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已經(jīng)說了,只要你愿意好好聽話,一定會善待你,你想要什么他都會給,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他既然已經(jīng)給出了這樣的承諾,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沈妙青幾乎精疲力竭,她已經(jīng)從早上鬧到了深夜,她背靠著房門,朝門外沈老爺子有氣無力道:“你們就當沒有過我這個孫女,就當我出生難產(chǎn)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了,不行嗎?”
她說話間,滾燙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滑落。
沈妙青知道,他們是故意趁著沈煜回部隊,去她外公外婆家將她抓了回來。
她根本逃不出杭城,他們派了好幾個人跟在她身邊。
三年前那種絕望到了極點的感覺,此刻再一次在她身上重演,恐懼,無助,沒有人能幫她。
只是三年前,她順利抓到了陳硯川那根救命稻草。這一次,她失敗了。
她不明白,為什么偏偏是她,被那個惡心的東西給纏上。
“他要是不喜歡你,隨便你如何,我們也懶得管你!”門外沈老爺子隨即回道。
“但他就是喜歡你,這些年對我們沈家恩威并施你也是知道的,我早就說了,你但凡找個人家嫁了,他也沒有理由繼續(xù)糾纏你!你媽也是好話壞話和你說盡,你就是不肯嫁給裴鶴年!落到這樣的下場難道不是你自找的嗎?”
房間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許久,里面才傳出一句虛弱到了極點的聲音:“你們這是逼我死……”
沈家老爺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道:“想想你臥病在床的母親,你死了,她怎么辦?跟你一起去死嗎?還有你年事已高的外公外婆,他們就你媽這一個女兒,就你這么一個外孫女,你們死了,他們還要不要活了?”
沈妙青聽著外面沈老爺子這么說,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聲嘶力竭道:“我好歹也是你兒子生的!我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你們?yōu)槭裁匆@樣對我!憑什么這樣對我!你們這和賣了我有什么區(qū)別?堂堂沈家卻做這種下三濫的勾當,用自家的孩子當作棋子,為你們的將來鋪路!你們簡直禽獸不如?。?!”
所有的人,除了沈煜,沈家所有的人都把她往這條路上逼!
她鬧了一整天,居然沒有一個人幫她哪怕是求情一句!哪怕是幫她給沈煜打個電話求救!
最開始沈老爺子決定要把她嫁給那個惡心的老東西的時候,大姑二伯三伯小姑,就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她說過哪怕一句話!她像狗一樣爬到他們面前,一個一個地求過去,卻沒有一個人吭聲!
后面沈妙青才知道,他們?nèi)际菫榱俗约?!因為她嫁給那個老東西之后,他們或多或少都能得到一些便利!所以他們才默認了這種惡心的行為!
“隨你怎么說,你自己考慮好后果,明天一大早,那邊就會派人來將你接過去!”沈家老爺子冷冰冰地回道。
說罷,轉(zhuǎn)身便快步離開了沈妙青門前。
沈妙青聽著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離,絕望地癱軟在了地上。
他們是吃準了她外公外婆家絕戶,她不敢自殺。
實際上,沈煜這幾天一直都在沈家陪著她的時候,她就在想,等沈煜走了,去了島上,她就自殺。
如果不是因為昨晚接到了江耀的電話,她真的很想救陳硯川,想把自己虧欠他的都還給他,或許此刻她已經(jīng)死了。
然而可能她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
她茫然地坐在地上,渾身好似被抽空了力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眼角余光瞥見桌上的本子和筆,隨即吃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撕下其中一頁,草草寫了一頁紙的話,用信封裝好,放進了自己上鎖的抽屜之中。
她的哮喘很嚴重,她總是擔心自己會忽然有一天不聲不響地死去,所以在這個抽屜里放了一些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東西,沈煜那兒有她的備用鑰匙。
做完這一切,她只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用力掐住了,她趴在桌上,張著嘴,喉嚨里發(fā)出尖銳而又細小的雜音。
哮喘藥就在她的手邊,一伸手她就可以拿到。
但她不想活了。
她活在這個世上,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
她死了,倒會讓那些原本想要利用她的人難受。她死了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
就在她快要陷入黑暗的一瞬間,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她努力睜開眼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天還沒亮,他們就來了。
她用盡自己最后一絲力氣,將手邊的哮喘藥緊緊扣入自己掌心袖口之中。她不會讓他們有救活她的機會,她不會讓他們找到哮喘藥在哪兒。
然而,下一秒,她似乎聽到了陳硯川的聲音。
“沈妙青!我問你藥在哪兒!?。 标惓幋ㄔ谒吔辜钡貑柕?。
陳硯川一進來就發(fā)現(xiàn)沈妙青哮喘發(fā)作,他從沒聽過沈妙青喉嚨里發(fā)出過那種聲音,那是瀕死的聲音。
他在沈妙青平常放藥的地方匆匆找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哮喘藥,就知道一定是她藏起來了!
“你聽我說!我?guī)阕?!你把藥給我!我一定帶你走!”陳硯川朝她一遍又一遍道:“喝了藥我就帶你離開沈家!我們訂婚!我們結(jié)婚!”
沈妙青似乎聽到陳硯川說要帶她走,她眼睛已經(jīng)睜不開了,卻還是努力朝他露出了一絲笑。
但是陳硯川不知道,已經(jīng)晚了。
就算是他今早就答應(yīng)了她,他們也不可能結(jié)婚,她的時間可能來不及了。
她的哮喘太過嚴重,上一次在醫(yī)院的時候,醫(yī)生就已經(jīng)給她下過最后通牒。
或許是陳硯川可憐她,所以才對她松口。
她身上已經(jīng)沒了力氣,漸漸松開了自己緊攥著的手心,藥瓶隨即應(yīng)聲滾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