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野好像才覺察似的,不緊不慢揚(yáng)手,勾了勾手指。
這是示意她上前。
謝時暖只能背著包弓著身走過去,池邊有水,路面滑,她走得小心翼翼,好不容易到了,還沒問,沈牧野先抱怨。
“謝秘書動作太慢?!?/p>
“沈總?!敝x秘書咬牙切齒,“得到您的召喚,我恨不得海陸空折騰了一遍,你要是覺得還慢,下次給我派艘火箭吧。”
這個秘書的態(tài)度很囂張,岑小姐轉(zhuǎn)眸打量,幾乎是瞬間就認(rèn)出了人,她捂住嘴,詫異道:“沈太太?”
謝時暖只得向她問好。
沈牧野一根手指拉下墨鏡,一道不太愉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周末的夜晚,你穿得像要去工地監(jiān)工,我實(shí)在不敢認(rèn)你?!?/p>
謝秘書吸了一口氣,盡量保持平靜。
“周末的夜晚,您緊急傳召,我還以為您老有什么要命的大事需要我去完成,我不穿得體面點(diǎn)怕給您丟臉。”
沈牧野勾唇:“老板親自帶你度假,這種福利,別的公司可沒有,謝秘書不感恩戴德,居然還一副想咬死我的樣子?!?/p>
謝時暖將他眼底的玩味看得清楚,磨著牙道:“呵呵。”
岑小姐敏銳,嗅出空氣中詭異的酸臭味,她狐疑地兩相打量,越打量越心驚。
“牧野,你們先聊,我去找茜茜?!?/p>
沈牧野嗯了聲,岑小姐一步也不敢耽擱抬腿就走,直繞過半個泳池才敢回頭。
彼時,謝時暖坐在沈牧野身上,白褲子壓在沙灘褲上,她背對著她,脊背繃得直,看起來不大自然,沈牧野倒是非常自然,嘴角的笑更深了,岑小姐覬覦他多年,看得出那笑很真心。
雖說都是單身男女,擦槍走火再正常不過,但他們中間隔著的可是沈敘白,寡嫂小叔子,莫說是沈家這種家教嚴(yán)苛的家庭,就是蕭家那種專出紈绔敗家子的家庭,都沒出過這種事。
岑小姐想,她確實(shí)需要和茜茜好好聊一聊了,這太炸裂了。
謝時暖坐得非常不安穩(wěn),挪來動去。
這里客人多,大半她還不認(rèn)識,誰知道哪個出去傳一嘴,流出張照片或者視頻什么的,事情就大了。
“沈牧野,要玩回去玩行嗎,這里都是人!”
沈牧野喉結(jié)滾動,沉聲道:“別亂動!”
謝時暖不聽,掙扎著想起來,一不小心摁到了什么,她瞬間滿臉漲紅。
“你,你耍流氓!”
沈牧野哭笑不得,只能將人往懷里拽。
“你不亂動我去哪里耍?趴好,不想被拍就別回頭,我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謝時暖不服氣,嘴巴噘得可以掛油壺,但還是軟下身體,將臉埋進(jìn)他的胸膛。
沒有衣服的阻隔,他有力的心跳,皮膚的溫?zé)嵊|感,肆意的襲擾。
她紅著臉嘟囔:“你非要我來派對好歹提前說一聲嘛,至少換身衣服也沒那么尷尬了,神神秘秘的,我真以為有什么緊急工作呢。”
沈牧野道:“本來不打算叫你,又想起很久沒帶你旅行,或許你想看海了?!?/p>
謝時暖不喜歡海,但喜歡看海。
海水腥咸,游一趟下來身上粘膩,她不舒服,海風(fēng)吹久了頭暈,她也沒興趣曬太陽浴,但她獨(dú)獨(dú)對黃昏和清晨的海面情有獨(dú)鐘。
上回和沈牧野來海邊,前一晚他們折騰到半夜,翌日清早,為了看海,謝時暖頂著滿身酸痛早早爬起來,揉著眼睛挪動到陽臺,一看看大半個鐘頭。
等到沈牧野睡醒,晨光大亮,謝時暖縮在陽臺的搖椅上睡著了,蓋著半身暖陽,像只舒坦的貓。
沈牧野想哄貓了。
可惜,這一回,謝時暖沒被哄到,她別過臉:“哪有很久,上回和你的準(zhǔn)未婚妻來過,體驗可好了。”
沈牧野手一頓。
“你讓我給她牽馬,給她放音樂,看你們海邊秀恩愛一對璧人。”
“……”沈牧野捏住她的肩頭,“委屈嗎?”
謝時暖從他懷里抬首,堅定道:“委屈?!?/p>
委屈確實(shí)是寫在眼里了,沈牧野瞧了個徹底,他心下一動,猛地往前探身,謝時暖覺察到,嚇了一跳要躲開。
這一吻就吻在睫毛上。
沈牧野嘆道:“當(dāng)我欠你的,你記著賬,以后討回來?!?/p>
謝時暖捂住臉,指縫里幽怨道:“以后是什么時候?!?/p>
“……你和我不用再隱藏的時候?!?/p>
謝時暖還以為自己聽岔了,下意識地又問了一遍。
男人就再答一遍。
“不再是叔嫂的時候?!?/p>
一字一句講得清楚,沒有一點(diǎn)可以想歪的余地,謝時暖倏地放下手,愣愣然看住他。
沈牧野一副墨鏡蓋住半張臉,看不出神色,只嘴角微微抿起,不辯真意。
謝時暖的心極速地跳動,也不管沈牧野讓不讓,伸手將它摘下。
一雙銳利的眸子露了出來,那眸子里是沒來得及收斂的熱切與執(zhí)著,她已經(jīng)很久沒在他眼里看到這些了,有那么一瞬,她覺得他說的可能是真的。
他真的想與她大白天下,坦蕩地牽手,毫無壓力地?fù)砦牵p松地介紹彼此的身份。
這段戀情從一開始就沒有這種體驗,即便中間沒有沈敘白,他們也沒法見光。
謝時暖眼尾發(fā)熱,她眨了眨眼。
“會有那種時候嗎?”
“會?!?/p>
他回答得快,沒遲疑,好像在回答一件再明確不過的事實(shí)。
而這個事實(shí)就像一顆近在眼前的蘋果,只要一伸手,就能拿到,實(shí)在太誘人了。
謝時暖被誘惑了,她想要逼問他,讓他保證,讓他立誓,讓他白紙黑字寫下來,蓋上章做個公證,完不成,她就要去法院告他違約,讓他輸?shù)脙A家蕩產(chǎn)露宿街頭。
無數(shù)可笑的不可笑的想法在謝時暖的腦袋里穿梭翻涌。
半晌,她垂下頭,笑道:“沈牧野,我不是第一天入職的員工,不需要你畫餅。”
她不等沈牧野再說什么便直起身,站起來。
“沈總,這邊應(yīng)該沒有工作要做,我還是進(jìn)去等你吧。”
沈牧野一把扯住她的手腕:“你不信?”
謝時暖手握成拳,奮力抽回來。
“信,但我也信沈總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不是這個?!彼鼩?,回轉(zhuǎn)身,“這種場合是保不住秘密的,沈總,你最近緋聞纏身還要玩泳池派對,我想也是別有目的吧。”
“……”
半晌,沈牧野道,“去休息室待著,我叫你下來時再下來,不許亂跑?!?/p>
謝時暖沒有耽擱,隨孫恒去了休息室,別墅二樓最左邊的套房,房間有兩個陽臺,往下看是泳池,往上看是海岸線,風(fēng)景沒的說。
孫恒送來了晚餐和衣服,晚餐是當(dāng)?shù)靥厣暮ur面,衣服是同樣印著棕櫚樹的短褲短衫。
謝時暖換上坐在陽臺吃面,時不時抬頭看一眼無盡的大海,耳邊是泳池的嬉鬧。
美景很美,海風(fēng)溫柔,但她突然覺得大海也沒什么好看的,如果旁邊沒有沈牧野的話。
沈牧野身邊圍著許多男女,他置身其中談笑風(fēng)生,始終沒往上看,倒是陸淮南,發(fā)現(xiàn)了她,還招手。
“野哥,怎么把小謝丟在房間里啊,看著孤孤單單的?!?/p>
沈牧野叉了一顆小番茄放進(jìn)嘴巴里。‘
“她自己不肯出來?!?/p>
陸淮南也叉了一顆:“哦,估計是替你考慮呢,你們現(xiàn)在的身份,要不是認(rèn)識她的人不多,在這種場合,分分鐘就被踢爆了?!彼D了頓,“不過,岑小姐發(fā)現(xiàn)了茜茜必然也要知道,她們嘴上沒把門,肯定要到處亂說,你故意的?”
沈牧野放下叉子,好一會兒才道:“你給媒體物料前,讓孫恒把個關(guān)?!?/p>
陸淮南不滿:“野哥,這種事你還信不過我?”
“不是信不過?!鄙蚰烈暗?,“是你過于靠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