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竹在錢莊里面修密室的做法,是跟周家的店鋪學的。
她這個人,向來不會因為對方是敵人,就不從他們身上學習優(yōu)秀作風。
比如這個密室,她覺得設計得十分精巧。
下了一段樓梯后,左右兩邊各有一扇厚重的大鐵門。
林雪竹用鑰匙將右邊的鐵門打開,只見里面是用青石磚堆砌成的一個大房間。
墻壁不僅厚實,而且是雙層的,中間灌注了鐵水。
普通的竊賊,定是無法突破這銅墻鐵壁,跑到密室里偷東西的。
林雪竹讓元修站遠一點,她要顯神通了。
只見她摩拳擦掌,一番操作之后,房間里便出現(xiàn)了一排排的木架子。
每個木架子上,都整齊地擺放著一些小木箱。
元修走上去,打開一個小木箱,見里面整整齊齊,擺放著清一色的銀錠子。
他拿起一個銀錠子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不是國庫里的,便暗暗松了口氣。
“怎么,你怕我腦子不清楚,把國庫里的銀子掏出來了?”林雪竹似笑非笑地問。
元修不由感嘆,他夫人真是比鬼還鬼。
他啥話沒說,她就直接把他心里的想法說出來了。
“夫人,我……”元修有些尷尬。
林雪竹笑道:“放心吧夫君,這都是從那些貪官污吏的私庫里搬出來的。我之前就檢查過了,確定上面沒有任何記號才拿出來的?!?/p>
元修陪笑道:“還是夫人心思縝密?!?/p>
林雪竹笑而不語。
說一句心思縝密可容易,但誰能懂她天天晚上進空間收拾東西的痛苦???
不過,忙活了那么久,為的不就是今天嗎!
世界上最絕妙的懲罰,就是用死對頭的銀子來替自己辦事了吧!
那些陷害她夫君的人,要是知道他們的錢都被拿來建設北境了,多少血都不夠吐的吧?
林雪竹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她拉著元修的手,鎖了這間房,又去了左邊那間。
古代以左為尊,左邊這間她就打算放金子了。
進屋之后,她用同樣的方式操作了一番,把這間屋也堆滿之后,這才拉著元修出了密室。
黃白之物已然到位,接下來就是又要給誰設套的問題了。
林雪竹回到馬車上的時候,神色已經(jīng)十分淡定。
夫妻倆趕車回到安北城,特意去王深處報備了一下。
王深見兩人回來,熱情地說:“林娘子,剛剛我又讓人去拉了一車肥料。黃大人讓我給二位傳個話,晚上孔大人會去山洞里坐坐?!?/p>
林雪竹心頭一喜。
她剛還琢磨著要給誰下套呢,待宰的羔羊這不就送上門了嗎?
她謝過王深,拉著元修匆匆忙忙又上了馬車。
“趕緊的夫君,咱們得回去好好準備準備?!?/p>
元修不解,問道:“準備什么?”
林雪竹道:“準備接待孔大人?。 ?/p>
元修更是不解。
雖說孔博為了避嫌,過去從未親自造訪山洞,這是第一次登門。
但他夫人也不是那種為了巴結官員,就如此上進的人啊!
不過,既然是他夫人要做的事,肯定有她的道理就對了。
元修不是個多話的,利索地趕著馬車,迅速回了山洞。
剛一進門,林雪竹就把巴掌拍得脆響,“大家聽我說,一會孔大人要來,咱們把這山洞造得亂點。動作要快,都行動起來!”
林家人一時沒聽明白。
有客上門,不得收拾得干凈些嗎,怎么還造呢?
見全家人都愣著,林雪竹趕緊說明,“嚴大叔,你們不是在做工具嗎,擺出來,給我使勁干活。還有叔叔嬸嬸,藥材拿出來,把這炕頭鋪滿。其他人除了馬嬤嬤和翠兒去做飯,手上都別閑著,能干活就干活,不能干活就去幫著別人干活?!?/p>
她這么一分配,全家人都找到自己的角色了。
說白了,就是在孔大人來的時候,制造出一種全員忙碌的感覺唄。
懂了懂了,都是老戲骨了,這點事難不倒他們的。
馬嬤嬤問:“雪竹小姐,孔大人來了,是不是得好好招待一番?”
“當然了,客人上門,還是得給人家吃好的。不過,用不著跟過年似的搞那么熱鬧就是了?!绷盅┲竦?。
馬嬤嬤秒懂,立馬帶著翠兒去準備。
林雪竹扯了扯元修的袖子,問道:“夫君,你說孔大人什么時候能來?。俊?/p>
元修想了想,說道:“大概晚飯后?”
“???”林雪竹有些無語。
她是能理解孔博不想麻煩他們的心情啦。
可是,他不想麻煩,他們就不等了嗎?
無形之中,這不就拖延他們吃飯的時間了嘛。
林雪竹眼珠子轉了轉,再次計上心來……
晚飯后,孔博帶了一個隨從,趕著馬車就往山洞去。
離得老遠,他就聞到一股子濃郁的,無法言表的臭味。
他挑開車簾,問那隨從道:“林娘子不是讓犯人們都建了恭房,還把污穢之物都埋起來了嗎,怎么還這么臭?”
隨從也是無解,右手持韁,左手捂鼻,難過到無法呼吸。
離山洞越近,臭味就越明顯。
終于,眼尖的隨從發(fā)現(xiàn),山洞附近的一個倉庫模樣的地方,林雪竹正坐在那里。
“大人,那是不是林娘子?”隨從指了指林雪竹所在的方位,問道。
孔博扯著脖子往外一探,說道:“正是林娘子,她在干什么?”
“不知道?!睆碾S從的角度,只能看見林雪竹的一個側影。
她弓著腰,挽著袖子,身子在倉庫外,手卻伸進倉庫里,不知在淘弄什么。
“過去看看?!笨撞┱f道。
于是隨從拉住了馬,找個大石頭拴好,陪著孔博往倉庫走去。
越走近,那股子熏人的味道就越重。
孔博的心里,漸漸意識到了什么。
等他走近,徹底看清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林雪竹拿著個瓢,從一個壇子里舀出一瓢黑乎乎的湯,放進一個空壇子里。
接著,又從第三個壇子里,舀出一瓢黃色濁湯,混合了進去,還用瓢攪了攪。
飛濺出的液體,將她身上的衣服都染了色,她卻渾然不覺,還用胳膊擦了一把頭上的汗。
“林娘子?”孔博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自打他與林雪竹認識以來,一直都認為,她是一個漂亮而干凈的女子。
身上雖不著綾羅綢緞,但粗布衣服仍能將她的氣質襯托得十分清新脫俗。
可眼前這個人,渾身上下透著一言難盡。
這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林娘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