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元茂進(jìn)了屋,陳常山和于東迎上前,陳常山道,“孫書記?!?/p>
孫元茂道,“常山,夏書記和我說你回來了,這次你去市里表現(xiàn)不錯,明天還要回去參加簽約儀式。
夏書記交代你的,你都記住了吧?”
陳常山點點頭,“都記住了?!?/p>
孫元茂也點點頭,“那就好,老于,那咱們就按夏書記交代的辦?!?/p>
于東一笑,“常山?jīng)]問題,我這肯定也沒問題。你安排,我和常山都聽你的。”
于東看眼陳常山。
陳常山應(yīng)聲是。
孫元茂道聲好,走到窗前,拿起望遠(yuǎn)鏡看看,“那邊還沒動靜。”
于東到了他旁邊,“還沒有,肖梅和鄭好也還沒從家里出來。”
孫元茂看向于東,“老于,你不會判斷錯誤吧,咱們可都立了軍令狀,一定要拿到實證。
萬一你判斷錯了,肖梅和鄭好去了別的地方,咱們在這空等一場,那可就出大問題了。”
于東笑道,“孫書記,若講理論講覺悟,你比我高。若講辦案,我可是科班出身,摸爬滾打到現(xiàn)在什么案子沒見過。
我要是判斷錯了,不用你們?nèi)魏稳藫?dān)責(zé)任,責(zé)任都我來擔(dān),警察這一行我從此就不干了?!?/p>
于東雖然是笑談,擔(dān)口氣很認(rèn)真。
孫元茂沉默片刻,“老于,你的話嚴(yán)重了,我可不敢質(zhì)疑你的辦案能力。
聽你的,咱們就在這等。”
眾人坐下,靜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窗外逐漸被夜色籠罩,小區(qū)本就住戶寥寥,進(jìn)入夜晚,也只有零星的燈火。
對面的8號樓也只有三四扇窗戶亮了燈,正對的那扇窗戶始終是漆黑一片。
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眾人立刻尋聲看去,王涼從兜里掏出手機,接起,“好,我知道了,你別掛電話,我現(xiàn)在就向于局請示?!?/p>
說完,王涼看向于東,“于局,肖梅和鄭好都從家里出來了,李響問跟不跟?”
眾人又都看向于東。
于東想了片刻,“不跟?!?/p>
孫元茂頓急剛說聲這,于東一指王涼,“聽我的,不跟?!?/p>
王涼立刻應(yīng)聲是,對著手機將于東的指令發(fā)出。
電話一掛,孫元茂急道,“老于,你這是不是太冒險了,不派人跟著,萬一他們沒來這怎么辦?
我們真要空等嗎?”
于東面色平靜,反問,“孫書記,你知道什么是驚弓之鳥嗎?”
孫元茂不耐煩一擺手,“我現(xiàn)在沒心思和你拽成語。”
于東提高聲調(diào),“我也不愿意和你拽,鄭好連著幾天沒出門,他就是驚弓之鳥。
我們在沒有任何實證的情況,對一個常務(wù)副縣長連續(xù)盯梢?guī)滋?,已?jīng)是冒了很大風(fēng)險,一旦被發(fā)現(xiàn),那不僅是法律問題,還有政治影響。
何況他后邊還有其他人,他們也不會不做準(zhǔn)備。
田海就這么大,兩輛車上路,若后邊有車同時跟著,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
一旦被發(fā)現(xiàn),咱們這幾天的努力不僅白費,還會陷入被動。
實證就徹底查不到了。
你天天在我耳邊講要有大局意識,但若連基本的現(xiàn)實都沒看清,你說的那些還有什么用。
理論是理論,業(yè)務(wù)是業(yè)務(wù),這是兩碼事?!?/p>
于東越說口氣越?jīng)_,眾人面面相覷,在整個田海,除了夏元安,也只有于東敢當(dāng)眾和孫元茂這么說話。
孫元茂艱澀咳嗽兩聲,“老于,你別口氣這么沖嗎,我知道這段時間,為了這個案子,你辛苦了。
我沒質(zhì)疑你的能力,我只是好意提醒?!?/p>
于東哼聲,“孫書記,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也想提醒你,別忘了咱們之前的分工,大局你來把控,案子我來偵辦,案子出了問題,我擔(dān)全部責(zé)任。
我肯定能做到。
孫書記?”
孫元茂笑笑,“你個老于啊,我也肯定能做到,從現(xiàn)在開始,偵辦的事,我一句不說了。
全聽你于縣長的,這可以了吧?!?/p>
孫元茂拍拍于東的胳膊。
于東終于露出絲笑,這還差不多,轉(zhuǎn)頭看向王涼,“把小區(qū)門口的人也撤了。”
“這?”王涼稍一遲疑,于東加重語氣,“撤了!既然他們出來了,就肯定要找個地方見面,見面的前提是保證絕對安全。
驚弓之鳥經(jīng)受不起一點驚嚇。
想不白等,咱們就得先給他們創(chuàng)造一個安全的氛圍。”
王涼應(yīng)聲是,又撥通手機。
電話打完,屋里重回靜謐,王涼站在窗前,眼神不錯看著對面。
屋里不能點燈,也不能抽煙,于東還要求所有人把手機調(diào)成靜音。
整個房間里,只有稀薄的月光灑進(jìn)屋內(nèi),陳常山三人并排坐著,彼此的呼吸聲起起伏伏。
陳常山看眼于東,于東靠在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再看眼孫元茂,孫元茂雖然也閉著眼,但兩只手微微搓動,顯然他心里還是不踏實。
陳常山收回目光,看向守在窗前的王涼,月色下,王涼像一幅剪影,沒有燈光映照,又有窗簾遮擋,樓下的人肯定看不到他,也想不到這個房間里會有人守株待兔。
這貌似絕對安全的氛圍。
可是把外圍的人都撤了,真能守到兔嗎,不會空等一場?
今晚若是空等了,證據(jù)也就拿不到了。
陳常山感覺自己內(nèi)心和孫元茂一樣不踏實,甚至更不踏實,畢竟他陳常山更渴望看到實證。
陳常山忍不住又看眼于東。
于東還是在閉目養(yǎng)神,一縷月光灑在他臉上,棱角分明臉上寫滿了淡定從容。
陳常山突然想起于東和自己說的四個字,言而有信。
從他認(rèn)識于東以來,于東就從沒有對他失信過,這是一位可以真正信賴的老大哥。
陳常山頓時心安,一笑也閉上眼。
時間又悄然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孫元茂先打破沉靜,“老于,都過去這么長時間了,他們也該到了吧?!?/p>
于東淡淡道,“你以為是你下班回家吃飯,肯定抄最近的路走。
這是做見不得人的事,總得多兜幾個圈子,確定安全了,才會過來。
閉上眼歇著吧,再等會兒。”
孫元茂不說話了。
屋里重歸平靜。
陳常山看眼窗外,今晚的月亮真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