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帝都
太康城。
夏帝坐在御案之后。
在他對面,站著一個白發(fā)老者。
這白發(fā)老者赫然便是神機閣閣主朱璜。
若有外人在此必定會吃驚。
明明朱璜是千年老怪,輩分也極高。
且夏帝修為只是元嬰中期,朱璜卻是化神大能。
結(jié)果此時竟是夏帝坐著,朱璜老老實實站著。
“太傅?!?/p>
夏帝稱呼恭敬,身體卻穩(wěn)坐如山,“此番在荒古山脈,您為何要退?可是那迷霧主宰出手了?”
朱璜眼里閃過一抹忌憚之色:凝重道:“陛下,不是迷霧主宰出手。”
夏帝聞言面色驚訝:“不是迷霧主宰出手?”
顯然他也沒料到朱璜會這樣說。
朱璜皺眉:“當初我欲滅迷霧禁區(qū)眾妖魔,卻感知到一股不亞于我的意志,環(huán)繞在我周圍,讓我有種如芒刺背之感。
我無法判斷這意志的源頭,卻可以肯定那不是迷霧主宰。
因為這場大戰(zhàn),迷霧主宰的意志始終在迷霧禁區(qū)核心,并沒有動彈過?!?/p>
夏帝站起身,從御案后走出,來回走動:“這么說,迷霧禁區(qū)很可能有兩尊五階存在?”
此事讓他都無比動容。
“不錯?!?/p>
朱璜沉聲道。
夏帝思索了半晌,而后道:“太傅,得麻煩您走一趟羅浮山,問問羅浮天師,他對迷霧禁區(qū)怎么看?!?/p>
“好?!?/p>
朱璜點頭,朝外面走去。
快到門口的時候,他腳步微頓,道:“陛下,當今天下局勢即將失控,而您修為已至元嬰,
完全可承載過去,不知您何時正式歸來?”
夏帝沉默下來,片刻后道:“不著急,此事容不得半點閃失,而上次天然靈地之行,不知為
何出現(xiàn)了紕漏。
是故,我需要再補全一番?!?/p>
朱璜放下心來。
以如今這天下大勢,一個元嬰中期的夏帝,根本鎮(zhèn)壓不了天下。
過去也發(fā)生了類似的事情。
王朝末期的大帝同樣都修為不行,導(dǎo)致無法鎮(zhèn)壓天下,最終王朝崩塌。
萬幸。
上蒼還是庇護大夏的。
世間沒人知道,這一代的夏帝已經(jīng)死了。
三十年前,這一代的夏帝角逐帝位宣告失敗。
而后他出手力挽狂瀾,助這一代的夏帝反敗為勝,登基大位。
但這只是世人以為的真相。
實際上,這一代的夏帝趙炎在角逐帝位失敗時便死了。
一個大夏宗室的小輩,也根本沒資格讓他出手相助。
事情的真相,是這一代的夏帝趙炎死亡,然后千年前大夏的中興之主夏神宗趙疆復(fù)生。
千年前,他正是趙疆的太傅。
想當年趙疆何等驚才絕艷。
身處靈枯時代,卻能成就化神巔峰之境。
而后更是及時功成身退,將自己的元神封印,等待未來復(fù)生。
這等改天換命的本領(lǐng),即便他這個太傅都為之震駭。
也只有何等人物,才能讓他朱璜心甘情愿的輔佐。
如今天地靈興。
朱璜相信,趙疆必定能打破化神極限,窺探到那無上的虛空奧秘。
“煉虛?!?/p>
朱璜眼里充滿向往。
對修士來說,那是何等神秘的境界。
而在當今的大夏,他相信最先踏入這一境界的人,必定是趙疆。
到了那時,他也有了趙疆的突破經(jīng)驗,向來也能順利晉升。
在朱璜離開后,夏帝眼神里的平和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嘲諷。
“老不死的東西。”
夏帝一揮袖袍。
鹿州。
羅浮山。
當朱璜抵達時,羅浮山的弟子已早早出來迎接。
若是其他大夏官員,羅浮山肯定不會如此熱情,甚至可能都懶得理會。
但朱璜不同。
這是神機閣閣主,是當今天下少有的化神大能。
很快,朱璜就見到了當代羅浮天師,左句容。
“朱閣主,你的來意我知道,待我起卦?!?/p>
左句容看起來很年輕,似乎就三十歲出頭。
但實際上,他也就比朱璜小了幾歲,同樣是千年老怪。
左句容取出蓍草和龜甲。
他的起卦之術(shù),乃先上古之卜筮。
卜筮之道,先筮而后卜。
左句容先用蓍草筮。
“青龍百事盡和諧,朱雀文書公事來。
勾陳克世爭田土,螣蛇入夢十分乖……”
他口中誦念,同時搖晃手中蓍草木桶。
片刻后,蓍草從木桶內(nèi)跌出。
看了眼石桌上的蓍草數(shù)量,左句容面色凝重:“大兇?!?/p>
他便以龜甲開始占卜。
迷霧大山。
“迷霧之力,終于完成晉升?!?/p>
神星內(nèi)的元神小人眼皮微動,似乎要蘇醒。
而后,它冥冥之中有所感知。
只見迷霧禁區(qū)上空,一道道無形的虛空之紋浮現(xiàn)出來。
若仔細感知,就會發(fā)現(xiàn)這些虛空之紋,組成的圖案是一片龜甲。
嗡!
元神小人睜開眼睛。
兩道無形之光直射天空。
同一時刻,上空的龜甲圖案,當即就被射爆。
羅浮山。
正在占卜的左句容,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臉色變得一片慘白。
“天師。”
旁邊的羅浮山弟子們皆大驚失色。
“左天師?!?/p>
朱璜同樣瞳孔一縮。
左句容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而后,他深深望向迷霧大山方向,眼睛深處隱藏著濃濃驚悸。
這一刻,他響起了當年師父說過的一句話:“卦不敢算盡,畏天道無常;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p>
師父乃至情至性之人,年少風(fēng)流,入道后與王靈宮那位前輩情感糾葛,而后反目成仇。
這方面他無法理解。
但前半句話,他今天是真正有了深刻體會。
天道,當真是變幻無常。
算卦,當真時刻須有敬畏之心。
“朱閣主,貧道身體不適,恐無法招待了?!?/p>
左句容嘆道。
朱璜盯著左句容:“左天師,關(guān)于卦象,能否于我透露一二?”
左句容卻沒有回答,而是對弟子道:“送客?!?/p>
朱璜只能告辭。
畢竟左句容都因他而受傷,他自然不能繼續(xù)逼迫對方。
且左句容這番態(tài)度,其實已在間接告訴他卦象。
那就是,卦象恐怕是大兇中的大兇。
只有這樣,左句容才不敢說。
這讓朱璜下了山后,都不禁憂心忡忡。
迷霧禁區(qū)。
元神小人目中若有所思:“想不到這大夏境內(nèi),還有這等高人,看來大夏仍是不容小覷。”
隨著修為越高,他對這天下認知越深。
大夏就如同一個深潭。
表面上的潭水不算什么,真正的東西都隱藏在深潭之中。
不過那些深潭之中的勢力,明顯都很有默契。
或者說,他們都忙于爭奪機緣,與天數(shù)角逐,暫時都沒空理會這天下的俗事。
但這種局面,顯然不會持續(xù)太久。
如今天下大勢,經(jīng)歷了一年多的混亂,又已漸漸趨于穩(wěn)定。
這是各大勢力將靈興初期的成果和機緣,都已瓜分完畢。
那些潛藏在深潭中的勢力,或許漸漸就要浮出水面了。
元神很快便閉上眼睛。
蘇牧心神恢復(fù)平靜。
天下大勢的確非同小可。
可這與他關(guān)系不大。
他要做的,便是不斷提升自我。
只要他和迷霧禁區(qū)的實力一直在提升。
那么任憑外面風(fēng)暴再大,也無法撼動迷霧禁區(qū)的地位。
他強由他強,清風(fēng)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任爾東西南北風(fēng),我自巋然不動!
蘇牧的意念,轉(zhuǎn)移到自己的數(shù)據(jù)面板上。
迷霧之力已晉升十階。
這一次迷霧之力的晉升,耗費了七天時間。
這也意味著,十階的迷霧之力,注定是極其不凡的。
蘇牧放空自己的思維。
然后,他就感覺到自己的思維朝四周急速擴散。
只是片刻,他的思維就籠罩整個迷霧禁區(qū)。
沒錯。
他的思維已和迷霧融合在一起。
或者說,迷霧就是他的思維之力。
雖然先前他的思維,也能與迷霧融合,但與現(xiàn)在的情況不同。
那時他的思維與迷霧還不是一體的。
最簡單的一點,此前他想要將思維延伸到迷霧邊緣,大概需要三十個呼吸。
說明他的思維在迷霧中延伸,只是依附于迷霧來傳導(dǎo)。
現(xiàn)在卻不同。
他一念之間,思維就能抵達迷霧禁區(qū)任何地方。
再說得直白點。
那就是他的思維,仿佛成了迷霧禁區(qū)的天道!
他的思維,籠罩了整個迷霧禁區(qū)。
唰!
下一刻,蘇牧意念微動。
迷霧禁區(qū)邊緣,出現(xiàn)了一條迷霧之蛇。
這迷霧之蛇,是蘇牧用意念凝聚的。
然后這迷霧之蛇,又化作一個人,然后是各種各樣的生物。
在迷霧禁區(qū)內(nèi),蘇牧可以操控迷霧,千變?nèi)f化。
一時間,蘇牧玩得不亦樂乎。
男人至死是少年。
蘇牧表面是樹,靈魂卻是人族男子。
所以,他在某種程度上,也有著玩樂之心。
幸好沒人知道這點。
否則蘇牧那高高在上的神樹大人形象,恐怕會就此崩塌。
一個時辰后。
蘇牧結(jié)束了玩樂。
因為黃淑玲等迷霧干將回來了。
“來見我?!?/p>
淡淡的聲音響起。
“神樹大人,您閉關(guān)結(jié)束了?”
迷霧眾干將皆欣喜不已,快速趕來拜見蘇牧。
“神樹大人?!?/p>
黃淑玲面帶自豪之色,恭敬道:“您閉關(guān)的時候,天降隕星機緣,有數(shù)十萬修士入侵荒古山脈東北區(qū)域。
而我等沒有墜了迷霧禁區(qū)的威風(fēng),擊敗這數(shù)十萬修士,斬殺修士十萬,獲得大捷。”
“你們做的非常好?!?/p>
蘇牧對此并不意外,口中則依舊稱贊。
這一次大戰(zhàn),給他帶來了海量壽元,比南詔國一戰(zhàn)還要夸張。
主要這一戰(zhàn)當中的死亡修士,總體上修為都高于南詔國那些修士。
此刻,蘇牧的數(shù)據(jù)面板中的總壽元,已達到一百一十萬。
他自己收獲如此之大,對于麾下干將們的獎勵,自然也不會吝嗇。
當即蘇牧便再次降下靈雨。
這場靈雨受到他控制。
其實就是他將生命靈液,以靈雨的方式發(fā)放。
在此前戰(zhàn)爭中,功勞越大的生靈,得到的靈雨滋潤就越多。
這場靈雨,規(guī)模遠超過去的幾場靈雨。
為此,蘇牧足足消耗了十萬年壽元。
但這依舊是值得的。
即便消耗了十萬年壽元,蘇牧也依舊還剩百萬年壽元。
見眾迷霧生靈沉浸在靈雨之中,蘇牧意念一轉(zhuǎn),落在了通背猿身上。
確切的說,是落在通背猿手中的一葉浮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