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這一次,胡云璽沒有理鹿湘,拽著我迅速回到長明小店里。
長明小店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穿過前面的店面一直往后走,胡云璽推開了一間廂房門,里面坐著的女孩猛然抬頭望過來。
竟是唐言蹊。
她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換了,眼睛紅紅的,顯然剛才在哭。
她看到我,一下子站了起來,驚訝道:“蓁蓁,你怎么沒走?”
胡云璽出去了。
我走到唐言蹊身邊,說道:“船被別人占了,我沒走得掉,滯留下來了?!?/p>
然后又問:“唐爺爺呢?”
唐言蹊剛想回我,門再次被推開,胡云璽拿著一些衣服、洗漱用品,還有藥進來了。
他將東西放下,說道:“滯留的這段時間,你們只能待在長明小店里,無論外面發(fā)生什么,都不能離開這兒半步,否則會有生命危險?!?/p>
我和唐言蹊都急了,異口同聲道:“要待多久?半個月嗎?”
胡云璽點頭:“按道理來說得待滿半個月,等待陰陽交界處的出入口再次打開,不過如果這期間有人來救你們,你們也可以提前離開?!?/p>
我不解:“不是說出入口定時打開的嗎?怎么可能會有人提前進來呢?”
“陰陽交界處有它自己的規(guī)矩。”胡云璽解釋道,“每個月初一、十五,是陰陽交界處面向三界六道做生意的日子,交易結(jié)束之后,會迎來為期三天的雷劫期,為的就是清理外來蓄意滯留者。
雷劫期之后,陰陽交界處重新營業(yè),但這一次面向的對象是各路陰官和陽官?!?/p>
陰官我知道,像胡云璽、趙謙他們都是陰官,鹿家陰香堂與陰官之間也有來往。
至于陽官……
“陽官是什么?”
“所謂陽官,就是身在陽間,卻被幽冥之界點名做陰間生意的人?!?/p>
胡云璽剛說完,唐言蹊便說道:“就比如我家的無憂當鋪,里面管事的就是陽官。”
這么一說我就明白了。
胡云璽繼續(xù)說道:“如果三天后,有陽官進入陰陽交界處救你們,你們便跟著離開,一定要小心,不要輕信任何人?!?/p>
我和唐言蹊都點點頭。
胡云璽就準備離開了,拍賣場那邊鬧出那么大動靜,作為城隍廟的陰官,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去處理。
他剛走到門邊,唐言蹊忽然出聲叫住他:“胡云璽,我爺爺……”
胡云璽回道:“唐老在城隍廟不會有事的,放心。”
“請你多關(guān)照關(guān)照我爺爺?!碧蒲怎柩蹨I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他年紀大了,身體里子已經(jīng)中空了,經(jīng)不起折騰的,你幫幫他,我發(fā)誓,只要他能安然度過這一關(guān),我……我以后保證不再糾纏你?!?/p>
胡云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天只回了一個‘好’字,然后就走了。
我關(guān)上門,再回頭的時候,就嗔怪她道:“言蹊,既然放不下,剛才干嘛要說那樣的話呢?”
“蓁蓁,我放得下。”唐言蹊拭去眼淚,說道,“放不下也得放下。”
“這次回去,爺爺對我說他準備退位了,他會將整個唐家交到我手中,這次來陰陽交界處,一是為了幫你拿到那塊烏金龍首,另一點也是為了給我鋪路,卻沒想到碰上了陳英那個硬茬?!?/p>
我心中感激又難過,拉著唐言蹊的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唐言蹊心情也很低落:“這兩年,我一直追著胡云璽跑,爺爺都看在眼里,他沒有阻止我,以為我撞了南墻終究會自己回頭,可現(xiàn)在,他說沒有多少時間作為我的試錯成本了,他說,我和胡云璽之間隔著天塹,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p>
唐言蹊的話讓我想到了剛才在外面,鹿湘沖胡云璽吼的那些話。
她說,胡云璽就該跟她一樣爛在泥潭里。
胡云璽怎么了?
為什么所有人似乎都不看好他?
我試探著問道:“唐爺爺有沒有跟你說這是為什么嗎?”
“說了?!碧蒲怎鑷@了口氣,眼神有些飄忽,“爺爺說,陰狐一族的繼承者生來身上就帶著一塊恥辱的烙印,這塊烙印不除,他們要么找本族異性結(jié)婚,要么就只能孤獨終老,否則,找一個死一個。”
我倒吸一口涼氣:“恥辱烙???是什么?”
唐言蹊搖頭:“爺爺也說不清楚,這是陰狐一族的禁忌。”
我默了默,轉(zhuǎn)而又問道:“我看唐爺爺身體挺好呀,怎么忽然就要退位了?”
“那都是表面做給別人看的。”唐言蹊說道,“佛骨胎的確很強大,但他們每十年就會迎來一個虛弱期,這期間,他們會經(jīng)歷一次脫胎換骨,弄不好的話,就會落下病根。
我爺爺一輩子為唐家嘔心瀝血,可最近二十年的兩次虛弱期,都被有心人干擾,導(dǎo)致他身體內(nèi)里已經(jīng)中空了,上次如果不是那塊天骨碎片,他估計都快不行了?!?/p>
佛骨胎有虛弱期這件事情,我從未聽說過,這算是重大秘辛了,如果不是全然信任我,唐言蹊絕對是不會對我說的。
今天唐傳風(fēng)表現(xiàn)出來的狀態(tài)那么好,沒想到都是強撐著的。
為了唐家,為了給唐言蹊鋪好路,他也是用心良苦了。
“再過六天,我爺爺將迎來這一個十年的虛弱期,如果在這之前我們出不了陰陽交界處的話,我不敢想象會是什么后果。”
怪不得!
怪不得唐言蹊那樣祈求胡云璽多多照顧唐傳風(fēng),原來是這個原因!
六天……
如果外面沒有人來營救,我們得等到三月初一才能出去,而現(xiàn)在才二月十五。
更可怕的是,唐傳風(fēng)和唐言蹊被困在這兒,唐家那邊恐怕早就亂了。
唐家內(nèi)部本就不太平,之前斗篷男想跟唐傳風(fēng)合作,被拒絕之后,轉(zhuǎn)頭不就有別支的唐家人與斗篷男接觸了嗎?
這么好一個謀權(quán)篡位的機會,那些人怎么可能放過呢?
再者,本來唐家是有能力出人來營救唐老的,現(xiàn)在肯定有人從中作梗,但凡有一丁點希望,他們都絕不允許唐傳風(fēng)平安走出陰陽交界處!
如果再往深里想,這次唐傳風(fēng)來陰陽交界處在唐家應(yīng)該不算是秘密,那么,那個陳英會不會就是提前安排好的?
想到這兒,我立刻問道:“言蹊,陳英現(xiàn)在是不是也被羈押在城隍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