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遠(yuǎn)遠(yuǎn)沒有他放得開,什么老公老婆的,太膩歪了,殺了她都喊不出來,只有張堰禮能夠喊出來。
張堰禮還喊上癮了,倒是不碰她了,但嘴上的便宜還是要占的,一個勁吻她的唇瓣,倒是沒有折騰她,讓她好好休息。
假期剩下不多了,得回程了。
出來玩的這幾天,大半的時間都在民宿的床上度過的。
張堰禮超出沈曦想象,他真的很黏人。
時刻貼貼,距離她絕對不超過五十米,她上個洗手間,他也得跟著,要么他抱著,讓她二選一。
沈曦哭笑不得,沒忍住說他:“你就這么怕我走嗎?”
“怕得要死。”張堰禮沒個正形,說得又貼上來,說沒幾句話又吻過來,大概是假期要結(jié)束了,他要回去了,得抓緊時間親密。
沈曦本來還覺得他成熟了不少,很穩(wěn)重,結(jié)果沒多久暴露本性,像黏人的狗子一樣,一時一刻都不能離開人,時時刻刻得看著。
張堰禮臉埋進(jìn)她的頸窩,呼出來的氣息潮熱,聲線低沉:“沈曦曦,別再推開我了?!?/p>
房間安靜下來,張堰禮消停了會。
沈曦摸了摸他的頭發(fā),勾住他的脖子,“張堰禮,你不會后悔嗎?”
“后悔什么?”
“我們倆懸殊過大,當(dāng)然,你可以不在意,你也不會在意,可是我會在意?!?/p>
她到底邁不過心里這道坎,有太多的擔(dān)憂和害怕,畏首畏尾,瞻前顧后。
他出生什么都有,有愛有顯赫的家世,他本人也努力,很厲害,能力卓越,樣貌出眾,沒有不好的習(xí)慣,這些條件加在一起,可以選擇更好的。
不止女生找男朋友要挑挑揀揀,男人反過來也是一樣的。
戀愛可以隨便談,荷爾蒙沖動就上頭了,可是婚姻和戀愛是截然不同的性質(zhì),是兩個家庭的結(jié)合,普普通通的人家都要擇優(yōu)挑選,跟貨物一樣,再三挑選,不然也不會那么多人說愛情敗給現(xiàn)實。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自然選擇。
她要是張堰禮,是絕對不會選擇她這樣的對象,一時興起的時候什么都不是問題,可一旦回歸到生活,落地了,那是完全不一樣的生活。
這也是她隨著年紀(jì)增長而感悟到的道理。
張堰禮咬她嘴唇一口:“又要氣人是吧,我是那種人嗎,我說了,只要你,無論你問多少遍,我的答案不變?!?/p>
“我沒精力功夫再花時間和別人相識相知相戀,我念舊、古板,不可理喻,只要一個,一個就夠了。而這個人,就是你。”
張堰禮知道她沒有安全感,跟她這些年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他完全理解,所以不管她要說多少遍,他的答案一如既往的堅定不移,誰來了都一樣。
沈曦低了低頭,眼眶紅紅的,鼻子酸酸的,控制不住情緒,眼淚啪嗒一滴又一滴往下落,她也不想哭鼻子,可就是忍不住。
女孩子多愁善感,淚腺發(fā)達(dá),這是很正常的事。
張堰禮摸摸她的頭發(fā),抱到懷里來,說:“就當(dāng)沒那幾年,我們現(xiàn)在重新開始,重新培養(yǎng)感情,我做好準(zhǔn)備跟你打持久戰(zhàn)了?!?/p>
沈曦被他的措辭逗笑,又哭又笑,心里那道防備的堡壘在慢慢瓦解,看吧,張堰禮那么堅定,她又為什么還要繼續(xù)逃避。
張堰禮先陪沈曦回去的,她怕耽誤他工作,再三催他趕緊回去,他偏不,親了親她的唇,說:“忘了和你說了,新年快樂,沈曦曦?!?/p>
張堰禮從包里拿出一張卡,遞給她了。
“這是什么?”沈曦不禁問,“銀行卡?”
“工資卡,給老婆上交的?!?/p>
“你不怕我拿著你的錢跑了?你太不警惕了,八字都還沒一撇,你自己收好,別給我?!鄙蜿刳s緊還給他,她哪里敢要他的銀行卡。
沈曦跟燙了手一樣。
張堰禮說:“怕了?”
“你沒有警惕心的?!?/p>
“為什么要對你有警惕心?”張堰禮反問。
“張堰禮,我們分開四年,這四年,我們的生活沒有任何交集,你不了解我經(jīng)歷了什么,我一樣不了解你,萬一我們倆都變了呢?你就把你的卡交出來,對我來說,這份責(zé)任太沉重了,我不行。”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張堰禮摸了摸她的臉頰,說:“沈曦曦,我相信你。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我們的沈曦曦從小可是三好學(xué)生,乖孩子,就是有點軸,一根筋,太固執(zhí)了?!?/p>
沈曦說:“怎么感覺你說的不是好話,真的在夸我嗎?”
“是,夸我們沈曦曦人品正直?!?/p>
沈曦瞪他:“我怎么覺得一點都不像夸人?!?/p>
張堰禮朗聲笑道:“意思是我的錯,好,我檢討,我換個語氣再說一遍。”
“不用了,就這樣吧,我知道你說不出什么正兒八經(jīng)的話?!?/p>
兩個人打打鬧鬧一路。
像小孩子。
沈曦吐槽說他都不像是快三十歲的男人,有點幼稚。
張堰禮挑眉說:“不然要我哭嗎?哭了不是更幼稚?”
沈曦忽然看沉下心來,定定望著他,認(rèn)真說道:“謝謝你?!?/p>
“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想謝謝你?!鄙蜿睾苷J(rèn)真說道,“反正謝謝你就是了?!?/p>
張堰禮湊過去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傻瓜。”
……
張堰禮真的不得不走了,過完年了,規(guī)定就是規(guī)定,他不能違抗,走之前一晚上,他拉著沈曦破戒,拼了命的要,一個勁吻她,把她折磨慘了。
大概沈曦也知道他要走了,離別在即,很乖巧,沒有違抗他,還很主動,配合他胡鬧,兩個人淋漓盡致。
果然,這事要彼此投入才是最舒服的。
在她的租住的小房子里,一米五的床上,床吱呀吱呀發(fā)出動靜,好像快撐不住了。
最后一次的時候,沈曦掐了掐他的腰,說:“好了,夠了,我擔(dān)心床不堪重負(fù)了?!?/p>
張堰禮說:“確實,這床老古董了,比你還鬧騰,動靜也太大了?!?/p>
沈曦紅著臉掐他胳膊:“胡說什么,誰動靜大?!?/p>
“是我動靜大,我動靜最大了。”
沈曦的臉貼著他的胸口:“你下次什么時候過來?”
“放假就過來,大概也要兩三個月,沈曦曦,我在走流程了,馬上調(diào)回桉城,你要是想繼續(xù)留在這里,也可以,我從桉城來找你?!?/p>
他沒逼沈曦回桉城,桉城那個地方,對她來說或許是個傷心地。
現(xiàn)在奶奶又不在了,只剩她自己了。
沈曦乖巧應(yīng)了一聲:“嗯?!?/p>
張堰禮揉了揉她頭發(fā):“好,那就這樣說好了?!?/p>
“嗯。”
張堰禮說:“睡吧,明天我喊你?!?/p>
沈曦點頭,說好。
沈曦在他懷里找個舒舒服服的位置睡覺。
之后張堰禮回去工作,沒有特殊情況一天一個電話,越好么短信微信,總會和她聯(lián)系。
沈曦漸漸找回生活的快樂,沒有之前那么壓抑了,回到診所上班,被喬伊開玩笑說:“和男朋友出去旅游了?”
沈曦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說:“什、什么男朋友?”
“還不好意思啊,看你放個假回來,滿面春風(fēng),這是復(fù)合了吧。”喬伊雖然年紀(jì)比沈曦還要小一歲,但她已經(jīng)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男女那點事,可是老司機,懂的都懂。
沈曦低了低頭,確實是不好意思,不過沒有否認(rèn)復(fù)合的事。
她和張堰禮是復(fù)合了吧?
像是大學(xué)的時候剛在一起的熱戀期。
膩膩歪歪的。
喬伊沒幾天時間,想從沈曦這里打聽到她男朋友的事情,她是閉口不提,喬伊說她:“見外了啊,沈曦姐,我還是不是你姐妹,這都不能說!那說說你們剛談戀愛的時候的事吧,是不是早lian?”
“不是,我們是上大學(xué)時候才談戀愛的?!鄙蜿胤裾J(rèn),他們倆可都是好學(xué)生,沒有在不該的年紀(jì)做不該做的事,都等到了十八歲以后才談的。
喬伊說:“我沒上過大學(xué),不知道你們上大學(xué)是什么樣的,是不是很好玩?”
沈曦知道喬伊是家庭條件不好,把名額都給家里的弟弟了,她作為女孩子,家里認(rèn)為她以后讀再多的書,學(xué)歷再高,始終要嫁出去的,跟他們家沒有關(guān)系。
沈曦家庭條件也不好,爹不疼媽不愛,只有奶奶愛她,照顧她,她能夠和喬伊共情,其實像喬伊這樣的情況的女孩子還特別多,但因為這些地方不發(fā)達(dá),家里條件貧困,買不起手機,上不了網(wǎng),和外面繽紛、高速發(fā)展的城市斷開鏈接的狀態(tài),自然有不少人并不知道她們的存在。
而喬伊唯一幸運的是遇到一個好丈夫,遇到一個好婆家,對她很好,讓她跟著家里學(xué)醫(yī),只是因為沒有文憑,有諸多限制,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沈曦很心疼喬伊的,雖然她現(xiàn)在過得很幸福。
喬伊也不是眼高手低的人,她很踏實,很享受現(xiàn)在的生活,有兩個孩子,在她的世界里,這就是圓滿,但對自己不能上大學(xué)這事,多少有些遺憾,所以喜歡問沈曦上大學(xué)的時候都做些什么。
沈曦上大學(xué)的時候沒有參加太多的社團活動,她都在做兼職,和別人的校園生活對比,她的生活很枯燥,不過因為有奶奶在,奶奶是她努力的動力,她做什么都不覺得苦了。
但隨著奶奶離開后,她的生活一下子崩塌了,精神支柱沒有了,又因為眼睛受傷,生活的重創(chuàng)差點將她擊垮,翻不了身。
說著說著,沈曦眼眶有些紅,又想起了奶奶。
喬伊拿來紙巾給她:“別哭別哭,不會是我把你弄哭的吧?!?/p>
“不是,抱歉,失態(tài)了?!鄙蜿卣{(diào)整好情緒,說:“就是想我奶奶了?!?/p>
喬伊聽她說過,知道她奶奶去世了,說:“沈曦姐,我覺得你比我艱難多了,還好,你有一個很喜歡你的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他很喜歡我?”
“他看你的眼神藏不住的呀,特別深情專注,而且他還是個飛行員是吧,這么厲害,很配你,你也很厲害,就應(yīng)該配這么厲害的男人,還好你沒答應(yīng)那幾個阿姨介紹的那些男的,一個兩個,歪瓜裂棗的,哪里配得上你?!?/p>
“你別捧殺我了,我聽著很心虛?!?/p>
“我說真的,其實你不是……”喬伊話到嘴邊,戛然而止,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對不起,我……”
沈曦聽出她要說什么,沒有太在意,說:“沒事,都過去了,我沒那么小氣,早就走出來了。”
“沈曦姐,我是真的心疼你?!眴桃帘Я吮?,喬伊打從心底覺得沈曦是無妄之災(zāi),要是眼睛沒有受傷,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比待在這家小診所里有前途多了。
沈曦?fù)u頭:“沒關(guān)系的,人生哪有處處一帆風(fēng)順的,我現(xiàn)在吃苦,說不準(zhǔn)以后苦盡甘來了呢,人就是這樣,要不斷經(jīng)歷痛苦,才會成長,變得越來越堅強,磨練出鋼鐵般的意志。”
喬伊說:“沒錯,說的對,哪有人不吃苦的,我們又不是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匙。”
轉(zhuǎn)眼過去兩個月,張老爺子生病住院,把張堰禮叫回來見老爺子,年紀(jì)大了,總有這一關(guān),老爺子看得開,讓家里人別傷心,尤其是張歲禮,一進(jìn)病房一直在哭,周程路哄不好。
張歲禮比起老太太,比較親爺爺?shù)摹?/p>
老爺子的精神不是很清醒了,清醒的時候拉著張堰禮的手說:“要好好的,孝順父母,疼愛妹妹,工作認(rèn)真,對得起培養(yǎng)你的國家,完成你爸爸沒有完成的遺憾。”
張賀年辭職出來經(jīng)商,是張父的遺憾,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年了,應(yīng)該早就釋懷了。
張堰禮都懂,他說:“爺爺,我明白。”
秦棠看不了這一幕,張賀年摟著她的肩膀,安慰她別難過。
張老爺子是凌晨走的。
走得很安詳,到這年紀(jì),能夠安然走算是幸運的了,沒有在病床上一直熬,那才是最痛苦,最生不如死的。
張家辦葬禮很低調(diào),只通知了部分親朋好友前來吊唁,送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