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伴兒,你怎么看?”
姜崢的語氣很平淡,就像是在說什么無關(guān)痛癢的事情,比如等會的點心是御膳房的還是點酥莊的一樣。
曹公公弓著身賠笑道:“皇上,依奴婢看,韓劍揚(yáng)應(yīng)該是暴露了?!?br />
姜崢瞅著他,翻出兩個大大的白眼。
韓劍揚(yáng)都在問我要不要收拾鋪蓋跑路了,你告訴我韓劍揚(yáng)應(yīng)該是暴露了?
人可以說廢話,但是不能說到這個地步。
瞅著曹公公一臉惶恐的樣子,他有些不忍心為難這個忠心的老太監(jiān),但聽到這種廢話,他又不能一點也不生氣。
于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你跪著說話吧!”
“哎!”
曹公公應(yīng)了一聲,老老實實地跪了下來。
姜崢半躺在軟塌上,跟以前姿勢沒有什么不同。
只是眼神憔悴了些,眉頭舒展了些,看起來沒有之前眉頭緊鎖苦大仇深的樣子,但也少了一些風(fēng)發(fā)的意氣。
他將信件折疊好,放在了一邊,半閉著眼睛,仿佛陷入了假寐。
良久良久,他才睜開了眼睛,看向曹公公:“你還是說說吧,這殿上少了一個陪朕說話的人,只是自言自語未免太過無趣。說的好壞與否,朕都恕你無罪。”
“哎!”
聽到這話,曹公公才放松了些許,組織了一會兒語言才說道:“如今異族在西面虎視眈眈,自然要一致對外,鎮(zhèn)國公此舉雖然有些許冒犯,卻也向皇上表明的態(tài)度。
使臣入京都,誰人不知要先面見皇帝?但這些人偏偏要先去拜訪鎮(zhèn)國府,其用心之惡毒,手段之下作,已經(jīng)不言而喻。皇上與鎮(zhèn)國公攜手走過幾十年,又豈能被這種事情擾了視線?”
“哈哈哈哈!”
姜崢撫須大笑:“大伴兒這不是挺會說話么,怎么剛才不說?”
曹公公笑道:“奴婢乃是內(nèi)官,目光不免短淺,若不是皇上恕罪,還真怕哪一句話說錯了!”
姜崢眉毛微微揚(yáng)了揚(yáng):“哦?平時可沒見你怕這怕那!”
曹公公含蓄地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姜崢沒由來有些煩躁,揮了揮手,便讓曹公公下去了。
靠在軟塌上,他閉上了眼睛,往前的一幕幕不斷在眼前浮現(xiàn)。
最清晰的一幕,自然是姜淮臨死前說的那一番話。
“你為何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的可憐蟲,難道你沒有感覺,即便沒有你,趙定邊也能將另外一個皇子推到帝王之位上,荒國軍隊依舊能戰(zhàn)無不勝,百姓依舊能休養(yǎng)生息,最后達(dá)成今日你口中這‘立國以來前所未有之盛世’?”
“你該不會以為,你好兄弟的才華,僅限于行軍打仗吧?”
“或許荒國姓趙真的是最好的結(jié)局,除了你我下去之后無顏面對列祖列宗和渾身染血的皇兄皇弟,沒有任何壞處!你說是不是啊,我的可憐蟲,哈哈哈哈哈哈……”
“你為什么就不信呢?這世上,只有皇姐一人真心實意地對你好!”
“讓他監(jiān)國,讓他監(jiān)國,你擔(dān)心的問題就都沒有了!我是唯一一個對你好的?。 ?br />
姜崢向來認(rèn)為自己是一個真正的王者,哪怕是胡貴妃死了之后,他也只是用了短短幾天,就從悲傷的情緒中掙脫了出來,投身于如山海一般的奏折里。
哪怕每次夜深人靜時都會陷入良心的譴責(zé),第二天都能頭腦清醒地處理朝政。
但這次不行!
姜淮死后,她的聲音便無處不在,時時刻刻在他腦海中回蕩。
“皇姐,你何苦如此折磨我?”
姜崢睜開眼,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望了一眼窗外的夕陽,仿佛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
曹公公回到了自己的住所,雖然才剛剛黃昏,但從西隴關(guān)回到京都以后,姜崢都喜歡自己一個人呆著,直到接近子時的時候,才會在乾清宮或者去坤寧宮就寢。
所以說曹公公這些日子輕松了不少,干脆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一個大院子,滿滿都是太監(jiān)。
不過小院子里面,只有曹公公一個人,他從來不讓小太監(jiān)服侍。
剛進(jìn)自己的院子,曹公公的小碎步就消失了,走路的方式都變得六親不認(rèn)起來,步子跨得很大,一點都不怕扯著蛋。
回到臥房,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自己的床板,下面放著五顏六色的蛋。
這些蛋大小不一,小的如拳頭,大的如腦袋。
形狀也不一樣,有些偏圓,有些偏尖。
他仔細(xì)地檢查了一遍,忍不住露出一絲不耐的神色,竟然一個破殼的都沒有?
他搓了搓手,將右手放在火上烤了烤,忍不住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約莫三息的時間,他把手拿了下來,本來枯瘦的皮膚變得細(xì)膩紅潤有光澤,手心之中也出現(xiàn)了細(xì)密的血色紋路。
盯著紋路瞅了瞅,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何時才能體驗一下男人的苦……”
萬妖功德身。
百妖入宗師。
千妖圓滿身。
萬妖踏仙途。
他也不指望踏仙途,只求能成就一個圓滿身,畢竟他只當(dāng)過男孩,還沒來得急當(dāng)男人,就已經(jīng)當(dāng)公公了。
偏偏有些人不知道珍惜,明明可以不用當(dāng)太監(jiān),偏偏每天穿裙子。
你說氣人不?
他掰著手指頭數(shù)了數(shù),距離圓滿身還差七百多只妖。
但他修煉的萬妖功德身是殘缺版的,縱然他已經(jīng)做出了改良,也只能算兩個頂一個,算下來還需要一千四百只。
這得熬到什么時候?
他瞅著那些蛋,喃喃自語道:
“你們還不清楚自己命運(yùn)么?從外打破是食物,從內(nèi)打破是生命啊!”
這是從趙昊那里偷來的雞湯,但這些蛋明顯學(xué)歷不高,他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任何反應(yīng)。
果然沒用!這種話只能偏偏太監(jiān)了!
他越來越煩躁,干脆抱起一顆蛋,在自己懷里暖了起來。
雖然我沒有,但是我可以暖。
隨著真氣不斷涌入,本來沉寂的蛋好像忽然有了一絲動靜,曹公公只覺懷里咯噔了一下,頓時大喜過望,真氣涌入速度又增加了幾分。
直到一個尖銳的東西,隔著蛋殼啄他了一下。
他趕緊把蛋從懷里拿了出來,本來光潔完整的蛋殼,已經(jīng)裂開了一道明顯的裂痕,然后里面的東西又啄了一下,整個蛋殼上都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紋。一只半人不人,半鳥不鳥的東西從裂縫之中鉆了出來。
只能看出嘴是尖的,看不出是血脈來自于什么鳥妖。
“終于出來了!”
曹公公激動地搓了搓手,僅從妖族特征上來看,這半妖的妖族血脈濃度不低。
好東西??!
破殼以后,半妖幼崽閉著眼睛,本能地向唯一一個熱源湊近。
深宮很冷。
曹公公很暖。
它倚著曹公公的身體,仰起頭,張開嘴,哀鳴著等著曹公公投喂。
曹公公笑瞇瞇地看著它,即便感覺它丑陋萬分。
他取出一把匕首,在尾指尖劃了一下,殷紅的血液便絲絲滲出,隨即把傷口放到幼崽的嘴里,后者當(dāng)即貪婪地吮吸了起來。
“小畜生真有勁兒!”
曹公公任它吸吮,笑得越來越開心。
忽然有那么一瞬,吞咽的動作戛然而止,幼崽的身體僵住了。
一縷縷血氣從它口中涌出,順著傷口倒灌到曹公公的體內(nèi)。
“嘶……”
曹公公爽得倒吸一口涼氣,仰著頭半閉著眼睛,一副上了頭的模樣。
果然,不論是人是妖,幼崽出生之際,都會有一縷精純的先天之氣,此先天之氣,沒有任何俗世濁氣的玷染,而血脈也是一生之中最為純凈的時候。
可以說,先天之氣的多寡,決定了一個人或者妖終身的天資。
不巧,萬妖功德身這門功法中,除了煉化血脈,還有掠奪先天之氣的手段。
雙喜臨門!
曹公公無比欣喜,約莫一刻鐘之后,半妖幼崽無力地躺在桌上,除了微弱的胸口起伏,幾乎沒有了任何生命體征。
失去妖血之后,它的妖族特征正在不斷退化,卻沒有足夠支撐它變回人形的能量,沒過一會兒,它就徹底不動了。
曹公公嫌惡地看了它一眼,隨手搓出一團(tuán)火苗,就把幼崽尸體燒得灰都不剩。
若是胎生的妖血人裔,看起來還能生出一絲愛憐之心。
這種從蛋里面破殼而出的,哪怕體內(nèi)有人血,在他眼中也是純純的異類。
把這種東西弄死,并不會有絲毫的負(fù)罪感,沒有負(fù)罪感,自然也不會有快感。
他緩緩?fù)鲁鲆豢跐釟?,忽然感覺胸口處傳來一股灼熱,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露出了不耐的神色,但還是從懷里取出了一塊玉石。
玉色森白,看形狀倒像是一塊不知道何種生物的頭蓋骨,上面有淺淺三道裂縫匯聚在了一起。
一縷縷黑氣從裂縫中冒出,在半空中匯聚成一張模糊的人臉。
人臉緩緩開口:“這批貨質(zhì)量如何?”
曹公公微微一笑:“不錯!”
他聲音與平時尖細(xì)做作的太監(jiān)音截然不同,卻比較偏中性風(fēng),讓人分不出男女。
這玉石是一種妖器,經(jīng)常成對出現(xiàn),是由至親雙方甚至是多方的頭蓋骨煉制的,可以是夫妻,也可以是親人,將他們死前的惦念,通過奇詭的手段煉化成固有的通訊通道,只要真氣或者法力提供充足,就能百里之內(nèi)無障礙交流。
當(dāng)然,這妖器的煉制條件也是極為苛刻,單是原材料就需要一品及以上大妖的頭骨。
因為手段殘忍,即便在妖族也是被大多數(shù)深惡痛絕的存在。
所以哪怕妖族傳承比大漢神朝時間都要久幾倍,這種妖器也是少之又少,若不是跟妖族搭上了線,他根本沒有可能得到這種東西。
曹公公話鋒一轉(zhuǎn):“不過這種蛋里面出來的東西,本座不喜歡?!?br />
黑霧晃動了一下,沉聲說道:“放心!事成之后,本座許你千名孕有半妖產(chǎn)婦的位置?!?br />
雖然給予了承諾,但黑霧的語氣明顯有些不悅。
曹公公比他更加不悅:“不是說非必要的時間避免聯(lián)系么?”
黑霧沉聲道:“本座派出的兩只狐貍,已經(jīng)失聯(lián)了?!?br />
曹公公嗤笑一聲:“趙昊乃是鎮(zhèn)國公之獨孫,光是明面上擺著的就有兩個一品高手,那小子行事又極其古怪,你該不會真以為派出的是他未來親戚,就能輕易得手吧?本座也不理解,為何你們會覺得挾持趙昊是最簡單的選項?!?br />
黑霧冷哼道:“那你告訴本座,當(dāng)如何是好?”
曹公公語氣中帶著一絲譏嘲:“你我不過是合作的關(guān)系,資料本座已經(jīng)給你了,沒有給你出謀劃策的義務(wù)。若你真想求本座出手,也不是不行,但那是另外的價錢?!?br />
黑霧寒聲道:“什么價錢?”
曹公公嗤笑:“你付不起的價錢?!?br />
雙方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但確實。
鎮(zhèn)國公有無上將運(yùn)加身,整個六國都無人能出其右,尋常小妖連接近的能力都沒有。
更何況,趙定邊還是當(dāng)之無愧的六國第一宗師,即便沒有所謂將運(yùn),妖族中自信能勝過他的大妖,也難出十指之?dāng)?shù)。
所以,鎮(zhèn)國府是趙昊絕對安全的地方。
即使出了鎮(zhèn)國府也有兩個一品高手護(hù)送,想要當(dāng)面劫人,至少也要宗師級別的大妖,可這種大妖只要動手,必然會引起眾多高手的注意,屆時國運(yùn)反噬,就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想要對趙昊動手,就只能耍手段。
但這死紈绔戒備心實在太強(qiáng)了。
把她大姨子派過去,都是泥牛入?!?br />
真是畜生啊!
大姨子都不行,那誰才行?
沉默良久,黑霧緩緩開口:“你不開口,又怎么知道本座付不起呢?”
曹公公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又反問道:“你剛才,自稱本座?”
黑霧沉默了一會兒,冷聲道:“開口吧,我付得起!”
半個時辰后,兩人商談完畢,黑霧從裂縫中鉆回玉器,重新歸于沉寂。
曹公公得意地笑了笑:“這世間,還沒人能在咱家面前自稱本座!”
他很確定,剛才那團(tuán)黑霧是一個宗師級別的大妖,不出所料正是最近京都附近出沒妖族以及半妖的首領(lǐng)。
而且……應(yīng)該是個蛋生的。
他也不太清楚這黑霧有什么目的,雖然黑霧屢屢提起趙昊,但從他跟黑霧的這幾次交集來看,對于這些妖來說,趙昊更多的只是一個信息源,他們只是想通過挾持趙昊查到一些東西。
所以,他們想要找什么東西?
這個問題,其實曹公公不是那么關(guān)心,最讓他好奇的其實是另外一點。
就是自己雖然沒有暴露身份,但也已經(jīng)充分展現(xiàn)出了實力和地位,其中自然也包括極強(qiáng)的信息庫。
對方,卻放著自己這個信息庫不用,偏偏要尋找另外一個。
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
趙昊處理完姜琉的事情以后,外面大街上已經(jīng)華燈初上了,天香閣的客流量比起中午的時候又增加了幾倍。
這下,趙昊都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現(xiàn)在火力這么猛,剛才就不應(yīng)該辭退姜琉的。
剛下樓,就有三個衣著華貴的人迎了上來。
“趙公子!”
趙昊瞅了他們一眼:“你們是……”
為首的是一個貴公子:“吾乃楚國羋嵐,久聞趙公子大名!”
隨即又介紹道:“這位是楚國馬家三公子馬德離?!?br />
趙昊愣了一下:“哎?馬德離不是皇家的么?”
被他這么一說,三人都有些迷惑,馬德離更是疑惑道:“趙公子,我姓馬,為什么是黃家的?”
趙昊:“……”
你們這一個米蘭,一個馬德里的,屬實給我整得有點懵。
他扯出一絲笑容,看向另外一個人:“那這位仁兄呢?”
羋嵐笑著介紹道:“這位是楚國郭家的郭祖,我們?nèi)司醚鲒w公子大名,遂不遠(yuǎn)萬里而來,只想一睹趙公子風(fēng)采?!?br />
“哦……”
趙昊點了點頭,雖然不太清楚郭祖在郭家是什么地位,但他在這三人中,一定是最拉胯的那個。
這三個人,都是來頭不小。
羋乃楚國國姓,雖然羋嵐不在皇子皇孫的名單中,但多少也沾點皇家血脈。
馬和郭在楚國也是大姓,分別是楚國瓷器和茶葉的巨頭,士族之中至少能夠排行前五,如果單來一個人,趙昊或許還會覺得可能是某個世家子弟來這邊散散心。
但三個人一起出現(xiàn),還是這個時間節(jié)點,就不得不懷疑什么東西了。
反正不能跟他們走得特別近。
不過趙昊還是擺出熱情的表情:“哦?沒想到我趙某在楚國都有三位這樣的知音,說說吧,你們想睹我哪方面的風(fēng)采。”
馬德離和郭祖都是噎了一下,他們早就聽說趙昊是荒國第一紈绔,平時行事放浪,除了在鎮(zhèn)國公和荒國皇帝面前講點禮數(shù),面對別誰從來都不知道“尊重”二字怎么寫。
如今看來,還真是飄啊!
羋嵐卻是不為所動,微微笑道:“這世上誰不知道趙公子詩才震天下?一首清平調(diào),讓世人無不驚艷于齊國公主美貌。一篇關(guān)雎,道盡天下少男少女心聲。一闋水調(diào)歌頭過后,天下誰人敢再賦中秋?”
趙昊矜持一笑:“原來我的詩詞都傳到楚國去了?。 ?br />
他本來還以為四國為了壓制荒國崛起,指定會把自己的詩詞設(shè)置成禁書的。
若是野猴子都能讀書認(rèn)字學(xué)高數(shù),那他還算野猴子么?
都不是野猴子了,能不能與你平起平坐?
羋嵐搖頭笑道:“此等驚艷千古的名篇,豈有不傳唱于天下的道理?皓月之輝,可不是區(qū)區(qū)幾塊破布就能遮住,那些破布只能蒙住一些逃避者的眼睛?!?br />
哎!
不得不說,羋嵐這小伙子挺會夸人。
舔……夸得趙昊真是好舒服。
但他只是擺擺手:“你這就吹得太過了,詩詞只是隨便作一作,真要說起我最得意的事情,還是這天香閣和心悅茶樓?!?br />
羋嵐不由暗中搖頭,心想這趙昊果然如同傳言中那般奇特。
這些名篇,尋常文人有一首,便足以自豪一輩子了,在他眼中卻還不如青樓與戲班子。
還真是……任性??!
他當(dāng)即笑著轉(zhuǎn)口:“方才在下就想說,比起詩才,我還是更欣賞趙公子做生意的才華,以一己之力就改變了青樓業(yè)和戲曲業(yè)的格局,這才是大魄力?!?br />
趙昊:“……”
這個羋嵐,真就奔著我舔來的么?
這還了得?
他瞅了三人一眼,哈哈笑道:“看得出來,不然三位也不會來天香閣了,看三位衣冠楚楚的樣子,估計還沒有體驗過我們天香閣的姑娘吧!”
羋嵐只能點頭道:“未曾!”
趙昊笑道:“羋公子奔著我的才華而來,又豈能怠慢了知音?三位在這里盡管消費(fèi),全場消費(fèi)都給你們按七折算,等你們玩開心了,對我的才華肯定也有更深的認(rèn)識了,到時我們再把酒言歡!”
說罷,就直接帶著老楊和洛水離開了,一點都不想跟這些人糾纏。
羋嵐還想攔,但趙昊走得實在太快了,一時間杵在原地,還真有些不知道說什么。
馬德離有些不忿道:“這紈绔也太狂了吧?就直接把我們丟在這里了?”
郭祖也是沉聲道:“他擺明了不想搭理我們!還用青樓來敷衍我們,三公子,我們跟上去?!?br />
羋嵐笑著擺了擺手:“知音不是說出來的,趙昊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們此行不管是何目的,都要跟趙昊打好關(guān)系,難不成你們還指著趙昊哄著我們?”
郭祖一聽有理,便沉默不語,謹(jǐn)聽羋嵐指使便可。
馬德離還是有些不服:“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我們一路舟車勞頓,本就有些精疲力竭,不用來辦正事,難不成真要用到這些青樓女子身上?”
羋嵐笑著搖頭:“凡是與趙昊有關(guān)的,便都是正事兒,包括這些青樓女子。”
馬德離只能悶悶地點點頭,認(rèn)同了羋嵐說的話,搖頭嘆氣道:“跟這些荒僻之地的窯姐玩樂有什么樂趣,我們哥仨大老遠(yuǎn)跑荒國被窯姐占便宜來的。”
郭祖也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果真鄉(xiāng)野蠻子,廳里連個唱曲兒的都沒有!”
羋嵐搖頭:“入鄉(xiāng)隨俗!走吧,就當(dāng)放松了,等會莫要表現(xiàn)不快,免得趙昊對我們心生芥蒂?!?br />
馬德離嘆氣:“吃虧還得假裝滿意,我們這可真是一個苦差事?!?br />
三個人,三個陸玖玖,接近二十一金。
馬德離又低聲罵了幾句奸商,三人便一人領(lǐng)著一個姑娘進(jìn)雅間了。
臨進(jìn)屋的時候,羋嵐對兩人低聲說了一句:“速戰(zhàn)速決!”
……
離開天香閣,趙昊就直奔心悅茶樓了。
這些天香水和心悅仙釀的銷量指定會暴漲,得先去看一看市場情況。
半路上的時候,老楊笑呵呵地開口:“公子,剛才那個羋嵐,剛一見面就舔……就對公子才華表示敬仰,倒是跟四國其他文人態(tài)度大相徑庭??!”
趙昊咧了咧嘴:“放心吧!這些天,舔我的人應(yīng)該不會少?!?br />
聽到這話,老楊下意識就皺緊了眉頭,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這些別國舔狗,明顯是下足功夫的。
就好比剛才那個羋嵐,張口就是那些假大空的溢美之詞,要是新來的那些舔狗都有這種實力,那自己這種……
自己這種真心敬仰公子才華,卻又有良好的操行,不愿意昧著良心舔的人,豈不是要被壓縮生存空間?
一想到這里,老楊就有些憂心忡忡。
趙昊則是撇了撇嘴,他也不知道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但光是看看這段時間四國入京都人員的數(shù)量,就知道這些人明顯就是拱火來的。
好家伙,當(dāng)年姜崢登基都沒來這么多人。
結(jié)果老子結(jié)個婚,排場比小老頭登基排場都大?
猜都不用猜,這里面至少有七成都是奔著捧殺老子來的。
娘了個腿兒的,能氣走一個是一個。
剛到門口,孟龍?zhí)煤椭芫欧罹陀诉^來。
“日天哥!我想死你了!”
“日天哥!我想死你了!”
兩個人上來就給趙昊了一個熊抱。
孟龍?zhí)眯俸俚卣f道:“我也不知道為啥,明明也沒過多久,還是感覺老長時間沒見日天哥了?!?br />
周九奉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按日天哥的說法,我就感覺咱們時間線過得慢一樣,明明才幾天,就跟過了好幾個月似的?!?br />
趙昊:“……”
可不咋地,距離訂婚也就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就這么短短幾天,經(jīng)歷的事情比前十幾年發(fā)生的事情都多。
一時間,竟然有些懷念以前那除了吃喝玩樂就是吃喝玩樂的日子。
他朝茶樓里掃了一眼:“今天生意怎么樣?”
孟龍?zhí)眯Φ溃骸百\好!外場和內(nèi)場座位都是爆滿,我只能把內(nèi)場的價格提上來,結(jié)果還是被一堆別國的富人搶光了,還有香水和心悅仙釀也是一瓶都不剩了,我剛才正想去鎮(zhèn)國府找你呢?咱存貨還夠不夠?”
香水和蒸餾酒兩個大殺器,可不只是針對荒國人。
今天心悅茶樓的生意或許還有點水分,保不準(zhǔn)有多少想要搞事的四國人,但香水和蒸餾酒的銷量卻是實打?qū)嵉摹?br />
趙昊笑了笑:“上樓說!”
說罷,就跟兩兄弟一起到了茶樓的二樓,直接進(jìn)了辦公室。
一路上有不少別國權(quán)貴想要跟趙昊打招呼,結(jié)果趙昊跟沒看見他們似的。
關(guān)上門,外界的嘈雜聲就被隔絕了。
趙昊靠在椅子上,笑嘿嘿道:“放心,我院里的空屋子,擺的全是心悅仙釀和香水,足夠美美地賺一筆了?!?br />
這兩樣?xùn)|西,從一開始他玩的就是饑餓營銷的模式,外面的人搶破了頭,其實囤貨已經(jīng)囤得不能再囤了。
孟龍?zhí)命c了點頭:“那就好,一開始我們還覺得,咱們茶樓主要是靠賣座賺錢,畢竟那些點心和酒水那么貴,沒想到那些富人花錢一點道理都不講。那些我以前看不起你的紈绔,來這一天的消費(fèi),比我一個月的零花錢都多?!?br />
周九奉悶悶地應(yīng)道:“不是一年么?”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是陷入了沉默。
趙昊則是忍俊不禁,這兩家的老爺子都是倉鼠型的,恨不得死前囤夠足以讓孫子揮霍一輩子的錢財。
原本的底蘊(yùn)加上上次賭贏的幾萬金,其實孟家和周家的財富,已經(jīng)超過很多權(quán)貴之家了。
他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好好干就行了,心悅茶樓多賺錢你們也看到了,老頭們攢老頭們的錢,咱們賺自己的。我算了算,你們哥倆頭一個月的提成一人一千金,這不得把京中權(quán)貴全部吊打一遍?”
僅從明面上的收入來看,已經(jīng)不是吊打了,而是純純的碾壓。
即便算上那些人的灰色收入,也很難比哥倆高,畢竟以荒國的經(jīng)濟(jì)條件和飛魚衛(wèi)的心狠手辣程度,很多人想貪都找不到門路。
當(dāng)然,第一個月成為心悅貴賓的人太多,后續(xù)消費(fèi)肯定不會這么夸張,他們后續(xù)的收入肯定會慢慢下滑,直到滑到正常水平。
孟龍?zhí)么炅舜晔郑骸皩α巳仗旄纾腋欧钌塘苛艘幌?,我們想轉(zhuǎn)型!”
周九奉點頭:“哎!想轉(zhuǎn)型!”
趙昊樂了:“想怎么轉(zhuǎn)型?”
孟龍?zhí)煤俸僖恍Γ骸澳阋仓牢覀?,平時戲臺上換場的時候,我們哥倆就上去報幕,結(jié)果你猜這么著?”
周九奉:“你??!一定想不到?!?br />
趙昊撇了撇嘴:“該不會有人把你們當(dāng)成伶人打賞了吧?”
“哎?這你都能猜出來?”
孟龍?zhí)糜行@訝,但更多的是得意:“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除了許班主和那些名角兒,剩下的人數(shù)我們哥倆收到的打賞最多!”
趙昊笑著點頭:“行!沒啥問題,過段時間茶樓就會進(jìn)入平穩(wěn)期,到時候我會把香水和酒水的生意剝離出去,茶樓里面就專門搞藝術(shù)。到時候我給你們哥倆寫一些本子,多上上戲臺也沒什么不好,就是賺的錢可能會少個兩三成?!?br />
孟龍?zhí)眯俸俚溃骸笆裁村X該賺什么錢不該賺,我們心里都有數(shù),就好比你剛才說的一千金,其實我跟老周就跑了跑腿,一千金純屬抱你大腿抱出來的,但打賞得到的三十金可實打?qū)嵤俏覀兏鐐z自己的本事?!?br />
周九奉附和:“換別人來還真不一定行?!?br />
孟龍?zhí)命c頭:“正好我們也能分擔(dān)一下許班主的壓力?!?br />
“分擔(dān)許班主的壓力?”
趙昊微微皺起了眉頭,清越班最近的確比較累,一幫人唱完內(nèi)場唱外場,但同時也收了不少有天賦的新人,還經(jīng)常在外場票價打折或者干脆免費(fèi)的時候拉練拉練,進(jìn)步得非??欤貌涣硕嚅L時間就能成長起來。
而許靈韻又不是那種好逸惡勞的人,應(yīng)該不會表現(xiàn)出有壓力的樣子。
好像有些不對。
“許班主怎么了?”
“沒怎么??!就是最近身體不太好,容易累?!?br />
“這樣……”
趙昊笑了笑:“臺本我過幾天就給你們,先下去忙吧,順便把許班主叫上來?!?br />
“行!”
兄弟倆應(yīng)了一聲,便匆匆跑下了樓去。
不一會兒,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進(jìn)!”
“吱呀!”
許靈韻進(jìn)來了,這段時間她除了唱戲,剩余時間也拿出了大半放在了培訓(xùn)新人上,可以說相當(dāng)累了。
不過少了經(jīng)營方面操的心,其實比起以前還是要輕松一些的,加上吃的好睡得好,整個人的氣色都好了很多,容貌比起之前也似乎更艷麗了幾分,經(jīng)常會被聽?wèi)虻目腿吮磉_(dá)愛慕之情,不過都被她婉拒了,有趙昊這個背景在,別人也不敢拿她怎么樣。
只不過這些天的許靈韻,眉宇間的確多了一分憂色,整個人的氣場好像都低沉了一些。
“趙班主,你找我?”
“嗯,坐!”
趙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等到許靈韻坐定,才笑著問道:“許班主近些日子,可是遇見了什么事?”
許靈韻有些猶豫,咬了咬嘴唇,卻是最終說道:“也沒有什么……”
趙昊笑了笑:“你我雖然以‘班主’相稱,從茶樓看也算合伙做生意,但若不是志趣相投惺惺相惜,清越班斷然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地步。靈韻姐大可拋開這些俗物,跟我講一講心事。”
許靈韻微微有些感動,但一時間又不太知道怎么開口。
趙昊試探地問道:“是齊國的事情?”
許靈韻愣了一下,不由贊嘆道:“公子果然聰慧,竟然此事都能猜得出來!”
趙昊笑了笑:“算算時間,你也差不多是那個時候開始發(fā)愁的?!?br />
許靈韻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信封上是寧婉梨的筆跡。
她將信件推到了趙昊的面前,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昔日落魄時,袁家小姐對我也有收留之恩,如今袁家被滅門,婉梨也陷入朝堂爭斗之旋渦,齊國百姓外有強(qiáng)敵凌虐,內(nèi)有門閥欺侮。
我雖是一介伶人,勢單力孤,修為淺薄。昔日落魄之際,也曾自以為亂世浮萍,絲毫奈何不得家國大勢。但與趙公子相識之后,卻也意識到了詩詞戲文并非無力,公子之詩詞能使荒國百姓挺直脊梁,《女駙馬》之后,京都女子也精神振奮,不少居家的婦人都入了織坊做工貼補(bǔ)家用。
我就在想,若真是有心,伶人未必不能為家國盡一些綿薄之力,哪怕未曾提起刀劍上陣殺敵,只喚醒一些麻木混沌的人都是好的,齊國百姓并非骨子里就軟弱?!?br />
在她說這番話的時候,趙昊便把寧婉梨的信件看完了。
這封信,說到底其實只是一封友人之間傾訴的信件,從頭到尾都未曾要求許靈韻什么。
但若是站在許靈韻的角度上來看,信上的內(nèi)容實在觸目驚心。
袁家的產(chǎn)業(yè),現(xiàn)在雖然還在主戰(zhàn)派的手中,但生意卻在遭受各方面的碾壓,本來好評如潮的云霧茶,忽然出現(xiàn)了各種莫名其妙的問題,招致罵聲一片,然后以前有利益相關(guān)的商號紛紛撇清關(guān)系,幾天之內(nèi)訂單被退回來了近一半。
再是打仗方面,魏軍在西隴關(guān)被老爺子教訓(xùn)后,西隴駐軍當(dāng)場就老實了,沒有任何反攻的念頭,反倒是調(diào)轉(zhuǎn)槍頭,趁著荒國受到異族的騷擾,調(diào)了十幾萬軍隊準(zhǔn)備趕往齊魏邊境。
大戰(zhàn)在即,納貢派第一時間想的就是納貢止戈,并且在朝堂上就有幾家提出,愿意以絲綢、瓷器之類的東西,把魏國人打發(fā)走,寧婉梨心中憤怒,當(dāng)即在朝堂之上發(fā)飆了。
納貢派雖然不滿,但同時給楚魏兩家納貢,面上實在有些不好看。
再加上荒國這邊,雖然不是納貢,但也是用金錢換取軍事援助。
更何況,魏齊是實打?qū)嵉乃莱?,不然也不會這么多年只給楚國納貢,就算打不過魏國,也是狗腦子都打出來了。
被欺負(fù)到這份上,就算納貢派再不要臉,也不能跟寧婉梨犟了。
結(jié)果,寧婉梨還沒來得及慶祝嘴炮勝利,朝堂中當(dāng)場收到了八百里加急。
山海嶺那邊,被異族屠了十幾個鎮(zhèn)。
這咋辦?
打不打?
打哪個?
寧婉梨當(dāng)即就建議兩邊都打,齊軍雖然戰(zhàn)績不好看,但是軍隊一點都不少,真要狠下心來,兩邊同時開戰(zhàn)并沒有特別大的問題,畢竟以山海嶺的情況,就算有異族軍隊流竄,也不可能有太大的規(guī)模。
但納貢派當(dāng)時就表示,沒錢!
錢只夠打一邊。
你要想打兩邊,可以!
軍費(fèi)你們掏。
他們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你去打異族吧,魏國那邊我們花錢把他們哄好。
寧婉梨無比煩悶,納貢有錢,打仗就沒有錢。
選擇兩難,現(xiàn)在齊國舉國軍民都沒有了士氣,若是有充足的財政支持,再加上荒國的戰(zhàn)馬,只要能打幾場勝仗,士氣只要能提上去,是完全有可能把死局盤活的。
然而,齊國這種財閥掌控經(jīng)濟(jì)命脈的社會結(jié)構(gòu),注定他們做不到這一點。
所以,打魏國,還是打異族?
魏國是奔著打垮齊國來的,異族……更像是奔著斬斷荒國漕運(yùn)來的。
孰輕孰重,寧婉梨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但她心中還是煩悶不已。
他們的確跟魏國仇恨更深一些。
但傳承大漢的六國,哪一個跟異族沒有深仇大恨?
若是只面對魏國,那山海嶺附近的一大片區(qū)域,百姓就都成了異族砧板上的肥肉。
那片地方相對貧困落后,不被豪門放在眼里,但寧婉梨沒辦法無視他們,卻又不得不無視他們。
心中委屈之下,才跟許靈韻寫下了這封信。
看完這封信。
趙昊也快自閉了。
齊國要是只顧魏國戰(zhàn)場,就相當(dāng)于直接把荒國的大動脈剝出來露到了異族刀下。
這特娘的……
趙昊揉了揉腦袋,覺得事情未必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戰(zhàn)爭未必會立刻打起來。
因為,楚國的人還沒有表態(tài),這個哥們與魏國齊國都接壤,不可能看著兩國都有大動作,自己卻無動于衷。
在他表態(tài)之前,幾國都打不起來。
而這些人,應(yīng)該都會在自己成婚之后回去。
安穩(wěn)結(jié)婚,應(yīng)該不成問題。
“羋嵐,馬德離,郭祖……這三兄弟,難道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趙昊嘴里喃喃自語。
許靈韻疑惑道:“公子,你說什么?”
趙昊如夢方醒,笑著解釋道:“足球……哦不!蹴鞠!”
“蹴鞠是何物?”
“就是一種能踢的球,相當(dāng)于你們女孩子小時候砸的沙包?!?br />
“哦……”
許靈韻不明所以,便又把話題扯到了剛才的事情上,一臉鄭重道:“公子,我想回一趟齊國,不知你怎么看?”
趙昊笑了笑:“若我同意,你當(dāng)如何,若我不同意,你又當(dāng)如何?”
許靈韻思索片刻,認(rèn)真道:“若你同意,我便帶一部分人回去,等齊國度過難關(guān),我再把人帶回來,終身不負(fù)你。若你不同意……那便按照合同說的那樣,清越班歸你,我只身返回齊,等事情過去,再回來向你道歉?!?br />
趙昊笑道:“這么說,無論如何都要回齊國了?”
許靈韻點頭,滿臉歉意:“公子……”
趙昊揮手打斷:“我同意!不過你先別著急,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總不能空著手回去。等我三天,三天之后我會給你一個戲本,詩詞戲文之力,可換娉婷婀娜,亦可抵百萬雄師。但是,只憑一腔熱血是做不到這一點的?!?br />
他當(dāng)然不是做慈善,這段時間魏國雖然一直沒在荒國手上討到便宜,卻并不代表魏國國力比荒國弱。
荒國一切的勝利,都是依靠西隴關(guān),一旦出了西隴關(guān),那才是刀刀見血的白刃戰(zhàn),并不一定會比魏國強(qiáng)。
不然,兩個月前的大捷,也不可能占了幾座城以后,又主動還給了魏國。
所以,荒國要想長遠(yuǎn),必須要有一個戰(zhàn)力不弱的盟友。
如今納貢派大行其道的齊國,顯然沒有這個資格。
許靈韻愣住了,趙昊不僅同意了,而且還要附送一個戲本?
這這這……
她眼眶當(dāng)時就紅了。
趙昊則是繼續(xù)說道:“這些天你可以選選人,帶走一些老手,但是別全都帶走。而且,你走也不能硬走,具體怎么個走法,咱們還要再商量商量……你你你,你干啥?許班主,自重??!”
~~~~~~~
昨天寫到頭昏,忘記一件大事。
感謝Q閱大佬 Garfield(孤枕眠)同學(xué)打賞的盟主!
放牛娃這就爆肝碼字,元旦期間,必加更萬字大章。
今天,一章一萬一。
大家久等。
打完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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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百枚半妖蛋,驚現(xiàn)深宮!五國使臣入荒,欲謀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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