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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1章 他們的意思

其實他出來的第一瞬,眼中是帶著殊死搏斗的決然。

發(fā)現(xiàn)是我們之后,稍稍有所松緩,眼中更多的還是悲哀,以及一陣陣不知所措的絕望。

吳金鑾等人一樣變了神色。

老龔則嗬了一聲,重重一口濃痰吐在地上。

“晦氣!還以為來撿什么寶貝,結(jié)果,是一群討債鬼?”

腳步聲接二連三,并未中斷。

在這紅袍道士身后,陸陸續(xù)續(xù)出來了一些青袍,綠袍的道士。

他們無一例外,都是神色決然,帶著一股悍然赴死的勇氣。

隨后,他們呆呆地看著我們,一時間卻不知所措。

紅袍道士,只有一個,青袍道士超過二十,綠袍道士有三十余人。

往往一個道觀拿得出手的弟子,約莫百余人,亂七八糟的都算上,兩三百人是極限。

四規(guī)山差不多就是這種規(guī)模。

當(dāng)然,道觀若是要吸納弟子,要不了多久,數(shù)量就會格外龐大,人數(shù)多卻并非好事,并不能讓弟子們都道法精通。

正因此,各大道觀麾下還有許許多多監(jiān)管道場,那里邊兒的道士就魚龍混雜,參差不齊了。

例如靳陽長豐道觀的韓鲊子,以及一眾道士,一樣算是四規(guī)山的弟子,實力卻和山門中的弟子天差地遠(yuǎn)。

唯有一個監(jiān)管長老,能比得上弱小一些的山門長老。

五十一個道士!

句曲山,居然藏下來了這么多人?

從這些弟子年紀(jì),身上露出的氣息來看,他們應(yīng)該被篩選過,屬于資質(zhì)姣好的那一批弟子!

“怪不得,山門直接被滅了,不是不信我們的話嗎?”老龔陰陽怪氣的說:“既然不信,為什么又把你們藏了起來?”

那紅袍道士一言不發(fā),只是眼眶更紅。

其余道士們緊抿著嘴唇,他們臉上更顯得悲憤。

“老龔,你少說一兩句?!蔽抑浦沽怂?。

老龔卻腦袋用力搖晃兩下,才說:“爺,三思!你應(yīng)該選一選,像是小吳子這樣的人,才值得信任吶!”

老龔的意思格外明顯了。

他讓我當(dāng)成句曲山已經(jīng)被滅,讓我重新?lián)襁x一個信任的人,像是吳金鑾那樣的人,就像是成立登仙道場一樣,成立一個新的句曲山道院。

我沒有理會他。

只是深深看著那紅袍道士。

“觀主,錯了,可,觀主也沒錯?!?/p>

“我句曲山,赫赫有名,威震一方,若全部弟子棄山門而去,句曲山道院,就不再是句曲山道院,所有弟子,道心悉數(shù)毀去,再面臨任何困難險阻,都會缺少一股去面對的決心,第一反應(yīng),都是逃避?!?/p>

“官師叔,不能交出去?!?/p>

“因為,我句曲山最核心的傳承,已經(jīng)失傳了,當(dāng)年的那一任觀主,死于三尸蟲,觀主代代相傳的道術(shù),因此斷絕,而官師叔是上一代的人,他,總是會一部分的,這段時間,他蘇醒不久,遇到的事情不少,再加上山中異動,缺少了茅義副觀主,陣法有損,他們花費了相當(dāng)多的時間去修補,去鎮(zhèn)壓。”

“本來,修補好了所有陣法,官師叔就該修繕傳承典籍,至少能將他會的那一部分寫下來,讓觀主副觀主兩人學(xué)習(xí),參悟,結(jié)果卻遭此橫禍,官師叔當(dāng)日明明在修繕最后一處陣法,卻被打得不省人事?!?/p>

“句曲山,不能退!”

“官師叔未曾醒來之日,道門已經(jīng)倒退數(shù)十年,依靠著一些分化的山野傳承,才勉強維持實力,他的存在,既要鎮(zhèn)壓陣法,又是修復(fù)傳承的希望?!?/p>

“羅顯神,你,對句曲山,算是有恩情的。”

“觀主讓我們藏匿在此的時候,他就說了,他信你,只是別無選擇?!?/p>

“讓我們這些人留在此地,無非是最壞的結(jié)果之下,留下一絲希望?!?/p>

“因為,如果他們能撐得住,那有我們,沒有我們,他們都撐得住?!?/p>

“若是他們不行,一敗涂地,句曲山就徹底完了?!?/p>

“這,是破釜沉舟!”

“我們的狂妄,使得我們付出了代價,云錦山和古羌城,無一人援手?!?/p>

“這,的確是句曲山的劫。”

那紅袍道士說完最后一句話,他似是顯得蒼老了十來歲,腰身都傴僂下來。

后方卻有一青袍道士猛地踏前一步,他攙扶著那紅袍道士,卻看著我們,啞聲說:“但我等弟子,不會輕言放棄!死,也會守住句曲山最后的底線,各大句曲山所屬監(jiān)管道場長老弟子們,怕是已經(jīng)聞訊而來,你們不用繼續(xù)看笑話了,不破不立,若干年后,山門必再出輝煌!”

其余的弟子們同時上前,他們的凝聚力,卻比先前要濃烈了不知道凡幾。

還有一種情緒,好似被剔除出去了。

就是貪念?以及狂妄?

我雙手撐在椅子上,要側(cè)身下來。

吳金鑾反應(yīng)過來,立即使了個眼色。

先生們放下椅子,我下來后,往前走了幾步。

老龔還在對我使眼色,我視而不見。

那紅袍道士眼中卻出現(xiàn)一絲茫然,他用力晃了晃頭,眼眶卻更紅了一些。

“你,上哪兒換的道袍?”

他的聲音,忽然大得如雷貫耳,氣勢洶洶!

“你,認(rèn)識?”我問。

他呼吸變得分外粗重起來,如同牛喘。

隨后,他搖搖頭,臉上才一陣苦澀:“是齊家大宅吧,呵呵,換吧,這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意義了?!?/p>

“茅顯君。”我再度開口。

那紅袍道士面色再度一凝,整張臉都緊繃起來!

后方的綠袍道士沒什么反應(yīng),一些青袍道士,四五十歲那種,則無一不動容,只是他們的動容,是多了一絲絲隱怒,是說不出來的怨氣。

恨。

這種情緒不光是在茅糸茅粟茅義身上,還輻散給了這些弟子。

“茅斬前輩,并非你們所認(rèn)為的那樣。”

“茅顯君的道,究竟應(yīng)該是什么?”

“我?guī)熥鹗乔蒯俗?,他曾出現(xiàn)在句曲山,曾住在齊家大院,他曾和茅斬前輩交好,也曾插手過一些你們句曲山的事兒。”我這番話,讓人群多少有些騷動。

“羅顯神,你究竟想表達(dá)什……”那紅袍道士話沒說完。

我就繼續(xù)搖頭,說:“我不知道,只是心有所感,當(dāng)時的茅顯君,應(yīng)該也什么都不知道吧,句曲山,的確沒有滅,無論是傳承也好,或是道心,都還在?!?/p>

“這是茅顯君留給你們的東西,他沒有資質(zhì)去學(xué),去掌握?!?/p>

“我受過茅斬前輩的恩惠,這大抵也是他的意思,拿去。”

抬手,我從懷中取出來了句曲山傳承的那本書,微微一拋,便落入那紅袍道士手中。

“我家爺,上輩子不惜的當(dāng)你們觀主,這輩子也不惜的學(xué)你們句曲山的傳承,你這小老兒,好沒眼力見兒,前幾日任憑你們言語折辱,爺還是給你們指路,今日,給你這么大的恩惠,你還不跪下道謝?”老龔眼見事情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他換了一股話鋒,尖細(xì)的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