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臉色不那么好看,“我騙你什么了,你爸才是騙子?!?/p>
“你們都一樣?!鄙蜿匦幕乙饫錁O了,很強的挫敗感,“我以為我媽媽變好了,愿意認我了,沒想到等著我的是一個天坑?!?/p>
沈母:“說得好像我騙你一樣,我是你媽,曦曦,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怎么會騙你!”
“你現(xiàn)在不是騙我是什么?你告訴我?這幾天,一路來,我問你,你說什么來這里旅游,跟這么多莫名其妙的人進進出出,口口聲聲什么做項目,國家保密項目,這不是騙人的是什么?”
沈曦厲聲質(zhì)問,她很少有跟人急眼的時候,今天這樣居然是跟親媽。
沈母不覺得自己做錯什么,說:“我是為你好,我是你媽,你怎么能質(zhì)疑我,你太傷我心了!”
沈曦不再理她,轉(zhuǎn)身去收拾行李。
這里她是待不了了。
沈母看她收拾行李,問她說:“你收拾行李干什么?”
沈曦沒說話,很快收拾好行李,但證件不在行李箱里,行李箱是昨晚很晚才給她的,她一看證件都沒了,問沈母:“我的證件哪去了?”
“證件不是在你行李箱?”
“別裝了,媽,你和他們是一伙的,是不是在林平手里?”
“曦曦,你這是跟媽媽說話的語氣?”
沈曦不和她說那么多:“還我證件,不然我就報警了,私自扣下我的證件是犯法的。”
沈母說:“我是你媽?!?/p>
“我是成年人,我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是我媽也不能限制我的自由?!?/p>
“曦曦,你在情緒上,你先冷靜,冷靜好了我們再說話?!?/p>
沈母現(xiàn)在避開和她正面爭鋒相對,也不說她的證件在哪里,更不可能給她了。
沈曦看她那樣子就知道拿不回證件了,算了,大不了先去辦臨時的證件,先辦了能回桉城,其他的不管了,她不想再這里待下去,再待下去,遲早有危險。
沈曦提著行李箱走到門口,拉開門正要走,沈母沖上來搶行李箱,不讓她走,“你去哪?”
沈曦和她搶回行李箱,拖著行李箱出門。
沈母拽著行李箱,說什么不讓她走。
一下子僵在電梯口。
沈曦好聲好氣說:“媽,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我學校還有很多事要做,我老師叫我回學校干活,我還沒拿到畢業(yè)證?!?/p>
沈母說:“著什么急,你才來幾天,不是六月份畢業(yè)嗎,時間還早?!?/p>
爭執(zhí)間,沈曦的行李箱被搶走,林平忽然從電梯里出來,他沉著臉,二話不說拽著沈曦回房間,這下子想跑都跑不掉了。
林平先是好聲好氣和沈曦說話,詢問她和她媽媽有什么矛盾,鬧得非要走人。
沈曦自知1現(xiàn)在走不掉,又不想讓他們起疑,佯裝是被沈母騙了,因為被騙財絕望地憤怒,而不是說他們是騙人的,他們這幫人多,萬一都上來了,她的處境很危險,不能硬碰硬。
她暫時放軟態(tài)度,降低他們的戒備心,果然,林平?jīng)]有懷疑太多,權(quán)當她是個剛出社會容易情緒化的小妹妹,小妹妹好哄騙,不敵混跡社會的老油條。
林平讓沈母出來一會兒,讓沈曦自己冷靜待一會兒,等人都走了,沈曦來到房間門口處,想瞄一下貓眼,結(jié)果貓眼被人從外面堵住,壓根看不見東西。
她趴在門板上聽了會外面的動靜,好像有人說話,她這下不敢貿(mào)然離開,再和他們起爭執(zhí),只怕討不到半點好處。
沈母沒多久回來了,看她在玩手機,警覺看她一眼,問她中午想吃什么。
語氣態(tài)度又恢復到正常狀態(tài)。
沈曦坐在床上不說話,看手機,張堰禮已經(jīng)找過來了,讓她別著急,他快到了,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提醒他,這里人很多,讓他最好報警,不然很危險。
張堰禮說:【報警了,一會兒到。】
沈曦不知道這幫人走投無路會不會做出什么過激的事來,報警可能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沈母忽然問她:“你在和誰聯(lián)系?你男朋友嗎?”
沈曦沒搭腔,繼續(xù)看手機,已經(jīng)開始警覺。
沈母說:“你是不是把媽媽的事都告訴你男朋友了?”
沈母坐在床邊,問她。
沈曦說:“媽,你是不是也被騙過來的?”
沈母矢口否認:“沒有,你別胡說?!?/p>
沈曦心里肯定是了,她該說什么好,自作孽不可活,她安靜下來,不再說話,沈母在看手機,不知道在聯(lián)系誰,又或者和誰通風報信。
總之,沈曦心里已經(jīng)徹底不想認這個母親了。
其實自己和奶奶也挺好的,何必糾結(jié)于這一層所謂的血緣關(guān)系,她當母親的可以不盡責任,不要女兒,只把女兒把火坑里推。
沈曦在這一刻想開了,也想通了,只是避免不了的難過,又覺得可悲。
快到中午了,有人來敲門了,沈曦快步過去打開門的,沈母以為她要跑,也沖過來,門已經(jīng)打開,門口站著兩位穿著黑色制服的警察,以及站在警察后面的張堰禮。
沈曦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幕,她的眼眶又酸又漲,見到張堰禮那一刻,心里那塊大石頭陡然落地,長長松了口氣。
沈母一看到警察,就問沈曦:“你報警了?”
沈曦沒理她,張堰禮走過來抱了抱她,輕輕拍她肩膀,她靠在張堰禮肩頭,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他個子高大,很有安全感。
沈曦覺得自己很不爭氣,也給他添麻煩了,“對不起?!?/p>
“傻的嗎,笨,道什么歉,不是你的錯?!睆堁叨Y其實心里的大石頭也在這一刻落地,上上下下打量她有沒有什么外傷,確認沒有后,問她:“你有沒有受傷?”
警察這會進去找沈母核對身份,并且要了沈母的手機,要她解鎖,警察要查看手機里面的內(nèi)容。
沈母不配合,不肯交出來,反問警察為什么跑來,一個勁介紹她和沈曦是母女關(guān)系。
警察說:“她男朋友報警,說你們在這里非法搞傳銷,還限制她的人身自由?!?/p>
“她是我女兒,什么叫限制自由。”
“她是成年人,你是她媽都沒權(quán)利限制她的自由,她愛上哪里上哪里,而且你們這里還搞傳銷,手機給我。”
沈曦說:“她藏著我的證件,不讓我走,我證件都在她那?!?/p>
警察問是沈母是不是有這一回事。
沈母支支吾吾的,已經(jīng)掛不住臉色了。
警察又特別有氣勢,問話很有技巧,又有威嚴,沈母經(jīng)歷的少,她看向沈曦,又看到沈曦身邊的那個男人,開始口無遮攔:“他是誰,曦曦,你是不是被騙了?”
沈曦說:“是你騙我,是你把我騙來這里,要不是你,我不會經(jīng)歷這些,謝謝你,媽媽,給我生動上了一課?!?/p>
沈母臉上很難看,說傷心吧,是有的,憤怒,也有,但沒有愧疚之類的情緒,大概是恨沈曦把警察招來,攪黃了這一切。
很快,警察去找其他違法人員,這家酒店可住了不少他們同伙人。
一行人去了派出所。
張堰禮全程陪著沈曦,握著她的手,把圍巾摘下來套在她脖子上,問她冷不冷。
她搖頭,不冷。
到了派出所,警察帶回不少人在接待大廳,逐一逐一在做筆錄,審問流程。
沈曦第一次來派出所,見到這么多穿制服的警察,有些緊張,張堰禮讓她別怕,他不是在么。
這筆錄一下子做到了下午。
沈曦有了這次經(jīng)歷后,徹底斬斷了對沈母的念想,不再有半分所謂的親情可言,她不想再被騙了,吃一塹長一智,她要是再犯,實在是太蠢了。
后面的事都交給警察處理。
張堰禮帶沈曦去附近的餐廳吃飯,墊墊肚子,沈曦其實沒有胃口,還沒從這件事里走出來,神情恍惚,甚至不敢相信張堰禮在面前,她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重重松了口氣。
張堰禮不禁問她:“怎么了?看傻了?”
“沒有,就是不相信你在我面前,感覺像是一場噩夢?!?/p>
“這是噩夢,我來了,就是美夢,不怕?!睆堁叨Y一個勁往她碗里夾菜,“瘦了好多,多吃點,我不在,你都憔悴了?!?/p>
沈曦垂眼,說:“你說他們會不會有什么事?”
“很難說,看警方有沒有這功夫調(diào)查到底了。”
“為什么這么說?為什么不調(diào)查?”
“每個地方不一樣,方寒和我說他有朋友的朋友也被騙過去這種地方,報了警,警察只是讓他朋友的朋友回家,被騙的錢也搞不回來,沒有人贓并獲,更沒有直接證據(jù),也有的帽子叔叔不作為,如果不是鬧得太大,一般也不會管?!?/p>
“……”沈曦這下徹底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現(xiàn)實情況就是這樣,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全看辦案的人有沒有責任心了?!?/p>
“可他們不是警察嗎?”
“他們也是人,普通人,什么人都有,脫掉那層衣服,誰知道是什么人。”
沈曦深感無奈,好像又被上了一課。
事實證明張堰禮的說法沒什么錯。
林平那幫人進去當天的晚上就被放出來了,是所有人都被放出來了,沈曦的手機被打爆,是林平打來罵她,各種羞辱謾罵,張堰禮拿過手機,心平靜和罵了回去,這是沈曦第一次見張堰禮罵粗口,很兇,很野蠻。
掛了電話,張堰禮把她的手機先關(guān)機,他又用自己的手機打了幾個電話,開始找人干活,但這里到底不是桉城,關(guān)系有限,林平能這么快出來,多半是有自己的人脈關(guān)系,而他和沈曦繼續(xù)留在這里不安全,于是當天晚上,他買了兩張機票,帶沈曦離開。
先去他工作的城市,雖然不是桉城,好歹能護住她。
沈曦乖乖聽他的安排,跟著他走了。
沈曦這幾天沒睡個好覺,上了飛機開始睡覺,還是可以平躺的頭等艙,她想醒過來再和他聊飛機票的事情,她不想欠他,自己那份該還還是得還的。
這一覺睡醒,是凌晨時分,張堰禮拿著她的行李箱,在機場打車,去了市里的酒店,叫外面到房間來吃了一點,沈曦胃口好了點,真的被餓到了。
張堰禮的電話不斷,有方寒打來的,也有其他電話,他壓低聲音避開沈曦接的,打完電話后,問沈曦要不要洗澡。
他們倆開的標間,兩張床。
戀愛這么久,兩個人沒有越過界。
更沒有單獨住在一間房過夜。
開房的時候沈曦是清醒的,張堰禮問她開一間還是兩間,她沉默遲疑,張堰禮和前臺說兩間,她拽了拽他胳膊,和前臺說一間。
最后開的自然是一間房。
沈曦洗完澡出來,洗掉周身的疲憊,頭發(fā)也洗了,她拿了吹風機吹干,張堰禮抽著煙過來接過她手里的活,幫她吹頭發(fā),兩個人沉默不語,彼此都沒有說話。
她為了方便,留的是齊肩的頭發(fā),不是很長,也不短,剛剛好的位置,胸前的發(fā)梢微卷,垂在鎖骨處。
張堰禮抽完煙,開了洗手間的排氣,他碾滅煙,沈曦坐在沙發(fā)上,穿著單薄的睡衣,房間有暖氣,不冷,他坐到她身邊來,撫摸她的臉,說:“累不累?”
“不累?!鄙蜿匦那槁洳顦O大,“對了,我媽會不會有事,畢竟今天這么一出,我怕那幫人……”
“怎么樣都是她的命。”張堰禮這句話說得有些無情了。
沈曦無法反駁,她現(xiàn)在是好不容易跑出來了,這要是繼續(xù)留在那,她的母親是幫兇,她不能不該心軟的時候心軟。
張堰禮親了親她的唇,說:“不要想了,早點休息?!?/p>
“嗯?!?/p>
張堰禮去洗澡,他沒有帶行李,穿著短袖和迷彩褲出來,躺在他那張床上,沈曦從被子里鉆出頭來,看著他,咬了咬嘴唇,下定什么決心似得,來到他的床邊,躺在他身邊,他往外挪了點位置,很自然摟住她。
“怎么了?”
沈曦說:“想抱抱你。”
“行?!睆堁叨Y隨便她抱。
“謝謝你來找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