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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挺像是個(gè)人

這飽死鬼膽子其實(shí)很大。

否則不會當(dāng)著我的面,直接就抓老龔。

可他現(xiàn)在卻杵著,不敢入內(nèi)。

我盯著那一豎牌字,心同樣猛烈跳動著。

我不知道飽死鬼是用什么辦法找到此處的。

既然陳君在這里,那就真說明他和魏有明之間有關(guān)系?

十有八九魏有明的那一縷魂也在這兒,否則飽死鬼不會這么懼怕!

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就在這時(shí),張軌手臂一揮,手中有個(gè)布囊閃過。

那飽死鬼瞬間飛退,身體扭曲,被扯入布囊中。

張軌將其收好,慎重道:“羅兄,里邊兒有東西,小心?!?/p>

他同時(shí)抬手招了招,應(yīng)該是和藏在暗處的人打招呼了。

就在這時(shí),老龔鉆出了夜壺口子。

明明是個(gè)鬼,可他居然有種氣血飽滿,神采飛揚(yáng)的感覺。

那一坨尸油,對老龔大有裨益。

他吧嗒一下嘴,嘀咕道:“老東西,倒挺像是個(gè)人?!?/p>

我瞳孔微縮,張軌同樣眼皮微跳,低聲問:“羅兄?”

還沒有回答張軌,忽然,我有種心跳落空半拍的感覺。

反應(yīng)過來,自己遺漏了一個(gè)關(guān)鍵點(diǎn)!

老龔在精神病院的時(shí)候,就能感知魏有明了。

我怎么忘了,讓他感知現(xiàn)在魏有明的一縷魂???

也是他自己冒出來說了這句話,不然的話……我還是會疏忽。

對于魏有明,我天生就有畏懼感。

極力讓思緒平復(fù),我低聲又問老龔,他在干什么?”

老龔?fù)嶂X袋,搖搖頭,小聲嘀咕:“再看,他就看見我了?!?/p>

我心頭微凝,微瞇著眼,示意老龔回去。

老龔如釋重負(fù),哧溜一下縮回夜壺里。

“魏有明也在這里?!?/p>

我沒有隱瞞,抬頭和張軌解釋。

張軌神色本就揣測,頓時(shí)興奮異常。

“不要打草驚蛇,我們先找上去?!睆堒壍袜?/p>

我正想問怎么找,這棟樓不小,每套房子找,肯定得弄出動靜。

可張軌徑直就走進(jìn)鐵門內(nèi)。

通道上方是一道樓梯,只有十余米長。

入內(nèi)后,視線正面是一片開闊空地,空地后有一排矮房子。

左側(cè)是一道高墻,外邊高聳著幾棵楊樹,風(fēng)吹之下,枝葉晃動的噼啪聲響,像是人在鼓掌。

右邊十幾米外,有一道圓弧拱門,兩側(cè)各有個(gè)小花壇,種著兩棵葉片如同排針的鐵樹。

拱門后才是家屬樓所在。

一棟七層高的小樓,孤零零的佇立著。

下一秒我就瞧見,第四層的房間亮著燈。

鎢絲燈的黃光有些刺眼。

這種荒廢之地,怎么可能再住人!

是明擺著告訴我們,陳君在那兒!魏有明也在那兒!

張軌輕手輕腳,幾乎沒什么腳步聲。

我同樣輕身提氣,緊隨其身后。

穿過拱門,側(cè)面三層高的臺階后,是單元入戶門。

一梯四戶,精神病院其實(shí)不大,也不是任何員工都能分到家屬樓,曾經(jīng)這里的住戶并不多。

刺目的拆字,極為惹眼。

張軌走在我前頭,上了樓梯。

兩人只用了一分鐘不到,便停在了四樓門前。

底下門縫不小,能瞧見鎢絲燈透出的黃光。

心跳的速度很快,我正思考著,得用什么手段針對魏有明那縷魂。

更鑼是我最慣用,也是喪葬一脈九流術(shù)中,最適合對付鬼的手段。

可身旁的張軌也要受影響。

更遑論他用的一樣是血怨厲鬼。

摒棄掉更鑼,就只能是哭喪棒了……

估計(jì)給魏有明那縷魂撓癢癢都不夠……

本能的,我就想到當(dāng)時(shí)在攤擺區(qū)看到的騎馬布。

那類物事多點(diǎn)兒,打鬼就更方便。

思緒只在一兩個(gè)呼吸間,張軌竟然趴在了地上,從門縫內(nèi)偷看里邊兒。

同時(shí),我聽到了輕微的話語聲。

有些蒼老,又有些甕聲,大部分像是領(lǐng)頭的,一部分是魏有明。

“這些年,讓你吃苦了?!蹦窃捯暨駠u又道。

“我不苦。”回答聲明顯是陳君的,略有顫音。

“你爸不中用,病是治不好了,才會尋了死路,你很孝順,聽爺爺?shù)耐袎?。就是你把他們都趕走了,爺爺不是很滿意。”

這重疊的聲音,直讓我起雞皮疙瘩。

更讓我心頭惡寒的,是話音內(nèi)容!

陳君是魏有明的孫子?

孫子不隨父親姓?

還有,把他們都趕走了……

他們是誰?

陳君并沒有回答什么。

“呵呵,走了就走了吧,那么多年了,他們總歸是能過上正常的好日子了,總歸是要謝謝爺爺?shù)??!?/p>

甕聲和蒼老重疊的聲音,變成了自說自話。

“爺爺還是要回去,出來的魂太少了,總有種浮萍無依的感覺,回去之前,先給一個(gè)人治病?!?/p>

“然后,爺爺甩開老劉,徹底從那里出來了,爺孫倆再換個(gè)地方,爺爺就能彌補(bǔ)這些年對你的虧欠了?!?/p>

話音至最后,帶著一絲絲歉意。

“好。”陳君低聲回答。

我眼皮跳得更兇。

一人一鬼,是怎么能產(chǎn)生這天倫之樂的感覺的?

正當(dāng)這節(jié)骨眼上,一個(gè)陰翳冰冷的話音忽而從斜上方傳來。

“你們在看什么?”

我腦袋猛地一嗡,頭皮都炸起來了!

驟然扭頭,另一側(cè)的樓梯上,直挺挺地立著一個(gè)人。

這人,不正是楊管事嗎?

楊管事眼袋耷拉得極大,眼圈更黑,就像是長期熬夜,沒睡好覺似的。

那張山羊臉顯得更削瘦。

張軌同樣臉色大變!

而屋內(nèi)陡然變得寂靜無聲。

張軌猛地起身,重重一腳踹在了門上!

轟然悶響中,門開了!

楊管事神色變得陰厲無比,狠狠朝著我們撲了下來!

我反應(yīng)速度更快,一手摸出符,一手拔出哭喪棒。

哭喪棒狠狠一抽,符同時(shí)甩出!

瞬間,符紙落在楊管事胸口,哭喪棒也打在了他頭頂。

他一聲刺耳的慘叫。

張軌同時(shí)沖入了屋內(nèi),我余光更瞧見一張老舊的沙發(fā),胖得不著邊的領(lǐng)頭坐在那里,明明是紙人身體,陳君雙手依舊落在他肩膀上,是在捏肩的感覺。

領(lǐng)頭的紙人臉,一半像是他自己,露著痛苦和掙扎,另一半像是魏有明,蒼老,陰森。

不過,他不但沒有驚慌,反倒是眼中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