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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永遠(yuǎn)不需要道歉

“不是……”

周放略沉默幾秒,接著道:“你手心一直在冒汗,剛才有一下抓我抓得緊,我就知道你肯定瞎想了。”

“阿阮,別用別人的錯(cuò)誤來懲罰自己?!?/p>

我張嘴,想讓他先別說這么多話。

結(jié)果一個(gè)音節(jié)都沒發(fā)出來,他就又閉上眼睛了。

“……”

他病成這樣還要安撫我,我有什么理由,讓自己困在自我化的囚籠里。

......

江萊和池湛買飯回來。

我吃過之后,江萊讓我去休息,她幫我盯著。

我讓她等一下,先去和張老與秦教授道:“您二位去睡吧,有事情我會找你們的。”

秦教授還好,張老不好一直熬著。

想著這么多人都在這里也暫時(shí)沒用,就去休息了。

我對喬鞍道:“能再弄張床嗎?我就睡這里?!?/p>

VIP病房的病床其實(shí)很大,但周放傷得嚴(yán)重,我想給他留足夠的空間。

喬鞍去辦。

我跟江萊道:“你也去隔壁休息吧?!?/p>

江萊不同意:“你就別受累了,我來看著,而且有緊急情況,我跑得快,叫人也快?!?/p>

“我這不是正好能睡在這房間,可以看著他。”

“你也忙了一天了,不能一直不休息?!?/p>

“去吧?!?/p>

江萊還想說什么,我只好強(qiáng)行把她推出去。

“那你有情況隨時(shí)喊我,別自己跑來跑去?!?/p>

“好?!?/p>

池湛也跟著出去了。

喬鞍帶著人將床鋪好,“四嫂,我就在旁邊,有情況你喊我,千萬別自己處理。張老說了,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特別靜養(yǎng)?!?/p>

我點(diǎn)頭,“我不會拿孩子開玩笑的,我有數(shù)。”

喬鞍走后,病房安靜下來。

我看周放有些干的薄唇,拿棉簽沾了水給他潤潤。

這會兒也沒困意,我在床邊坐下。

給他換退燒貼,監(jiān)測體溫。

他偶爾也會醒來過,看我?guī)酌耄缓蟀残牡慕又?/p>

我以為他不會有狀況了,正準(zhǔn)備躺下,監(jiān)測的儀器忽然發(fā)出了刺耳的聲響。

我趕緊到門口喊喬鞍。

喬鞍立刻去找張老和秦教授。

江萊聽到聲音也出來,到我面前,第一句就是:“你不要著急,深呼吸,不會有事的,他身體素質(zhì)向來好。”

有些情緒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我感覺到一股熱流,趕緊去了衛(wèi)生間。

“江萊!”

“我在我在。”江萊跟著我過來,就在門口。

“張老來了,讓他來一下。”

“好好好。”

江萊應(yīng)聲完,我就聽到她喊張老,“阮阮有狀況。”

秦教授先將周放送進(jìn)急救室。

張老過來詢問我的情況。

我抿了抿唇,“見血了?!?/p>

張老給了江萊藥,“喂她吃了,不要走動了?!?/p>

他說完,匆匆離開。

江萊打開衛(wèi)生間的門進(jìn)來,將藥和溫水給我。

我喝了,緩了緩就要起身。

“你別動?!?/p>

江萊轉(zhuǎn)身出去,推著輪椅進(jìn)來。

上面還鋪了墊子。

“我知道你擔(dān)心周放,我推你過去,你有啥就跟我說,不能自己來回走。”

我也知道,自己的狀態(tài)不算好,“麻煩你了?!?/p>

“跟我說這個(gè)話,見外了啊?!?/p>

我坐上輪椅,江萊推著我出去,又拿了毛毯給我蓋上。

急救室門口站著好幾個(gè)人。

粥粥都在。

“舅媽!”

他撲到我腿上,“粥粥看到壞人把你帶走,嚇?biāo)懒恕!?/p>

“還好舅舅厲害,把你救回來了,但舅舅受傷了?!?/p>

他吸吸鼻子,“粥粥不知道,舅舅也會變成這樣……”

我也沒想到。

歸根結(jié)底的,還是怪我。

“這么晚你沒睡覺?”

周傾替他解釋,“睡了,但還一直沒見到你,不放心,睡醒了就趕緊過來看你?!?/p>

我摸摸他的頭,“乖?!?/p>

江萊拍拍我的肩膀,“你們聊,我打幾個(gè)工作電話?!?/p>

“這么晚,是公司出什么事情了?”我問。

“沒有,我都能處理,你不用操這些心?!?/p>

江萊交代我,“我就在旁邊,你有事喊我?!?/p>

“好?!?/p>

我點(diǎn)點(diǎn)頭,“你忙你的,我這里還有粥粥?!?/p>

粥粥拍拍小胸膛,“漂亮姐姐,有粥粥呢!”

“好?!苯R放心了些,稍微走遠(yuǎn)點(diǎn)打電話。

周傾走到我面前道:“我估計(jì)他們把能寬慰你的話都說了,那我就不多廢話了。平安符我給你們求了,希望這次之后,你們再也沒有磨難了。”

我努力提了下嘴角,眼里卻空洞,“謝謝姐?!?/p>

周傾握住我的肩膀捏了下,“不論你想怎么樣,我們都會支持你,你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有時(shí)候,也是強(qiáng)求不得?!?/p>

我點(diǎn)頭,“辛苦你們了,一直陪我熬著?!?/p>

周傾擺擺手,“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

天微微亮的時(shí)候,周放才被秦教授推出急救室。

張老先過來給我把脈,才道:“周放沒事,這小子命大?!?/p>

我松了口氣,“真是給您添麻煩了?!?/p>

張老道:“我這個(gè)年紀(jì),很多好友都陸陸續(xù)續(xù)走了,我不能說完全理解,但我最起碼面對過死亡?!?/p>

“這種事情別人勸解不了你,還是要你自己去紓解?!?/p>

“如果實(shí)在不行,也別傷了自己身體的根本,往后再想,可就難了。”

我聽出了張老話中深意。

他是告訴我,如果我確實(shí)沒有辦法打開心中的郁結(jié)。

那么這個(gè)孩子就保不住了。

而我要是依然這樣強(qiáng)行撐下去,那么也會傷到自己的身體。

到時(shí)候孩子不得不流掉,我以后再懷孕就難了。

默了默,我道:“謝謝張老,您的話我記下了。”

張老得去好好休息,秦教授跟我們一起回到病房,又跟我簡單交代了兩句。

“我還有點(diǎn)事情,有情況你差人找我?!?/p>

“您忙?!?/p>

我又對江萊他們說,“都去休息吧,我在這里。”

江萊想說話,被我打斷,“你要是不困,那我餓了。”

“……”

姜至還能說什么,“等著,我去給你買吃的?!?/p>

我看到池湛跟著去,現(xiàn)在也沒心思問他們什么情況。

“四嫂,你睡覺吧,我來盯著?!?/p>

我視線落在他手臂上,說道:“一直也沒能問一下你的傷,當(dāng)時(shí)謝謝了,要不是你,我和我的孩子都會傷到的?!?/p>

喬鞍:“四嫂,咱們就別說這話了,只要你好好,四哥就能好好的?!?/p>

我看了周放一眼,對喬鞍道:“你幫我辦件事?!?/p>

……

我已經(jīng)熬到極限了。

還要考慮孩子,吃完早飯就去睡覺了。

周放倒下,喬鞍還受著傷,池湛在這里盯兩天,周氏和SZ科技積攢的事情不少。

他得去幫著處理一下。

走之前想跟江萊說話,她只在沙發(fā)上坐著看手機(jī),半點(diǎn)沒有理他的意思。

眼下的情況也沒法好好聊。

再等等。

……

我又夢到奶奶了。

她可能是不放心我,總是頻頻來我夢中。

“小清梨,人這一輩子,總是要經(jīng)歷生老病死的?!?/p>

“奶奶很高興,能在還活著的時(shí)候,能跟你有一段時(shí)間的祖孫情誼?!?/p>

“原本我還以為,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你了?!?/p>

我直接抱住了奶奶,緊緊的。

“奶奶……”

我在奶奶懷里放肆的哭,我不想聽她說那些話。

我不想失去她,可又不得不接受已經(jīng)失去她。

“奶奶?!?/p>

我不停地叫,不停地叫。

“奶奶你回來好不好?”

是奢望,我明知道是奢望。

可我還是想奶奶能回來。

奶奶拍著我的背,緩緩說道:“小清梨,你要好好生活?!?/p>

“我等著曾孫叫我太姥姥,你既然給我保證了,就不能食言。”

“奶奶也不能總是來找你,你也不要太過記掛奶奶。”

“你是奶奶的孫女,但你未來更會是周放的妻子,是你們孩子的媽媽,就讓奶奶在你心里的最深處住著就好,其它的位置,留給他們?!?/p>

“乖,不要再因?yàn)槲冶瘋恢??!?/p>

我察覺奶奶要離開了,死死抱住。

可奶奶還是從我雙臂間消失了。

......

“張老,阮阮沒事吧?”

江萊滿臉擔(dān)心。

本來睡的好好的,卻突然開始哭,現(xiàn)在又渾身發(fā)抖。

周放麻藥過了,醒來,不顧自己那身體,非要在旁邊陪著。

她真是一個(gè)頭兩個(gè)大。

張老現(xiàn)在下針也不能太重了,說道:“夢魘了?!?/p>

“也意料之中,畢竟她奶奶剛離開?!?/p>

周放忽地開口,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

“張老,這個(gè)孩子我們不……”

“周放,”

我醒過來,及時(shí)制止他,“孩子是我們兩個(gè)的,你不能單方面做決定?!?/p>

“我不能看著你這么痛苦,如果留著她,張老沒有辦法給你治療,這樣下去,你只會更痛苦。”

“我沒事?!?/p>

我抓著他的手臂坐起來,他給我墊了枕頭。

我伸手摸他的額頭,“倒是你,怎么能不好好休息?!?/p>

周放哪兒能安穩(wěn)的休息,“阿阮,這個(gè)孩子……”

“留下?!?/p>

我拉著他的手覆在我的小腹上,“我一定會留下她,你不要再當(dāng)著她的面兒說這個(gè)話了,她真的會不高興,她現(xiàn)在能感知到外界的?!?/p>

周放唇線抿直,沉默半晌,開口還是那個(gè)意思。

我看向喬鞍,“那個(gè)事,你辦好了嗎?”

“辦好了?!?/p>

喬鞍立刻走過來,將一個(gè)方形的小盒子遞給我。

我打開,將里面的戒指拿出來,給周放戴上。

周放眉心收攏,盯著那戒指,仿佛要盯出一個(gè)洞來。

我把女戒給他,“給我戴上?”

他不解,但是照做了。

我和他戴戒指的手,十指相扣,然后說道:“阿放,我要給奶奶守孝,短時(shí)間內(nèi)不能結(jié)婚,但我用這個(gè)給你一個(gè)承諾?!?/p>

“等守孝期過了,我們立刻結(jié)婚,干脆?”

周放盯著我看了許久。

也沒說話。

我是看到他眼里的情緒波動的。

很復(fù)雜。

有不可置信、驚喜、激動,還有一種就是我搶了他本該來的求婚。

但他最終什么都沒說,只是抱住了我。

我本想拍拍他的背安撫一下,想起他的傷,就輕輕拍了兩下他的后腦勺。

“你去旁邊高興,我跟張老說話?!?/p>

周放松開我,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往旁邊移了移,給張老空開位置。

我看向張老,“我自己紓解肯定是不行了,您出個(gè)方案,我堅(jiān)決聽話執(zhí)行,只要能留住這個(gè)孩子?!?/p>

周放立刻補(bǔ)充,“留住孩子可以,但不能因?yàn)橐糇『⒆?,讓阿阮?jīng)歷很大的痛苦。”

張老摸了摸胡子,問我:”決定好了?”

“好了。”

我回憶起剛才的夢,嘴角略微提起一些,“我跟奶奶保證了,要帶著孩子去看她,叫她太姥姥,我不能食言?!?/p>

“那好?!睆埨宵c(diǎn)頭,“只要你能配合我的方法,我保證你和孩子都沒事。”

我不好下床,只能坐著彎下脊背,跟張老道謝。

“道謝不著急,你們小兩口,等好了,得好好謝我?!?/p>

“那是必須的?!?/p>

……

接下來的日子,我和周放雙雙把院住。

他燒退了,就開始工作。

病房里擺滿了文件。

而我,有時(shí)陪著他工作,有時(shí)跟張老去樓下散步,也是治療的一部分。

有時(shí),我給他洗水果吃。

但最后都到了我和小家伙的肚子里。

隨著時(shí)間推移,我也慢慢顯懷了。

做產(chǎn)檢的時(shí)候,醫(yī)生讓周放進(jìn)來,和我一起聽心跳。

這種感覺很神奇。

是令他都不得不驚嘆的。

他挑了挑眉,“我聽見孩子和我說,她是我的女兒?!?/p>

我才不信,但看周放難得松了一口氣,我也順著他的意思了。

“看來她沒計(jì)較你之前說的話,還是喜歡你這個(gè)爸爸的?!?/p>

周放這段時(shí)間,面對我還是很小心。

平常那散漫勁兒是一點(diǎn)沒有了。

以前總是會逗我?guī)拙?,現(xiàn)在也不會了。

正經(jīng)的都不像他了。

回了病房,我望著他,“對不起?!?/p>

“?”

周放又一次被我突然的道歉弄懵了。

但他也能明白我為什么忽然道歉。

“看來,我說的話你都沒有放在心上。你沒有錯(cuò),阿阮,這些事也不是你造成的。”

“如今,那些人都不在了,我們沒必要因?yàn)閯e人的惡,讓自己難受。”

我伸手,覆上他的臉,很認(rèn)真的看著他道:“可是阿放,我確實(shí)欠你一句對不起。”

“你都跟我說過好幾個(gè)對不起了。“

我問:“那你接受我的道歉么?”

周放的大掌覆在我的手背上,將我的手完全包裹,他也認(rèn)真看著我說。

“阿阮,你在我這里,永遠(yuǎn)不需要道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