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旁立著口豎棺,棺體透黑,在陽光照射下反射著層層陰光。
此人正是公輸門的節(jié)度使,悲從喜。
而在悲從喜對面的草地上,站著五名年輕人,這五人有男有女,標準的城里人穿戴,一看就不是修行人。
要不是我聽桑千絲提到,749局也介入雨林了,我還真以為這五人是來郊游徒步的普通游客呢。
所以這五位,應該就是所謂的特異功能人士了,五人站在草地上,齊刷刷地看向我和悲從喜,瞧這架勢,是打算觀戰(zhàn)到底了。
我冷冷掃視著五人,五人身上并沒有絲毫氣場流動的跡象,表面看,五人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但我的狐瞳能瞧出,這五人背后都透著一股淡淡的黑光。
這些黑光是哪來的?是什么原理?我也解釋不清。
掃視五人片刻之后,我走到距離悲從喜二十米開外的位置,停下,善良地沖他打了個招呼:
“我才在上游尿完,你就擱這喝,你要是喝出蘆薈味,別奇怪,我午飯吃的是油燜蘆薈?!?/p>
饒是盧曉瑩矜持高冷,此刻也是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749局的五個小隊里,一個穿緊身牛仔褲的女孩笑點過低,當場笑彎了腰。
悲從喜聽完,倒是無動于衷,又捧著水喝了幾口,這才轉過身來,看向我倆。
凝視片刻后,此人臉上露出淡淡的驚疑之色,沉聲道:“雙鬼給出的情報顯示,女子是凡人,男子也不過是個剛入行的小修行人。”
“奇怪了?!彼林焐系乃椋骸扒閳蟛辉摮霈F這么大的紕漏,你們明明是兩名大修行人!”
“女子的道行甚至和我接近了!”
那天在牛棚初見林先生時,我和盧曉瑩的情況,的確像他說的那樣,但后續(xù)我們經歷了進廟搶玉牌,被紅衣追殺,和四姐攻打黑水洞,進入瀑布洞府修行等一系列境遇,我更是在借助大墳墓輪轉術,打通全部大脈之后,只用十五天時間,就將道行拉伸至大修行人,這些境遇,他悲從喜又從何得知呢?
我問他:“你打算怎么對付我倆呢?”
悲從喜并不隱瞞,直爽地答道:“我接到的命令是,男的當場殺掉,女的帶回門內,強行洗腦之后,套問出非攻和節(jié)葬的心法秘訣,然后再慢慢折磨致死?!?/p>
盧曉瑩聽到這,面露深深的厭惡和憤恨,我指著悲從喜對她道:“不想讓他的話在你身上應驗,就好好修行,加倍努力,知道嗎?”
我并不是在危言聳聽,實際上,盧曉瑩作為墨家的最后傳承,她接下來的余生,可能要面對公輸門無止境的追殺。
我倆只剩最后九個月的因果,結束之后就永不再見面了,她總得成長,我不可能一輩子都守在她身邊保護她。
“別怪我,我只是公事公辦?!北瘡南舱酒鹕?,直面我們道:“魯班家和墨家,是遠古時代的死對頭,這個你們是知道的。”
我點頭,想了想,道:“我給你條活路,你現在立刻在我面前自刎,我就不殺你。”
悲從喜摸著下巴想了想,一臉的不對勁:“你這個邏輯,似乎有問題?!?/p>
我不再搭理他,轉身看向盧曉瑩:“我現在教你它山右眼的手勢,一會我把這籃子扔幻境里了,方便你觀看?!?/p>
盧曉瑩跟著我學了沒一會,突然驚呼道:“師父,小心!”
我轉身瞧去,只見悲從喜手里捏著個墨斗,沖我發(fā)動了偷襲:
“墨攻!墨非墨!”
他臉色平靜,口中念動咒音,輕輕轉動著墨斗上的小木輪,大量漆黑色的墨煙涌出,朝著我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十五天前,他憑借這一招,一口氣殺死十二名蠱師,他又來了,方圓二十米寬的墨煙,像大王烏賊遇到了宿敵虎頭鯨,墨汁將深海染的烏黑。
當墨煙來到我跟前時,里面幻化出一只只漆黑的大手,朝著我惡狠狠地抓來。
我始終不動聲色,直到墨煙臨近,這才摸出朱雀爐,口中輕念咒音,啟動了朱雀爐的第二式神通,煙潮。
在我前方,出現了一道十余米高的,厚重的藏青色煙墻,潮水般迎著墨煙而去,當兩種屬性截然不同的煙,碰撞在一起時,發(fā)出陣陣讓人牙酸的尖嘯怪音。
墨煙快速被煙潮逼退,直至被吞噬到一絲不剩。
啪嗒一聲,悲從喜的墨斗摔落在地,他眉頭微微皺著,喃喃自語道:“這怎么可能?他明明只是大修行人初期,我已經半路修羅了……”
“祖師爺?這怎么可能?”
我收回紅到發(fā)燙的朱雀爐,雙手合十,沖悲從喜急速比劃出十余套手勢,一切只在電光火石間完成,我伸出兩指,分別指向悲從喜的本體,和他的豎棺。
本體被我送去了故事會,豎棺則被送進了藏尸胎。
盧曉瑩已經提前學會了它山眼,當場面上涌起白霧,連人帶棺消失后,她立刻調動它山眼去查看。
“看到什么了?”我問她。
盧曉瑩盤腿坐地,神色迷茫中,又帶著說不出的驚恐:“我看到了,一個陰暗暗的小房間,床上躺著個長相和藹的老爺爺。”
“悲從喜出現在對面的沙發(fā)上,他要給老爺爺講……黑段子?!?/p>
盧曉瑩邊觀察著幻境里的情形,邊緩緩對我道:“幻境的規(guī)則似乎是,無論他黑段子講的多精彩,老爺爺最后都會殺死他?”
我說你仔細觀察這個房間,試著找出這個幻境的破境點。
“第一次,慢慢來別著急,想破幻的八字真言,想諸行無常法印!”
盧曉瑩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孩,在我的指導下,她很快就找到了破境點,興奮地對我道:
“找到了!破境點在……”
我連忙用手指按住她柔軟的嘴唇:“找到就好,不用說出來,別給傻籃子聽到了?!?/p>
盧曉瑩嗯了聲,我深吸口氣,邊恢復著損耗的佛光,邊對她道:“現在,你去看另一場幻境,那邊是個啥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