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江平安順便了解了一下身邊幾人的近況。
詩兒的修為突飛猛進,在皇族年輕一代中已是佼佼者,話語權也隨之越來越重。
團子在得到白帝淵的風系傳承后,最近實力大漲。
并且因為天賦出眾,還成功拿到了皇族發(fā)放的正式俸祿,算是有了一份穩(wěn)定的資源來源。
小獅子因為是神材鍛造出來的特殊物種,本身無需像普通修士那樣刻苦修行,所以整天除了吃就是四處玩耍,過得最為愜意。
龍雅則憑借著她在陣法一道上展現出的驚人天賦,受到了一位不參與任何派系爭斗的皇族老前輩青睞。
現在,龍雅被帶去一處秘境閉關修行,學習高階陣法。
總的來說,大家的情況都很不錯,都在各自的道路上穩(wěn)步前進。
不過,前線的戰(zhàn)況卻不怎么樂觀。
傳來的消息顯示,聯盟方面越來越多的前沿營地被攻陷,領土正在被對手一步步蠶食。
據藍詩兒從高層那里聽來的消息,荒海王族的族長,卓山,其本體已經從域外游歷歸來。
目前,卓山正與藍蒼王激烈交戰(zhàn),雙方實力在伯仲之間,打得難解難分。
江平安陪著詩兒、團子和小獅子在皇城熱鬧的街市上逛了幾天,享受這難得的閑暇時光。
一向太平繁華的皇城,近來對于前線戰(zhàn)事的討論也明顯多了起來。
街談巷議中常能聽到相關的消息。
整個城市的修行風氣也隨之變得更加濃烈,一種無形的緊迫感在彌漫。
亂世之下,所有人都明白,只有自身足夠強大,才能更好地保證自身和親人的安全。
在逛街途中,藍詩兒突然接到了皇族高層的傳訊,要求她立刻回去修行。
似乎,前線日益吃緊的局勢,讓皇族高層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如今,所有皇族核心成員,都被要求竭盡全力提升實力。
這種彌漫在空氣中的壓抑和緊迫氣息,讓江平安很沒有安全感,生出了一種想要更快變強的沖動。
以他現在的修為,別說左右戰(zhàn)局,就連自保都顯得勉強。
他根本無法對抗荒海王族的族長卓山那樣的存在,雙方的實力差距猶如天塹。
他現在僅僅是神王二重境,而卓山是屹立在神王巔峰的九重境至強者!
而且,越是修煉到后期,每一個境界的突破都越發(fā)艱難。
若非天賦驚才絕艷之輩,在一個境界上卡住幾萬年、甚至十幾萬年都是常有的事。
將詩兒送回府邸后,江平安也回到了花妙樓的修行室中,繼續(xù)投入到枯燥的修行之中。
……
數月之后,遠離皇城的一片海域之上。
藍杰渾身染血,原本華貴的衣袍變得破損不堪。
他手中緊握著一柄閃爍著寒光的長劍,劍尖之上,穿透了一個女子的胸膛,將其高高挑起,殷紅的鮮血正順著鋒利的劍刃不斷滴落,在海面上暈開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他轉過頭,冰冷的目光投向不遠處一個身材壯碩的男子,聲音不帶絲毫感情:“把罐子交出來。”
倘若江平安、丁寒等人在此,定然會認出,與藍杰對峙的這對男女,正是當年在渚姆文明遺跡中,搶走了神秘陶罐的張勇、墨秀夫婦。
“把我娘子放了!我就把罐子給你!”
張勇雙眼赤紅,死死盯著被劍挑起的娘子,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緊張而微微顫抖。
“你沒有資格跟本祖談條件?!?/p>
藍杰語氣漠然,手腕猛地一擰,長劍在其手中劇烈旋轉,被刺穿的墨秀頓時發(fā)出凄厲至極的慘叫聲,傷口處血肉模糊。
聽到娘子痛苦不堪的哀嚎,張勇臉色瞬間慘白,再也顧不得其他,慌忙從體內世界取出了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土黃色陶罐。
這罐子造型古樸,甚至有些粗糙,就像是凡間鄉(xiāng)村窯廠燒制出來的普通物件。
然而,這確確實實是來自渚姆文明的至寶之一。
只不過,張勇夫婦得到它多年,用盡了各種方法,卻始終沒能勘破其奧秘,不知道它具體有何用處。
眼見娘子命懸一線,張勇毫不猶豫地將罐子用力拋向藍杰:
“東西給你!放了我娘子!”
“哦?!?/p>
藍杰伸手接住飛來的陶罐,隨意地應了一聲。
然而,下一瞬,他握劍的手臂猛然一震,狂暴的劍氣自劍身迸發(fā)。
“砰!”
一聲悶響,被挑在劍上的墨秀,甚至連一句遺言都未能留下,嬌軀炸裂,化作一團濃郁的血霧,在海風中飄散。
“娘子?。?!”
張勇眼睜睜看著道侶在自己面前形神俱滅,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聲浪沖擊著海面,掀起萬丈驚濤,聲震萬里海域。
無邊的悔恨瞬間吞噬了他。
他好后悔,后悔當初為何要貪圖這個罐子,卷入這是非之中。
但比悔恨更強烈的,是滔天的憤怒。
明明他已經按照對方的要求交出了罐子,為何對方還要如此狠毒,趕盡殺絕?!
張勇目眥盡裂,雙眸變成了血紅色,兩行混雜著鮮血的淚珠,順著臉頰的淚溝流淌而下。
他死死咬緊牙關,牙齒崩碎,硬生生遏制住了立刻沖上去拼命的沖動和那幾乎要將心臟撕裂的悲憤。
他猛地轉身,用盡全身力氣,一頭扎進了深邃幽暗的海底,向著遠方瘋狂遁去。
他恨不得立刻將藍杰碎尸萬段,為娘子報仇。
但他清楚,對方實力強橫,底牌層出不窮,現在沖上去只是送死。
他必須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將來才有機會手刃仇敵,為娘子雪恨!
如果此刻他也死在這里,那就真的再也沒有任何希望了。
藍杰看著張勇遁走的方向,不緊不慢地追了一段距離,見對方逃遁決心堅決,且海底環(huán)境復雜,便停了下來,不再浪費力氣。
眼下,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重啟手中的這個罐子。
“過了這么多年……本祖,終于又復活了。”
藍杰嘴里發(fā)出一道滄桑而古老的聲音,這與他之前的聲音,截然不同。
與此同時,他的臉上,皮肉一陣詭異的蠕動,一個漆黑扭曲,仿佛蘊含著無盡混亂意志的古老面具,緩緩浮現出來。
這個面具的形態(tài),與渚姆文明遺跡中的圖騰,一模一樣!
他此刻的樣子,與遺跡里那些被寄生的猿猴、巨鼠如出一轍!
顯然,藍杰已被那詭異的渚姆圖騰侵蝕。
或者說……寄生了。
現在的藍杰,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既是藍杰,又不是純粹的藍杰。
他雖然還保留著部分自身的記憶和思想,但其意識核心,已經被另一個龐大而古老的意識侵占融合。
這個古老的儀式,便是“渚姆文明”殘留的集體意識。
他已然認為自己是【渚姆】的一部分。
這也是為何,他會如此了解獸皮與罐子的秘密和用途。
藍杰不再理會逃走的張勇,身形一動,遁入深邃的海底。
找到一處隱蔽的海溝,在其中開辟了一個臨時的洞府。
然后,他利用從墨秀身上搜刮來的陣法材料,布置了一個能夠隔絕氣息和探查的隱蔽結界。
做完這一切,他鄭重地取出那個土黃色的陶罐,將其放置在面前。
自己則退開幾步,深吸一口氣,開始跳起一種姿勢古怪的儀式舞蹈,舞蹈充滿原始蠻荒氣息……
在遠古蒙昧的時代,先民們在尚未創(chuàng)造出神紋的時候,便是以自身的身體作為溝通天地的媒介。
通過特定的身體動作和舞蹈,來引動和駕馭神道規(guī)則的力量。
后來隨著文明發(fā)展,逐漸出現了更便捷高效的神紋體系。
這才慢慢淘汰了這種耗費時間,且對施術者要求極高的身體儀式。
不過,后世許多神術的結印手式之中,依舊殘留著些許古老儀式動作的影子……
在這漆黑寂靜的海底洞府中,藍杰臉上那張扭曲的黑色面具,在幽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詭異。
伴隨著他那充滿古老韻律的怪異舞蹈,整個空間都彌漫開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氛圍。
隨著藍杰身體的舞動,冥冥之中,某種沉寂了無盡歲月的古老規(guī)則力量,被緩緩引動、喚醒。
土黃色的罐子表面,開始逐漸浮現出一個又一個奇異小人圖案,每一個小人,似乎都承載著某些力量。
原本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罐子,釋放出了強大而神秘的力量波動!
外界的天地也隨之產生異象。
海面上空風云變色,烏云匯聚,海水劇烈翻滾咆哮,道道粗大的雷電,如同雷龍般在云層與海面之間瘋狂奔走。
仿佛有什么沉睡了萬古的恐怖存在即將蘇醒,嚇得這片海域的所有生靈驚恐萬分,四散逃竄。
“嗡~”
不知過了多久,當儀式進行到某個臨界點時,罐子上的蓋子,突然自行打開,飛到空中。
一股磅礴、精純、似來自萬物起點的遠古神力,從罐口井噴而出!
藍杰立刻張開嘴,猛地一吸,將噴涌出的遠古神力吸入體內!
他的身體急速膨脹,瞬間變成了一個圓滾滾的球體,皮膚被撐得近乎透明,仿佛隨時都會炸開。
他強忍著身體幾乎要被撐爆的痛苦,操控著自己的本命神劍飛來,對著自己膨脹的胸膛,毫不猶豫地一劍刺入!
“噗嗤!”
滾燙的鮮血如同噴泉般從傷口飆射而出,濺滿了旁邊的陶罐。
那陶罐光芒像是活過來一樣,開始貪婪地吸食著噴灑在上面的鮮血。
罐身微微震顫,表面的那些小人歡呼雀躍的跳動,閃爍著妖異的血光。
這場詭異的儀式又持續(xù)了不知多久。
藍杰的身體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干癟,生命氣息微弱到極點。
吸食鮮血的陶罐,終于像是滿足了一般,罐蓋自動飛回,“哐當”一聲,重新蓋了回去。
“撲通~”
力竭的藍杰雙膝一軟,跪倒在了罐子面前,身體虛弱得幾乎無法站立。
然而,他臉上那張黑色面具,卻勾勒出一個無比詭異的笑容。
“回來了……我渚姆……回來了!”
“曾經,本祖確實走錯了路,才讓那群家伙聯合起來將本祖滅掉……”
“但在這個嶄新的時代,本祖定然重新崛起!終有一日,必將成為這浩瀚神界的唯一主宰!”
他伸出顫抖的手,無比珍視地抱起這個變得有些不同的陶罐,臉上的詭笑慢慢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
“不過,只有這個【天淵】,根本發(fā)揮不出全部威力,還需要本祖留下來的‘意識世界’配合才行。”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無盡空間,望向了皇城的方向,聲音帶著刺骨的寒意:
“敢拿本祖的東西,這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藍杰冷笑一聲,立刻開始引動懷中【天淵】罐的力量,通過某種聯系,去強行激活他遺留在那張獸皮之中龐大意識世界!
只要獸皮被成功激活,以其為中心,方圓千萬里范圍內的所有生靈,其意識,都將被強行拉扯進那個混亂狂暴的意識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