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滿身戾氣,控訴著自己心中的不滿。
這一刻,他所有的憤懣和不甘都傾瀉而出。
“父皇,不是我讓您失望了?!?/p>
“是您讓我太失望了!”
景平帝的眉頭皺成一團(tuán)。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你又怎知朕沒有給過你們公平競爭的機(jī)會?”
“朕是偏寵了老七一些,但朕并不是一開始就屬意他為儲君的!”
“朕也曾將你們列入考察名單之中。”
大皇子聞言愣了愣,滿臉不敢置信之色。
這怎么可能?
景平帝繼續(xù)說道:“只可惜你們一個個的都不爭氣,沒一個能比得過老七的!”
“這江山朕不傳給老七這塊良玉,難道還傳給你們這些朽木不成?”
大皇子搖著頭:“我不信,我不信!”
“我哪里比不上蕭景翊?明明是你偏心太過……”
景平帝打斷大皇子的話,“好,朕今日就讓你死個明白!”
“論能力,老七武能平定邊境,震懾北蠻,令敵人聞風(fēng)喪膽,有大啟戰(zhàn)神之稱。”
“文能整肅吏治,治國安邦,他回京后朕交給他的差事,他哪一樁不是辦的漂漂亮亮?”
“你呢?又做過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績?”
“別說朕沒有給過你機(jī)會,你出宮開府后,朕就讓你進(jìn)六部觀政,有上朝參政之權(quán)?!?/p>
“上陣殺敵你顧惜自身,不敢領(lǐng)兵,那文治呢?可有讓滿朝文武交口稱贊的實績?”
大皇子這時候才恍然驚覺,這些年他為了藏拙,極力樹立謙遜淡然,不喜爭斗的人設(shè)。
卻忘了凡事都有兩面性。
他掩藏鋒芒,保存實力,同時卻也失去了展示自身的機(jī)會。
見大皇子啞口無言的模樣,景平帝頓了頓,繼續(xù)說道:
“再來說品行,只憑謀逆逼宮這一件,不忠不孝,豈堪大用?”
“更何況你還勾結(jié)外敵,意圖割讓我大啟的國土給北蠻?!?/p>
“既無才也無德,你也配肖想這把龍椅?”
景平帝看向大皇子的眼神已滿是厭惡。
“別以為朕不知道,當(dāng)年老七和云茯苓被算計的事,內(nèi)里有好幾撥人插手,其中少不了你?!?/p>
“你們?yōu)榱耸裁矗坎痪褪呛ε滤⒁粋€家世背景強(qiáng)大的王妃,得了妻族的助力嗎?”
“所以你們挑中了孤苦無依的云家嫡女,使那種下作的法子,順?biāo)浦鄣娜ズ掀??!?/p>
“朕念著父子情分,很多事情不愿意太過計較,只小懲大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p>
“朕本以為這些年的打壓,還有對老七的偏寵和愛重,能讓你們醒過神來,知道進(jìn)退?!?/p>
“卻沒料到你們竟然變本加厲?!?/p>
若是個聰明的,就該看出來他的態(tài)度,老老實實地不要作妖。
以蕭景翊的心性,將來必會善待他們,絕不會做殘殺手足之事。
將來做個閑散王爺,一輩子不缺榮華富貴。
然而一眾皇子中,除了那幾個年紀(jì)尚小的,也就只有五皇子看的明白,早早的歇了心思,甘于平庸。
大皇子沒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一直都被景平帝看在眼中,心里跟明鏡一般。
這一刻,他徹底服了輸!
看到大皇子坍塌下去的肩膀,景平帝暗暗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讓人將大皇子押入天牢,等候處置。
這一晚的皇宮里一波三折,皇宮外也并不平靜。
不少人家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命人緊閉大門,注意外頭的動靜,同時加強(qiáng)府內(nèi)的護(hù)衛(wèi)。
果然到了深夜,便聽到外面的街道傳來密密匝匝的腳步聲,和甲胄碰撞的聲音。
有膽子大的人家,便在墻頭支了架梯子,小心翼翼地往外探看。
便見滿街都是手持火把的兵士,看方向是往三皇子府和承恩公府去的。
百姓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愈發(fā)閉緊門戶,約束家人不可外出和隨意走動。
大啟已經(jīng)歷經(jīng)三帝,逐步進(jìn)入了安樂和平的狀態(tài),一些年齡不大的小輩,根本就沒經(jīng)歷過戰(zhàn)火。
但是一些還活著的老人,卻是切切實實經(jīng)歷過戰(zhàn)火紛飛的亂世的。
今晚的動靜,讓他們莫名想到了那段朝不保夕的歲月,心中不免惴惴不安。
城西的一座大宅中。
文先生端坐高堂,靜靜聽著派出去的探子帶回來的消息。
得知三皇子府和承恩公府已經(jīng)被查抄,文先生便知道三皇子敗了。
這是他早已預(yù)料到的結(jié)局。
當(dāng)初他給大皇子透消息,為的就是這個結(jié)果。
三皇子雖然蠢笨,但是他背后還有崔太后和承恩公府,一旦他上位,崔太后和承恩公府必定要插手朝政,絕不會放權(quán)。
文先生最開始接近三皇子時,是打算扶持三皇子做傀儡皇帝,在朝堂上攪風(fēng)攪雨。
但是接觸了一段時間后,他覺得這條路子走不通,便改變了主意,轉(zhuǎn)而將目光投向其他的皇子。
其實大皇子也不是最好的選擇。
他人比三皇子精明多了,根本不是個任人擺布的。
誰知偏偏這么巧,北境竟然爆發(fā)了天花疫情。
這可真真是天助他也!
文先生便干脆利用這場天花,布下了這個局。
大皇子不過是他思慮之下,選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現(xiàn)如今三皇子已敗,想必整座皇宮已經(jīng)都在大皇子的掌控之中了。
手里捏著這位未來新君勾結(jié)北蠻,割讓城池的證據(jù),日后誰是這大啟的天,還尚未可知呢。
文先生正暗自得意著,一個外出打探消息的探子忽然跌跌撞撞地跑了回來。
“國師大人,不好了,有軍隊進(jìn)城了!”
文先生聞言霎時面色一變,“哪里來的軍隊?”
“從西城門進(jìn)來的,人很多,屬下攀上城樓看過了,來的軍隊少說有上萬人?!?/p>
“除了進(jìn)城的,外面還留了很多守軍?!?/p>
文先生略一思索,臉色愈發(fā)難看了。
“從西邊過來的,這個方向離京城最近的便是西山大營了?!?/p>
“聽說統(tǒng)領(lǐng)西山大營的廖威,不僅與大啟皇帝是姨表親,還曾做過大啟皇帝的伴讀,對他最是忠心?!?/p>
“不好,狗皇帝早有準(zhǔn)備,大皇子若知道急流勇退還好?!?/p>
但是皇位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已經(jīng)是觸手可及的東西,大皇子又怎么會舍得在這個時候收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