶嗶賴賴,我也是經(jīng)歷過多場血腥斗法的人,我沒見過嘴這么碎的仇家,正尋思著要不要回罵幾句呢,這時,我無意間瞥見竹林里的微小動靜,頓時嚇的魂魄離體,連忙大聲朝林先生示警道:
“小心弩箭偷襲!”
竹林深處,雙鬼不知從哪搞來一架大型弩車,兩人邊大聲咒罵著,分散林先生的注意力,邊將弩車對準(zhǔn)他。
我能看的見,是因?yàn)槲夜芮嗲鸾枇艘曇?,林先生此時還蒙在鼓里,甚至還懶洋洋地回頭問我:“你說啥?”
等弩箭發(fā)射過來時,他想躲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三只電線桿子那么粗的弩箭,連珠炮似的射出,速度快過閃電,惡狠狠地炸在我們面前!
轟!
巨大的爆炸聲響徹云端,小溪邊,那剛生長出的美麗花海,瞬間被沖擊波毀的蕩然無存,天空中揚(yáng)起幾十米高的碎石塵土,連整條小溪都被炸成了粉碎!
我反應(yīng)何等迅速,早拉著盧曉瑩躲進(jìn)了不遠(yuǎn)處的農(nóng)戶家里,我們之前藏身的土墻,被沖擊波撞的轟然倒塌,就連房間的墻壁上,都被碎石打的千瘡百孔!
我們躲藏的房間,恰好是老光棍姚樹林的臥室,姚樹林這狗日的,不知從哪收集來許多盧曉瑩的照片,連她小時候的都有,貼的滿墻壁都是。
他饞盧曉瑩身子都要饞瘋了,可能每天晚上都在對著這些照片打膠。
一分多鐘后,塵煙消散,我和盧曉瑩狼狽地從床底下爬出,盯著滿地自己的照片,盧曉瑩氣的臉都紅了,飽滿的胸脯急促起伏。
我顧不上那么多,跑到屋外一瞅,好家伙,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數(shù)米深,十余米長的大土坑,小溪被土坑一分為二。
我當(dāng)時看到這畫面,我腿都在打擺子,我就尋思,什么樣的弩箭,能爆發(fā)出這種毀滅力?就別扯他在箭頭按火藥了,他哪怕直接拿導(dǎo)彈炸,也不可能炸出這么猛烈的動靜?。?/p>
我草特么的公輸門,這組織簡直比互助會還要邪門!
“李丑!你快看!”盧曉瑩指了指土坑邊緣,興奮地手舞足蹈。
林先生還活著,他依舊撐著木傘,穩(wěn)坐在原地,從始至終,他連窩都沒挪一下。
湘西雙鬼直接傻眼了,女鬼干脆坐倒在地,撕心裂肺地放聲大哭:“當(dāng)家的!快喊救兵!這人咱們真對付不了!”
“喊過了,救兵沒那么快來啊。”男鬼也有些無奈,沉默片刻后道:“孩它娘,去把咱們的竹姑娘取來!”
“姓林的主攻節(jié)葬流派,拿植物種子克制竹人,哼哼,我的竹姑娘專吃花粉和種子,我看這回他怎么活?”
竹姑娘?那是個啥嘰霸東西?
婦女一下不愿意了,哭著嚷嚷道:“竹姑娘?那是咱倆結(jié)婚那年,節(jié)度使送我的嫁妝!每一只竹姑娘,都是節(jié)度使嘔心瀝血,手指摩出血繭子制出的,我怎么舍得……”
男鬼厲聲打斷她:“已經(jīng)命懸一線了,你還在乎那些?快拿!再猶豫,咱們就成真鬼啦!”
女鬼極不情愿地從袖子里摸出個黑布袋,遞給丈夫。
男鬼將布袋口解開,往外倒,倒出一大堆碎木屑來。
這些木屑飛在半空,化作一只只造型惡心的木蛾子,這些蛾子每只都有女人拳頭大,生著四對肉翅,長著毛茸茸的小人腦袋,抖動著身上尸油般的粘液,朝著林先生黑壓壓地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