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宋家。
宋昌又一次翻了個身,還是了無睡意,索性坐了起來。
旁邊的江氏被他吵醒,迷迷糊糊坐起身來,摸索著點上一盞燈。
“老爺怎么了?要喝水嗎?”
宋昌點了點頭。
江氏下床去外間倒了一杯水給他。
“外間的爐子滅了,今年的炭火很貴,我沒敢買多,老爺是湊合喝點還是我喊醒丫頭重新給你燒一壺水?”
宋昌擺擺手,直接接過她手里的涼茶。
“算了,這么晚了,就這樣喝一口得了。”
冰涼的茶水入了腹部,將肚子里的火氣壓下了兩分,整個人也精神起來。
江氏溫柔地為他捏著后背。
“老爺這是怎么了?怎么到這個時間還沒睡著?”
宋昌將茶水放在小幾上,隨口編了個理由。
“在想今兒幫著陛下迎親的事,今兒差事辦得還算漂亮,沒有出差錯。
聽吏部的同窗透話出來,說陛下調了我的檔案,我琢磨著年后是不是要給我升半級。”
聽到升官,江氏頓時眼睛一亮。
“老爺若是能再升半級就好了,你不知道,咱們這杏子胡同里住著的官員,就老爺的品級最低。
平日里我和瑤兒出去應酬,看到誰都得擺著笑臉行禮,簡直憋屈死了?!?/p>
見江氏又要嘮叨自己不愛聽的,宋昌皺眉打斷她。
“咱們進京也快半年了,你和瑤兒也參加了不少宴會,可把京城的貴夫人們都認全了?”
江氏嘆了口氣。
“哪兒能啊,老爺只是個五品官,咱們家能參加的都是些三四品官員家的宴會。
倒是有幸去參加過禮部尚書家的宴會,一品大員家的宴會規(guī)格就是高,可惜我和瑤兒都緊張得要命。
生怕說錯話給老爺招來禍事,連吃的都不敢多吃一口。
說白了,還是老爺品級太低,若是再升一級,哪怕半級,我們娘倆腰桿子也能再直一點?!?/p>
宋昌耐著性子聽她抱怨完,故作不經意地道:“你們女人湊到一起,不就是說衣裳首飾,再就是八卦,有什么不敢說的?!?/p>
江氏撇撇嘴。
“是說衣裳首飾,可這衣裳首飾也分三六九等,不說別的,就前些日子選秀時候。
有一家叫素錦閣的鋪子突然火了起來,不少貴夫人千金小姐都去素錦閣訂做衣裳。
我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那是琳瑯郡主開的鋪子?!?/p>
宋昌聽到琳瑯郡主,眸光微閃。
“哦?琳瑯郡主?是攝政王夫婦的千金?夫人沒帶瑤兒去訂做衣裳?”
說到這個,江氏氣得鼻子都歪了。
“自然是去了,哪知道那掌柜的狗眼看人低,說什么現在接的單子都排到年后了。
實在做不出來,讓我們去別家做。
我呸,做生意的哪里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我看他們分明就是嫌棄咱們家門第低,嫌棄老爺品級低?!?/p>
宋昌有些不耐煩。
“琳瑯郡主是攝政王府的千金,她的鋪子自然是巴結的人多,人家看不上咱們,也很正常。
對了,你和瑤兒見過這位琳瑯郡主嗎?”
江氏搖搖頭,“沒見過?!?/p>
想起什么,她又滿臉不屑地撇撇嘴。
“呸,什么郡主?不過就是個連親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誰的野種罷了?!?/p>
宋昌眼睛一亮,倏然看向江氏。
“哦?你是說這琳瑯郡主不是攝政王夫婦親生的?這里面還有什么故事不成?”
宋昌難得有興致和她說這么說話,江氏頓時來了興致。
也不顧得給宋昌捏肩膀了,爬到床上,壓低聲音興致勃勃說了起來。
“上次去禮部尚書府上賞花,禮部尚書家本是給琳瑯郡主下了帖子的,不過她沒去。
我就聽到有幾個年輕小姑娘背后議論,說這琳瑯郡主啊根本不是清河縣主親生的。
那年清河縣主生世子的時候,恰好遇到了宮變,有人把小世子偷出了宮。
琳瑯郡主就是那時候被壞人帶進宮調換小世子的,聽說不知道是壞人從哪家偷的?!?/p>
“是清河縣主和攝政王心善,把她收養(yǎng)了,還讓太后給封了個郡主封號?!?/p>
“以我看啊,剛生下來就被偷走,可見也不是什么富貴人家的孩子,說不定就是什么窮苦人家拋棄的,又或者是什么不干凈的人生的野種。”
宋昌問道:“知道是在哪兒撿的嗎?”
江氏愣了一下,然后搖頭。
“這我哪兒知道啊,不過琳瑯郡主的身世不是什么秘密,京城的貴婦圈子幾乎都知道。
也就是她命好被清河縣主收養(yǎng),不然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里啃泥呢?!?/p>
江氏說話的語氣泛著毫不掩飾的酸味。
說完又一臉疑惑,“老爺怎么突然對琳瑯郡主感興趣?問她做什么?”
宋昌目光微閃,瞪了她一眼。
“哪是我感興趣?這不是睡不著,聽你嘮嗑說閑話嗎?你以為我真愛聽你們婦道人家說這些家長里短的破事?”
江氏笑了,伸手抱住他的手臂。
“老爺好久沒和人家這么說話了,既然睡不著,不如我陪老爺活動活動。”
自十六歲嫁給宋昌,到現在十四年了,她只生了瑤兒一個閨女。
前幾年吃了不少生子秘方,也沒懷上。
大夫說她才三十,還能生兒子,說不定換換水土就懷上了。
來京城這么久,宋昌一直忙著公事,已經很久沒碰過她了。
江氏飛了個媚眼過去,另一只手直接從衣襟伸了進去,一顆心蠢蠢欲動。
宋昌身子一僵,一把抓住她的手摔了出來。
“大半夜的,浪什么浪,我哪兒有這心思?”
說罷,掀開被子,下床撈起外衫穿上,徑直走了。
江氏一腔熱意被澆了個透心涼,氣得臉都變形了。
“這么晚了,你去哪兒?”
“去書房處理公務?!?/p>
大半夜的哪兒有這么多公務?何苦陛下大婚都過了。
分明就是不想碰她。
江氏氣沖沖摔了被子,眼神微瞇。
男人這種東西怎么可能憋那么久?
別是老爺在外面被什么狐媚子勾引了吧?
他剛才好像對琳瑯郡主十分感興趣。
江氏暗暗生了疑心,“琳瑯郡主......”
琳瑯此刻也還沒睡,她正接過蕭懷璟遞過來的油紙袋。
“諾,給你?!?/p>
琳瑯挑眉,“這是什么?”
一臉疑惑看了看,當看到油紙袋封口處的大紅官印,不由驚呼。
“這是......天啊,你怎么拿到這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